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这位长官可能是唯一能让楞娃听话的人了,就是带他穿上军装的陈进,他的老团长。陈进来到印度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楞娃。陈进来到的时候,耿建森已经是焦头烂额了,不光是楞娃的事情,每天都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楞娃说起来还是小事,陈进来的时候,问他楞娃的事情。耿建森说,走,我带着您去看看吧。
他们来找楞娃的时候,楞娃正在呼呼的抡着大刀,刀风在地上卷起一团尘土,把楞娃埋在了里面。陈进带着这么多的军官来看他,楞娃竟然都看不清来的人是谁,他只知道有人来了。可是楞娃不管他们,他继续练他的,他现在憋得难受。
耿建森跟陈进讲他的情况,舍不得大刀,又不愿意参加训练。陈进什么都知道了,大伙就在这里聚精会神的看着他练刀。陈进说,看他这样子,有使不完的力气吗,他就是有劲没处使。耿建森点点头,说,我觉得也是,可是我们说他也不听,您来了,就好了。
陈进点了点头,说,我给他找个去处吧。
他们在这里说话,楞娃听到了,停下了。等着身边的尘土落地,他的头上,身上落了一层土。楞娃看着前面的军官们,好家伙,竟然都有将军。他仔细的看了一会,这个将军是陈进。这些天,楞娃在这里看谁都不顺眼,见到陈进他眼前一亮,心里的阴霾也忽的一下消失了,叫道,团长。
陈进哈哈大笑,说道,看你现在的样子,很好嘛,怎么样,原来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
楞娃说,那是,不过,在那座野人山里我差点就完了。
陈进说,没事没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楞娃说道,什么后福啊,我现在可郁闷了。
陈进说,我知道,但是,你这也不能老怨别人,是不是觉得很无聊,我给你找个好去处,怎么样?
楞娃说,行啊。
他们先去团部吃了饭,然后陈进给炮兵团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就来了一辆吉普车。陈进跟车上下来的一个军官说,送给你个士兵,收不收?那个军官说,谁呀,你亲戚?陈进说,杨楞娃。那个军官一蹦老高,谁,大刀兵,他来我们炮兵团干什么,他应该去步兵团啊,跟鬼子拼啊。
陈进说,我觉得他去你们那里搬炮弹更合适,步兵团都是先进的武器,他玩不了,怎么,看你这口气你不愿意收?
那个军官说,谁说的,我只是觉得,他来到我们这里是不会死有些大材小用。
陈进说,不要紧,让他去扛炮弹总比在这里吃饱了没事强。
那个军官一听说,那好吧,我们很愿意接收他,你不知道,团长一听说是你介绍的人,还要亲自来接呢!
这个军官是以前陈进的手下,都是当年在中条山上时候的关系,这都是老关系了。
杨楞娃走了出来,楞娃看哪个军官觉得眼熟。那个军官说道,看啥,不认我了,当年我们可是从中条山下一块冲出来的,老关系了。楞娃点点头,心里感到一阵温暖。军官说道,上车吧,长官们都很忙。楞娃拖着他的大刀上了车,在车上,那个军官拿过大刀垫了垫,说道,是我的力气大了,还是你的刀轻了,以前我拿不动的。
楞娃裂开嘴笑了。
那个军官在车上说,我叫张川,曾经当过排长,后来受伤,养好伤之后,进了一家炮兵学校,学了大半年,驻印军新组建了炮兵,我就来了这里,大刀兵,你以后就跟着我了。
楞娃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汽车开到了炮兵团,楞娃走下车,迎面就是一尊大炮,这炮筒子,他两只手都掐不过来。士兵们围着炮后面听一个洋人教官在那里讲。楞娃不太喜欢听这个,就站在一边,大刀还是不离开他的手。接他来的军官张川,叫来一个排长,让他照看着点楞娃,他去找团长汇报去了。排长把楞娃叫过来,坐在地上,听教官讲话。通过翻译,他们知道吗,教官在说这大炮的威力,以及炮兵在战场的作用。
