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大队的五十多个人跟着苏少泉回村子。
楞娃还问苏少泉,老苏,你怎么那么确定他们是自己人,你就不怕他们是鬼子化妆的。
苏少泉说,你见过化了妆的面黄肌瘦的鬼子吗,你看他们的脸色,就是营养不良留下的,你见过营养不良的鬼子跟汉奸。
喜顺发现少了他们三个,不放心,正好带着十几个人出村找他们。走出村子没有半里地,就听到前面几十个人沉重的脚步声,十几个人立即警觉的分散开,等他们走近了听出里面有苏少泉的说话声。战士们这才在喜顺的带领下走出来,见面寒暄了几句后,往村子里走去。
来的这些人是县大队的一部分人马,带队的是大队长,叫何家英,就是那小何村的人。何家英以前就是个进步学生,后来曾经到保定上过学,抗战爆发的时候跟几个同学一起去延安,结果走到山西遇到了八路军,延安也没去,直接参加了八路军,跟鬼子干上了。打了这些年,他的同学有的牺牲,有的跟着部队转战,他则被调回地方,积极发展民间的抗日力量。前些天他们让鬼子的特务队给盯上了,打了几仗,互有损伤。为了保存实力,他们主动撤到了偏远的地方。今天夜里正巧在这附近活动,突然听到一声枪响,他们摸过来一看,居然抓了三个正规八路,还知道这里藏着一支八路军的主力连队。
何家英高兴坏了,心说,这些该死的够特务,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结果回到村子里,听了连长张喜顺的一番话,他高兴的心顿时冷却了,原来八路军要打的是鬼子的三河桥据点,还提出要他们帮忙。打鬼子的据点,何家英真的很担心,三河桥据点真不是那么好打的。帮忙他们也原意,可是有一点,他们的部队行动还需要请示地委的!
喜顺望着他,问,很为难吗?
何家英横下一条心,说,张连长,我们跟你干,从现在开始我的人都听你的指挥。
喜顺激动的握住了他手。
攻击的行动已经被提上了议程,喜顺开始召集他的排长班长们商量攻击计划了。
楞娃跟苏少泉还在积极的改进他们的特殊武器,并且在商量使用方法,怎么排兵布阵。苏少泉觉得,蒙上湿被子的固然好,可是也要准备几个装土的,这种推着的时候是很沉,慢吞吞的,可是这样也正好吸引鬼子的火力,给那些蒙被子的打了掩护。楞娃更兴奋,说,到时候我要亲自压着一辆我的坦克去炸鬼子的院墙,炸开院墙我就一抡大刀冲进去。
县大队的人这几天也正在熟悉独立团的八路军战士,他们都是地方的,非常羡慕真正的部队。一个拿着土枪,头上包着头巾的青年看到楞娃经常光着头,却把帽子扔到炕上,他就非常的羡慕,问楞娃,反正你不戴给我不行。楞娃很不愿意,因为这伙子人在那天夜里用用棍子闷了他一下,他这个人有点小记仇。那个青年知道他不愿意,但是也没听他说不给,就跟他纠缠上了。楞娃后来实在没办法,因为还要急着去跟苏少泉去演练“坦克”的进攻队形,就给了他。
那个青年带着八路军军帽,威风凛凛的走了出来,他的这顶帽子简直羡慕死了他的那些同伙。他的这顶帽子,比他们大队长的都好,他们大队长头上的那顶帽子还是从正规部队转到地方上时戴回来的,现在都好几年了,而他的则是崭新的。这顶帽子给了这个青年无限的战斗热情与动力。
部队马上就要开始进攻了,可是陈保长突然送来了一个消息,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件事还得从上次陈保长弄棺材时遇到特务费五撒的那次谎开始。陈保长说他们村子里有了瘟疫,特务们都不敢来了,鬼子也在他们村附近画了个圈,禁止所有的鬼子军队靠近。几天过去了,鬼子想到一个招,他们觉得这是一次彰显大东亚共荣,中日亲善的好机会。鬼子想,凭中国几个江湖郎中怎么能制止得了瘟疫呢!也为了不使疫区继续扩大,鬼子从军队的医生中选出十几个,跟同十几个士兵,到陈保长的村子去检查疫情。另外鬼子还带了一批药品,准备为中日亲善做点活动。
既然是中日亲善那就不能总是日本人去,司令官指示徐器------这支明星皇协军部队一同前去,也好做个见证。
徐器一听说是去他舅舅那个村子,就想起上次跟八路的那次大战,心里还是有些七上八下,担心归担心,怕他还倒真不怕,因为他知道,八路不会把他怎么样!虽然在明面上他是鬼子的明星友军,百姓眼里的铁杆汉奸,但是他的人真没干过坏事,伤天害理的一件没干。因为他的部队缺啥鬼子给补充啥,他们也用不到去抢去夺。这次一来,他就事先给他的舅舅报了信,他知道他舅舅也一定会把消息报给八路,他舅舅在跟八路送情报的时候一定会捎上他的!
