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个人吓得魂都没了,新班长跟楞娃哀求:“大哥呀,你快跟他们说,我们不是逃兵,我们可不想被烤熟了!”
楞娃一头冷汗,他知道,现在能不能活命也只能靠他了。
他扯开嗓门跟壮汉喊:“大哥,我们不是逃兵,我们真的是打鬼子的,只是因为我不认识路,走迷了路才到了你这的,你不信,你看我那把大刀,那就是我杀鬼子用的!”
壮汉早就看到了他的大刀,是他们村六个青年轮着抬回来的,简直比抬一个人还沉。
壮汉蹲下身子,凑到楞娃跟前,看这个兵,这身中号的军装穿在他身上显得很大,可见他身子板有多瘦弱不堪,那刀能是他用的,他能耍起来!壮汉十分不相信,他问:“你能使得了那刀?”
楞娃慌忙点头说道:“能能能,那就是我杀鬼子的家伙,我还上过报纸呢,上海的报纸,照的我和我的刀!”
壮汉半信半疑,跟旁边两个人说:“解开他,看看他到底能不能耍的了那刀?”
两个人上去解开捆住楞娃的绳子。楞娃活动了一下双臂,说道:“能不能先给我点吃的,我都一天多没吃东西了!”
不一会,给他端来一碗面糊糊。楞娃一仰脖喝了个碗底朝天。那九个士兵看着他喝粥直张嘴干瞪眼,楞娃喝完随手把碗往地上一扔,摔成了四五片。壮汉大怒,更觉得他是个兵痞,伸手就要捶他。楞娃肚子里有了食,便有了几分底气,不等大汉的拳头到跟前他已经往后挪了好几步。他在五台山的修为没有白费,不但刀法绝伦,拳脚也是非常了得的,跟壮汉打自然没问题,更别说躲开他的拳头。楞娃找到大刀的地方,弯腰捡起,起身的时候把刀一抡,凌厉的刀风在身子周围形成一个圈子,站得近的村民觉得一阵寒战,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可是依然连着打了好几个哆嗦。
楞娃知道,他现在跟几年前在承德一样,耍大刀必须过关,如果说当年耍大刀过不了关可能就是没饭吃,可是今天如果不过关,不仅今天没饭吃,以后能不能吃饭都将是个问题。楞娃对别的没有信心,对自己的大刀从来都是信心十足的,尽管肚子里还是咕噜噜的叫个不停,身上也没有多少力气。但是为了证明他们不是讨厌的逃兵也只能拼了。他只希望这些村里人能看得懂他的刀法。如果他拼尽全力耍上一通,这些人再看不明白他不是死的太冤枉了!
楞娃来到一个空旷的地方,站定,吸气,积攒力量。
村民们眼前一道寒光出现,伴着阵阵寒风,火堆上的火苗随着刀风摇摆···楞娃最后使出一招力劈华山,一刀从天而落,深深的在地上劈出一道深沟。火堆上的火苗被强劲的刀风一分为二,成了毒蛇的芯子,在村民的眼前一闪!村民们忍不住嘘出声,纷纷后退。
楞娃随着大刀落地他也蹲到了地上,他差不多快要虚脱了。
那个壮汉走了过来,他不觉得他会耍大刀就能证明他是杀鬼子的英雄,说不定他是个恶贯满盈的土匪也未必可知,最不济也算个走江湖的骗子。
楞娃坐在地上,近乎哀求:“大哥,你先让我们吃点东西吧,我们没有骗你,我们的的确确是打鬼子的当兵的。我们都快要饿死了,没必要骗你!”
壮汉想想也是,他们是饿的差不多了,如果他们有力气,就凭他们这几个村里的小伙子也未必能抓得住他们。他吩咐下去,给他们整点吃的,吃完之后,关在一个地方,等明天在审!
眼见村民们要散伙,他们也要被压走。黑漆漆的夜空里忽然传来一阵隆隆的声音。新班长望着还在燃烧的火堆,使出全身的力气喊叫:“快把火灭了!把火灭了!”
