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第二十一章 玄武风云(一)
“很简单,很没有争议的一个办法。”丁古缓缓的道:“那就是,你们三个老鬼都做我的徒弟。”
三人张口结舌了半晌,屈发才抢先道:“不行不行,这也太不合常理了。”
莫兮公道:“这还不算,你是华阳那老鬼的弟子,认你做师傅,我们岂不是要叫华阳老鬼师祖?不行不行,这事绝对不行。”
花有云道:“而且,我们以前都有师傅的,先师虽然不在了,不过未得他的同意,我老花怎么敢改投他人门下。不行不行,这事绝对不行!”
“哈哈哈哈,原来你们三个加起来都三百岁的老鬼,说过的话都是在放屁。其臭无比,简直是臭不可闻!”丁古鄙夷的大笑道。
“放屁,谁说我们说话都是放屁?”三老同时怒吼起来:“只不过这个办法太也荒唐,简直是荒唐至极,荒唐到了极点,令人难以接受——不,根本就不能接受。”
丁古冷笑道:“我先前都说了,此法对你们三人所谋者最是公平,也说了,不管合不合情理,你们都会接受,是谁说的,‘公平就成,公平我们就同意’,还说什么‘君子一言,快马一鞭’,现在却又来反悔,那你们说,你们说过的话是不是都是放屁之言?是不是臭不可闻?”
“好小子,”三人同时怒吼道:“原来你早有预谋。”
一个个摩拳擦掌,骨骼哒哒响声中,紧咬牙齿,恨不得冲上前去,将丁古撕成千万片。
“男人说话,一便一,二便二,中途反悔,算什么男人。你们拜便拜,不拜我也不会当你们是牛来摁你们喝水一般的强迫,你们自己想清楚。”丁古冷笑一声,走到一边躺下,不再理他们。
心里却在暗暗好笑,心道:“如果这三个老鬼真的拜我为师,说将出去,一定是一件轰动乾世的大事,嘿嘿,当真好玩至极。”
屈发三人面面相觑,相互对望片刻,突然同时走上前去,对着丁古一拱手,大声道:“徒儿屈发(莫兮公、花有云)拜见师傅。”
声音是大,只不过,其中却充满着无比愤慨之意。
丁古心里暗乐。却懒洋洋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摆手,淡然道:“罢了,为师今日心情好,这拜师大礼嘛,就一切从简,你们一个人去山涧里装一点涧水来,敬了拜师茶,这礼就算成了,跪拜之礼也就罢了。
“你们三个虽然年纪大了,资质也有限得紧,不过为师一向对那些不大看重。只要你们有心学习,努力奉献,为师是不会藏掘的,一样会对你们倾囊相授。”
这三个老头子,哪一个都可以做他的爷爷的爷爷了,要他们三个人叩头拜自己,他还真做不出来。
莫兮公十分不甘的道:“行这拜师礼也成,不过,我们三人绝对不会叫华阳那老鬼做师祖,不然打死也不干。”
“这点你们就放心吧。”丁古淡然笑道:“华老鬼只不过是名义上收为师为徒,其实为师从未向他行过拜师之礼。礼未成,便不可作数。因此你们不必叫那老鬼师祖的。”
“真的?”三老大喜:“如此便成,不然无端端的比华老鬼低了一辈,这生意可就大亏了。”
“为师一向言出如山,岂会欺骗你们,何况你们还是为师的宝贝徒儿。”丁古淡笑道。其实心里却是强忍着大笑的冲击,若不是在三个老头面前,他早就纵声大笑起来了。
听他这般说法,屈发三人才欢欢喜喜的各自去取来了涧水,敬了丁古拜师茶,这礼便成了。
丁古因祸得福,不但因此而得脱三个老头的劫持,反而收了三个都可以做自己太爷爷的老头做了徒弟,这冥冥之中的天意,先前谁又猜测得到?
乾世长幼之序极严,也正因为如此,他虽然表面上拜了华阳为师,但这老头既然不要求他完拜师之礼,他也懒得去提,先时忐忑,怕那老头既不教他“玄武心法”,又叫他行了拜师之礼,如此一来,既成事实,他与华若霜的事就更多了一层阻隔。
屈发、莫兮公、花有云等三个老头子拜他为师虽非自愿,但一旦完了拜礼之礼,却是一辈子都是他的弟子,除非他将他们逐出门墙,否则,这三人休想对他无礼,不然便是大逆不道,欺师灭祖,为世人所唾。
莫兮公突然问道:“小——师傅,你既然不是华阳老鬼的弟子,那么真正说来便也不是乾武宗的人,弟子们拜了你小老人家为师,总应该知道我们属于何门何派吧?”