喜顺闻听陷入了沉思,他记得刚刚脱离大部队的时候,政委跟他说了一句话叫塞翁失马,焉知祸福!喜顺琢磨了很长的时间才琢磨出味道来,他的理解就是,突然一件坏事落到你的头上的时候,你不能被这件坏事给吓倒,吓退,你得冷静下头脑,这样想,这件坏事不会是无缘无故的来到你的头上,它的到来也许还带来一个帮助你度过的机会,或者是好事。面对鬼子的这次亲善行动,他一方面是对他们构成了威胁,但是他也许还对他们攻打炮楼是一种帮助。喜顺想办法要利用一下这几十个鬼子的医生跟士兵,也许他们就是敲开鬼子据点大门的钥匙。
苏少泉得到命令,带上你的人,夜里悄悄的跟着陈保长区域他们村,在第二天的鬼子的医生到的时候,一定要连那些鬼子士兵跟医生全部抓住,一个不许他们跑掉,要全部抓住!
接着他下了第二道命令,二排负责楞娃他们制造的土坦克,在第二天的傍晚要求全部秘密的运送到陈庄据点附近。
第三道命令,喜顺亲自带着三排跟县大队的几十人到陈保长的村子,接应苏少泉的人,在这里要进行一次至关重要的行动。
天黑了,苏少泉跟着陈保长走了,他们在村子里隐藏了下来,等着鬼子的到来。
天亮之后,他命令战士们,隐蔽待命,他知道也许最重要的时刻就要在今天到来。
陈保长找了几户人家,让他们装成病危的样子,然后每个有病人的家里都安排了八路军战士,就等着鬼子医生来的时候上去抓人。安排完之后,他就到了村口。
徐器的人先跑来送信,说,队长让我告诉您,鬼子还有半个小时就到。
陈保长赶紧把一块布蒙到鼻子上。
半个小时之后,伪军在前,鬼子医生跟鬼子士兵在后面,慢吞吞的出现了。
陈保长把脸捂的很恐怖,急匆匆的往前迎接。
徐器从马上下来,说,大舅,你跑什么。
陈保长说,来了这么多太君,我不得赶紧迎着。
鬼子军医里面有个带头的,看着陈保长捂着脸,心说,难道疫情还很严重,想到这他就有些憷头来这里。中国太落后了,乡村还是日本一百年前的样子,这疫情要是大规模的爆发一次,可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但是既然来了,也得做作样子,不是还有中日亲善吗!
日本医生叫佐藤,他客气跟友善的和陈保长握了手,一点不嫌弃农村没有消毒药水洗的老头子的手。然后他流利的说着中国话,说着报纸上经常出现的话。那个中国保长非常懂事,热情的请所有的日本人去他的家里,他说,他家里什么都准备好了。一听什么都准备好了,佐藤也什么都明白了。
徐器带着伪军在村子边上警卫着外面的动静。他的那些士兵对这个村子那可是印象深刻,那个曾经在草垛里睡不醒的士兵还兴致勃勃的去找他曾经睡过的草垛。这个草垛还真在,只是他已经不认识了。但是他看到哪个草垛都很亲热,还试着钻了几个。带着满身的草屑子,他找徐器,队长,我今天的感觉怎么跟那天出奇的一样呢,是不是今天……
徐器说,你要是觉得一样,你今天就继续钻到草垛里。
那个家伙说,队长,看你说的,不过说实话,我还真想钻进去,您看,虽然咱们在外面站岗,可是这天还是干冷干冷的!这家伙跟他的伙计们讲开了草垛的诸多好处,听得那些士兵哈哈大笑。一个士兵就说,你咋就不怕突然来颗炮弹把草垛给点着了,直接把你烤熟了!
鬼子士兵则在陈保长的家里设了警戒,鬼子的十几个医生跟带队的日本一个少尉则全部进了院子。
陈保长的家里有两桌酒席,日本医生入了座位,开始吃喝。吃到中午,酒足饭饱,想起今天的事情,要陈保长带着去有病人的家里去看看。陈保长一开始还说了几句为难的话,比如农村,家里很脏,太君去是不是……佐藤摆着手,用他那发僵的舌头嘟囔着,我们是医生,治病救人的,一定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