村民们哪里会理会他,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家里走。
一个人好像还说,等明天查明你们的底细还得烧死你们,现在烧着也省得明天再点。
新班长大叫:“鬼子的飞机,看到火会扔炸弹的!”
村民们有几个知道飞机,还扔炸弹。就算知道飞机,知道也能扔炸弹,他们也许简单的认为跟天上的鸟拉一泡屎落下来差不多。因此对新班长的警告,村民们没人理会!黑夜中的声音更大了,新班长绝望了,飞机已经到了头顶。
他被两个青年抬着,听着头顶的飞机轰鸣,他奋力的挣扎,他的士兵也都在拼命的挣扎。抬他们的青年愤怒了,把他们重重的摔在地上,站在一边看着。飞机在头顶盘旋,新班长大叫:“别站着,赶紧散开,卧倒!”
楞娃加了一句:“趴下,趴在地上!”
村民们没人听他们的,都仰着头听打雷样的巨响!
金属制的物品划破空气发出尖锐声响,十个当兵的紧紧的贴着地面趴着,他们被捆着,如果能站起来,他们一定会爬起来把站着的村民按倒在地的。
一种村民们从未听过的巨响,他们点的两堆火瞬间飞到了天上,接着听到人的惨叫声!接着又传出两声这样的巨响,但都不是在靠近村子的方向,离得正要回村的老百姓也远,没有造成伤亡。但是巨大的声响依然把村民们吓坏了,他们再也不用当兵的吆喝,都很自觉的趴到了地上。
他们刚趴下,接连响起的爆炸震的大地都在颤抖,趴在地上的人被颠了起来。他们用手指紧紧的塞进耳朵眼里,可是恐怖的声响依然能钻进他们的大脑,搅乱他们的心灵,有些人咬牙坚持住,却又忍不住的张开嘴大叫,甚至有些人从地上爬起来疯了一样的往村子里跑。此时的村子里也不好受,大地剧烈的颤抖,房屋在晃,已经睡着的老人妇女小孩都被吓醒,他们来不及穿上衣服便都跑了出来。人们在村子里乱成一团。
炸弹还在往地上倾泻,大地颤抖的更加厉害了,人们向逃荒一样准备往山里跑。他们刚跑出村子,村子里就落下了炸弹,房倒屋塌,柴草垛起火,有了火光更助于日本人轰炸,整个村子顿时陷入火海。
人们眼睁睁的看着村子被大火吞没却无计可施,因为放火的坏蛋在天上,他们谁也够不着。
谁都知道那十个当兵的说的不是假的。壮汉离他们最近,他爬过来,先把楞娃解开。剩下的士兵也都被解开了绳子。日本的飞机终于把炸弹扔完,得意的飞走了。村民们则望着正在着火的村子发呆,不知所措。而引来鬼子炸弹的两个火堆也不知去向。
楞娃看着熊熊然绕的村子,跟壮汉说:“大哥快去救火啊,大火不灭,鬼子的飞机还会来的,还会扔炸弹,鬼子的飞机多着呢!”
壮汉醒悟过来,吆喝:“能动的快去村里救火,先把火灭了!”
青年人,妇女开始行动起来,他们用各种想得到的办法去扑灭每一处火点。
折腾了大半夜,到天亮的时候,人们看到,村里没有几座完整的房子,有的地方还在冒着阵阵青烟。而楞娃和他的士兵躺在被烧的发烫的地上,感觉像是在炕上,他们饿的不行了,连坐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
村民们终于认可了他们的身份,壮汉在村子里找到一些粮食,让村里的妇女给他们做了一顿大餐,有鸡有肉,都是被炸死的猪,不吃也得扔了。弟兄们没有拒绝,他们已经饿的眼睛发直,看见吃的根本顾不了其他的,连筷子都不拿,直接用手往嘴里扒拉。
吃饱之后,村民们把一些煮熟的肉给他们包了起来,还有一些干粮。
壮汉告诉他们,再往前走上一天,也许就能看到鬼子,鬼子正在滕县打仗,那里有****。他们村里曾经往前线送过粮食,所以知道些。
楞娃谢过壮汉,说:“大哥,谢谢你们,乡亲们的毁家之仇,包在我们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