第一百四十三章 如果时间可以拖延悲伤，就不要提早带来
她的双眼没有神气，还掺杂着浑浊。她在笑，蔷薇却感觉不到那上面有温暖。蔷薇猛地一惊站起来，退到一旁去：“你是谁？”
她是谁？为何会在此处？
蔷薇分明记得自己来的时候一路无人的。就算没看见她，以她这般近六旬的年纪，慢慢走来靠近自己，蔷薇是不可能没发现的。
“姑娘，你莫要害怕，我不是坏人的。”她的语气还是那么硬，带着冷气。说话间已倚仗着根拐杖笨拙地靠向蔷薇一步。
蔷薇心中惊愕，不自觉地退开了。说实话蔷薇真的有点害怕这个行动迟缓，却好像无声无息的老人家。老人见状，不紧不慢地看着蔷薇微笑道：“姑娘，你真的不要怕，我这老婆子又害不了人的。呵呵……”说着老人就笑起来，蔷薇可以看见老人的牙齿已经所剩无几了。笑容似乎不如先前僵硬了，蔷薇的心也稍稍缓了缓。
也许真的是自己多心了，她居然将老人看做是在“闲云居”遇见的秋姨一般的人。老奶奶都没被自己的容貌吓到，自己居然还那么对她。蔷薇为自己方才的冷漠抱歉，上前扶着老人家：“老奶奶，我扶您先坐下说话吧！”
“好，好，好姑娘啊……”老人家欣慰地笑着，蔷薇捡了块干净的大石板扶着老人家慢慢坐下来。嘴里温和地说着，“老奶奶，我叫蔷薇，您那么叫我就好了。”
语毕心中突然讶然：自然居然无意间说出了真实名字，到了这里那么久，还是第一次那么自称呢！不过老奶奶是好人，也不认识我，告诉她也无妨。老奶奶显然是很喜欢，嘴里连连说着：“嗯，好，好，好……”
然后指向蔷薇方才侍弄的那蔷薇花问道：“是和它一样的名字吗？”蔷薇微微点着头，老人的笑意更浓了，“蔷薇花，好名字，白蔷薇，更是好名字。”
蔷薇在旁微笑着，不知这老奶奶是哪里的人呢？那么大的年纪还住在聂府，不过看她的装束还是普通丫鬟模样啊。只不过老奶奶不该如此大的年纪，还要侍奉人才对啊！
“蔷薇啊。”老人轻唤蔷薇，蔷薇回过神来只听得老人问道，“你不是聂府的人吧？我好像从未在聂府见到过你！”语间老人还在回忆是不是真的是自己记错了。
“恩，老奶奶说得对，我不是聂府的……丫鬟。”看了一眼自己从慕府穿戴着而来的丫鬟服装，蔷薇有些惆怅的说道，“我原本是慕府的……”三小姐，蔷薇始终说不出来，这个称呼确实是慕冰盈该有的，可是现在丫鬟这个称呼才是慕冰盈该有的。
“慕府！”老人突然有些欣喜地大声问道，“是不是聂将军新娶的将军夫人的娘家啊？”
“恩，是啊！”蔷薇也有些诧异，老奶奶的消息居然如此灵通。
“那你该认识些慕府的人了？”老人再度欣喜地问道。蔷薇有些奇怪还是照实说道，“认识些，不知道老奶奶具体指的是什么人呢？”难不成老奶奶有亲人在慕府之中，那她的欣喜也在情理之中了。
“恩，她是个丫鬟，叫春桃。”老奶奶急急地说道。蔷薇的脸色突然有些难看，春桃，那个称自己是死去的大少奶奶聂彩云的人吗？回想到最后见她时蓬头垢面的样子，心里感觉像梗了根鱼刺般难受。老奶奶期望地看着蔷薇继续追问道，“蔷薇你认识吗？她，还好吗？”
“认识，认识……她……”看着老奶奶慈祥期待的面容，蔷薇实在不忍心说出春桃因为伺候疯主子，沾染上疯病，已经被慕府赶出，如今生死不明的话来。停顿了半晌，蔷薇才说道，“她，还好，还好……”
“她是我的孙女，她好，那就好了。”老人的脸上立刻满意的笑着。果然春桃是老奶奶的亲人，蔷薇心里安慰道：那么说也许是最好的，以老奶奶这般年纪要她知道真相无非是太无情了点。也许还可能再也见不到孙女，知道她尚在人间还安好，心里就放心多了。
假使以后真的知道了真相，现在也可以免去些伤心难过。老人的年纪已经那么大了，快乐的日子不多了，那么伤心的日子能免就免些吧！
蔷薇心里思虑着，面上还是笑容温和。所以老奶奶误以为真的继续问着的人，叫蔷薇心头狂颤起来：“那烟儿呢？烟儿怎么样了？”
烟儿？烟儿！蔷薇抖瑟着回过神来，面上逐渐迷蒙在烟儿从枯井中被拉上来时的样子。眼眸也逐渐迷蒙地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像是隔着下雨天的玻璃窗看外面一样。老人感觉到自己问出话的时候，蔷薇的手抖了一下。
心里着急的问道：“烟儿，烟儿她怎么了？烟儿她是不是出什么事情？”老人紧张地晃动着蔷薇的胳膊问道。
“哎呀，我的鞋子居然脏了。”蔷薇装作若无其事地蹲下身去，将脸埋在老人的眼下。嘴里强装自然地说道，“没事，没事，烟儿，没事……”言语中还是有着藏不住的哽塞，眼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蔷薇不去擦拭，想要快点在老奶奶看不见的地方流****，还是那就句话：
如果时间可以拖延的悲伤就尽量不要提早带来！
干干净净的鞋子，被蔷薇使劲地假装“拍土”，脚趾都有感觉到疼痛，可是还是不及心痛。那些事情，经常都被自己劝说来去忘记，可是怎么可能忘记呢？
就算是悄悄压制在心中，一旦被提起，还是那么的疼痛，疼到牵连着呼吸。
“哦，那就好，那就好。”老人笑着看着天，双手合十道，“上苍保佑，她们两姐妹可以平平安安，我的孙女……”
蔷薇的泪花一下愣在脸上，两姐妹？一下抹干脸上的泪水站起来看着老人问道：“奶奶您说烟儿和春桃是两姐妹？”
烟儿和春桃是两姐妹！蔷薇怎么不知道呢？而且她们从来都没有像两姐妹一般地呆在一起。
但是奶奶现在却说她们是两姐妹！蔷薇心中着实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她们还都是眼前这位奶奶的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