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满城风雨（1）
她连滚带爬的扑到我的脚边，哭的泣不成声：“娘娘……”
春香恨铁不成钢的嗔道：“秋娴，何事慌张？天塌了吗？吓到娘娘了！”
我沉默着，等着，必然会有答案，该说的，她总会说，该来的，它总会来。
秋娴稳稳心神，扯住了我的衣摆，可怜兮兮的求道：“皇后娘娘，皇上心里有您，我们做下人的，也都看得出来，您的话，皇上一定会听的，娘娘，求您了，秋娴不想死……”
春香定然也是心里明白的，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不自然的低了头，暗自流泪。
我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
秋娴抬起哭花的脸，还没开口，便被春香喝住：“秋娴，休得胡言乱语，要是皇上怪罪下来，你死的更快！娘娘累了，回宫再说吧！”说完冲着秋娴使了眼色，搀着我出了院门。
我忽然想起，我上次在这里，那些伺候我的宫女丫头也都没有出现过，我太忽略这些对我有恩有情的“小人物”了。便闲谈似地问起春香：“多大了？”
春香毕恭毕敬的回答：“回娘娘，十六了。”
“进宫几年了？”
“一年多了。”
“在你之前，皇上身边的和伺候皇后的宫女呢？”
春香又开始不自然了，见我追着看她，她才抱歉的一笑：“奴婢不知。”
我刻意回头看看秋娴，身后跟着的秋娴一脸的惊恐未消，扭在一起的两手不停地瑟瑟发抖，一方帕子褶褶皱皱，还是不停地搅着。低头思索着什么，竟没有发现我看她。
问题是一定有的，只是春香早就知道，而且不想告诉我，秋娴刚刚得知，想告诉我，却被阻拦住了。
进门，便见皇帝像是受惊的犀牛，不安分的踱来踱去，带起了一股股凉风。
我悠然落座，霸占了我那么久，如今，如果形势需要，他有可能将我出卖给风言风语，我是乌鸡国的灾星，这种说法连我自己都忍不住要承认了。
西南大旱，东北洪灾，西北匪贼，东南起义，没有一个消停地方，刚刚输了战争，劳民伤财无数，若是继续如此以往，恐怕亡国指日可待。
若是别人做皇后，恐怕后宫还会太平一些，却偏偏让我一个灾星做了皇后，后宫无人管理，臧立强更是唯恐天下不乱，不管不顾，几百个嫔妃乱作一团，喝药的，上吊的，跳井的，割腕的，除了自杀的，便是杀人的，剩下那么几个不愿惹是非的，也已是木木呆呆，根本不入皇帝法眼。
他见我落座，没有像以前那般凑上前来，还是继续踱着，我喝一口茶水暖暖肚子，冷冷的开口：“皇上，温馨体弱，受不得风，您有事，还是坐下的好。”
他愣了一下，但还是依言坐下了，甩甩衣袖差散了众人，才受伤的问道：“难道，朕真的是个昏君吗？朕真的无法管理好国家吗？为什么连一个心爱的女人都不能留下，为什么？”
从他的威猛形象里说出这些话来，还真是可爱的很，我冷笑，“不，一切都源于，您所爱的女人，根本就不属于您。我的那个年代，是一个恋爱自由的时代，您的作为，叫做非法霸占。女人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婚姻，幸福，就好好过日子，不幸福，可以离婚。况且，您千方百计强行留下的女人，是别人用鲜血和生命换回来的，如果这个女人心甘情愿的留下了，您也应该鄙视她，厌恶她，不是吗？”
他还未反驳，我便又追问道，“之前伺候我的那些宫女呢？”
他有些不情愿的扭过头去，拒绝回答我的问题，我只是猜测，但还是故作气恼的问他：“你为什么要杀她们，她们做错了什么？”
他嚯的站了起来，“她们帮着你离开我，欺骗我，她们让我痛不欲生，看到她们，我便看到了屈辱！”
我愕然了，原来无形之中，我已经害死了太多对我好的人。
错愕的当口，身子猛地被他揽过去了，他的声音埋在我的胸口，声声全是祈求：“他救了你，我愿意生生世世感激他，我可以送他十座城池做礼物，只是我不会让你离开，馨儿，为我生一群龙子公主，好吗？”
我沉默以对，他将我抱进了帏帐，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不是我挣扎就能幸免的。
他的乞求还是没有停息：“馨儿，求你了，留个龙子给我，求你了……”
王宇文啊王宇文，你做的好事，非要驱灵生子，这下好了，便宜全被别人捡走了，用你的血脉，去孕育别人的后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闭上眼睛，承受着这无奈的一切。
为什么，还没有人来救我？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醒来，便见宫女太监们一个个魂不守舍，忍受着什么煎熬似得，平日里往那一杵，蜡像一样，连呼吸都看不到起伏，今个儿却是小动作繁多。
见我起身，春香秋娴近前来为我更衣梳头，一向高傲有主意的春香，如今也是手抖脚颤，几次扯住了我的发丝，弄的我龇牙咧嘴，开始几次，她一句娘娘赎罪便带过去了，后来，索性停了手。
一边不语的秋娴见状，直直的跪了下来，声音颤抖：“娘娘，秋娴想好了，春香姐说的对，什么人，便有什么命，秋娴不图苟且偷生，只要娘娘需要，我们姐妹便陪在娘娘身边，黄泉路上，也能伺候您！”
春香跺脚喝道：“秋娴！”
我微微笑了，铜镜中，模糊地影像让我喜欢，来此这么久，我越来越没有了本来的野性，小小的空间，让我习惯了安静和寂寞，偶尔心情大好，身边只是固定的几个朋友，不接触广阔的社会，我像一只金丝雀，在笼中挥霍年华。
如果就此死去，也不失为一种很好的解脱方式，生有何苦，死有何哀？心爱的人全不在身边，死了更好，省的相思。
我微微转身，将跪地的秋娴拉起，又伸手拉过春香有着薄薄老茧的小手，镇静的说道：“外面的事情，我是知道一些的，我不问，不代表我是傻子。悲哀如我，死不足惜，我会尽力救你们。若是不能，连累了你们，就在此谢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