“这倒是一个问题,兮公好徒儿,你想的倒是很周到。”丁古欲作抚须状,一摸下颏,才发现颏下本无须,心里不禁好笑。
一句“兮公好好徒儿”弄得莫兮公尴尬不已,只觉得浑身的不自然,身上宛若有很多蚂蚁在爬着。
一个将近百岁的老头被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这样唤着,任是谁也不会一下子就习惯得了。
丁古强忍着笑意,假作沉思半晌,方道:“为师从未拜过师傅,但所学极博极杂,我看,我们这一门派之名要起得响亮一些,方不负有你们三个今日入我门下的盛意。不如就叫神俯宗如何?神俯神俯,如神一般俯瞰众生,睥渺芸芸强武仙武宗门,天下之大,唯我神俯。”
“妙极!”花有云一拍手笑道:“小——师傅,这神俯宗取得当真是太好了,俯瞰众生,睥渺各宗;天下之大,唯我神俯。果然十分响亮。”
屈发亦拍掌笑道:“不错,这名字取得当真威风。以后小——师傅你就是神俯宗的创宗祖师爷,我们三个老头就是神俯宗的开山弟子。以后神俯宗取乾武,超仙宗而俯瞰天下的时候,我们可就威风了。”
这三个老头虽然都行了拜师之礼,但叫丁古师傅却还是不大习惯,唤他之时,不自觉的加上了一个“小”字,丁古也不以为意。
丁古哈哈大笑道:“会有那么一天的,我丁古今日弱十八之龄,创下这神俯神宗,管他什么妖族,什么乾武宗,什么黄山仙宗,在我神宗面前,什么狗屁都不算。”
花有云在行拜师之礼时已然替他解去了身上被封的穴道,这一番大笑出声,声音洪亮,底气充盈,笑声远远传将出去,在夜峰暮林中回响,绵绵不绝;加上他信心十足,一笑之下,予人豪气干云,笑傲苍生之感。
几只夜鹰被他的笑声惊起,“嗷嗷”惊叫声中,拍翅而起,向远处逃逸。
一少三老为了这刚起的门派名称捧闹了半晌,丁古才道:“今日折腾了一天,为师很累了,其他事暂且不谈,待明日早上起来,为师再跟你们说如何将我神俯宗发扬光大之事。”
“是,小——师傅,请你先事休息,其他事明日再吩咐徒弟们。”屈发三人拱手道。
丁古心里乐的,当下不再多说,躺下便呼呼大睡起来。
“徒儿们早啊!”丁古伸了个懒腰,慢慢的爬了起来,看到屈发、莫兮公和花有云三人正守在他的周围,一个个的睁着小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小师傅早!”三老头恭敬的道。看到他醒来,人人的老脸上都露出了可爱的笑容。
莫兮公奉上一堆新鲜的野果,屈发奉上了一只已烤好的野兔,花有云奉上了几支成年的黄精和人参,同时笑道:“师傅请用早。”
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丁古可不管这些,肚子正饿得咕咕叫呢,便笑道:“你们三个真乖,都先放着吧,待为师去洗漱一番,再来食用。”
到山涧边洗了脸漱了口,回来也不多说,先吃了一个黄精,然后撕了一个兔子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最后才吃水果。
花有云见他先吃自己奉上的黄精,脸上的笑容别提有多甜了,莫兮公见他最后才吃自己奉上的水果,脸上不免有一些失落,却又不敢说出来,弄得笑也不是,苦着脸也不是,脸色甚是怪异。
拍了拍肚皮,丁古颇为满足的道:“看来做一个开山祖师也不错,至少不用自己亲自动手也有饭吃,哈哈!”
莫兮公嘻嘻笑道:“那当然,师傅你老人家是鼎鼎大名的神俯宗开山鼻祖,以后肯定会名垂千古,流芳百世,人人景仰。”
“真看不出,这莫老头,原来最会拍马屁。”丁古脸上笑着,心里却道。
不过他心里这念头刚起,屈发和花有云却也不甘落人后,又轮番大拍特拍了一番,弄得丁古暗笑不已,心道:“这三个老头以前一定也是靠拍马屁起家的,昨天还一个个的顾着什么面子,刚做了我一晚上的弟子,就全都原形毕露了。这下倒好,连师傅前面的那个‘小’字也去掉了。”
“好了,都停下吧,神俯宗以后是否能发扬光大还在未知之数,你们三个,说得那么肉麻,脸也不会红的。”丁古举手制止三人再说拍下去。
扫了三个老徒弟一眼,丁古笑道:“你们三个狂拍为师马屁,说白了还不是为了‘武典’。”
见三老都在那里嘿嘿傻笑,又道:“‘武典’为师当然会一点一点的传给你们,只不过为师在乾武宗还有事,不能离开太久,今天就先传你们第一卷吧。后面的,将来再说。”
屈发三人虽然有些失望,但“师傅”的话又怎能不听,再说了,有一卷总好过没有。于是丁古开始口授起“武典”第一卷来。
其实,在丁古的内心,除了对于门派之别不屑之外,还有一个心理,那就是“你华守正想独享‘武典’,我就偏偏把它传给他人,看你能耐我何”。
屈发三人年纪虽老,记心倒是甚好,“武典”第一卷的内容,不到三个时辰,他们竟然全都记住了。
屈发道:“师傅,既然你老人家对我们那么好,我们也不敢藏绌,弟子这便传你‘玄武心法’。”
丁古笑道:“那敢情好。”
莫兮公和花有云见被他抢了先,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过,当屈发一开始说出“玄武心法”时,两人几乎是同时道:“老陀螺,你好阴险,拿假的‘玄武心法’来欺骗师傅。”
屈发怒道:“这是实实在在的‘玄武心法’,老头子我都修炼了七八十年了,怎会是假,你们两个想阴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