说到炮的作用,楞娃听着上了瘾,那些士兵也都竖着耳朵在听。他们虽然转行成了炮兵,但是之前还都是步兵,当年打仗的时候,他们可以说让鬼子的大炮给炸惨了。教官在说大炮威力的时候是说到了他们的心坎上,也是心痛的地方。这就让士兵坚定了一个信念,那就是一定要学好大炮,将来狠狠的回报给那些小鬼子。
楞娃也听得来了精神。慢慢的,教官开始跟他们讲,大炮的结构,发射的原理,说到这些的时候,楞娃坐在那里就有些昏昏欲睡了。旁边的排长不断的掐他。可是楞娃还是听不下去。慢慢的,他对排长的掐都感到麻木了。
张川回来了,他的责任就是协助美国教官训练这些炮兵。操纵大炮,可不是简单的装填炮弹,然后再拽绳子发射那么简单。这炮兵属于一种技术兵种,在当时,这就要求这些士兵有一定的文化水平。要不然,你根本不可能入选。这里的士兵,每个人都有一个小本子,他们每天的任务,学习,然后操纵大炮,搬运炮弹,最后一个属于体力的训练。只是楞娃是个例外, 他来纯粹是搬炮弹来的,他也有小本子,可是上面一个字也没有。他倒是在本子上画了把大刀,然后又画了颗炮弹,还有一门大炮。
楞娃学习是很差劲,但是搬炮弹那是跟玩一样,其他的士兵都是两个抬一颗,跑到五十米外的地方然后再跑回来。可是他自己扛着跑的比那两个士兵都快。这一点让美军的教官非常的吃惊。跟那些士兵相比,楞娃还是瘦小的,可是他身上的力气却是无穷尽的。一次美军教官,跟楞娃掰手腕。美国人,人高马大的,楞娃站着只到他的肩头,而且教官的身板绝对能把楞娃给装到里面。
士兵们都围了过来,看这场好戏。楞娃能自己扛着炮弹来回的窜,可是教官也能。教官的胳膊比楞娃的粗的也不是一点半点,教官伸出手掌,估计就能捏住楞娃的脑袋,更别说他的小手了。楞娃一看,这么多弟兄们在看着他,不能不比,哪怕是输了也得上。楞娃心里有底,跟这个大的一个大块头比,就算是输了也不是很丢人的事。楞娃晃了晃胳膊,应战。
士兵们站在两边,屏住呼吸的看着。教官伸出了手,跟个骆驼的脚掌一样,楞娃伸出了手,干巴巴的跟个鸟的爪子一样。教官把楞娃的手给整个的攥在了手里,但是楞娃很快的就抽了出来,教官呵呵一笑,他只是开个玩笑。两只手握在了一起,这时候教官才发现,楞娃的这只小手跟铁做成的一样。教官一开始还以为他使劲就能把楞娃的手骨给攥折了,等握到手里之后才发现,不使劲还好说,一使劲就跟攥着一根根的钢筋一样,硌的手疼。
楞娃的小手在教官的手里就跟一个小钻头一样,教官想用尽全身的力气,一下子就把楞娃给压下,可是他使了几次劲都没能得逞。再看楞娃,皱着眉头咬着牙,他的屁股都离开了坐着的小板凳,他的胳膊只是倾斜,也是因为他胳膊比较短的缘故。教官失去了信心,他放弃了,他说,你赢了。
教官说,咱们看上去是个平手,按照国际惯例,我的体重比你重,所以我输了,你赢了。楞娃本来就没想什么输赢,他对输赢没有什么感觉,呵呵的笑了笑,甩着手腕站了起来。教官还在那里呼呼的喘气。
楞娃算是暂时的找到了一个去处,不再是孤零零的存在了。他找到了一些看是去也是志同道合的弟兄。他们每天拿着小本子记下各种数据,虽然说这个时候是楞娃最容易打瞌睡的时候。但是楞娃本子上的大炮,画的可是越来越像了。然后他们就一起把那门大炮给拆开,一样一样的研究它的每一样的零件,然后再装起来。每天都是这样,周而复始。楞娃有时候也觉得好笑,扛枪的时候也拆枪,弄大炮了也得拆开。楞娃又想到那炮弹,这玩意要不要也拆开了。
他想起了一件事情,那是他在八路军的时候,一次他突发奇想的要开始练枪,可是没有子弹,他就见了弹壳跟弹头,自己装起来,可是这样从来就没打响过,后来楞娃是知道了弹壳里没有了火药。每天都扛着那么大个的炮弹跑来跑去的,这玩意拆开会怎么样?
他举得,这炮弹跟子弹样子也是差不多的,只是大小不一样。一次楞娃抱着一颗炮弹,仔细的盯着弹头的那一部分,子弹的弹头可以弄下来,这玩意行不行?可是他看着这炮弹的样子,似乎是很难弄下来。
他跑到团部,从工具箱里,找出来锯子,他琢磨着,是不是可以锯下来。
他自己做好了个没人的地方,搂着炮弹,拿着锯子,开始锯···炮弹很光滑,一点也不好锯,可是楞娃对他愿意做的事情非常有耐心。他一点也不急躁,在他的慢工之下,炮弹的弹头跟弹壳之间慢慢的出现了一道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