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第二十二章 女人如水
“你就是古古丁?”未待布布拉拉介绍,卡葛罗干已站起迎去,仔细打量着丁古。
他与他第三个儿子卡葛皮达的反应差不多,甚是不大相信这个面目清秀、颇有书生之气的丁古会那么厉害,挥刀轻舞之间,退却数十马贼。
“卡葛酋长,你好。”丁古淡然一笑,微施一礼,对于卡葛罗干的惊诧,浑然不以为意。
“古古丁大兄弟,壤驷亚妹,我给你们介绍,这是亚父卡葛酋长,先前你们一直都叫我布布拉拉大姐或是嫂子,其实我真名叫卡葛布拉,是我亚父的女儿,今日你们看到的卡葛皮达,那是我三哥。”布布拉拉笑呵呵的介绍,接着又把丁古和壤驷弈介绍给她父亲。
卡葛罗干虽然不大相信丁古有那么厉害,却自然不会象他儿子卡葛皮达一样要向他挑战,只是问了一下他们遇到马贼的经过,听布布拉拉绘声绘色的说起,这才确信。
“以前默且将军将这些马贼赶向秋水王朝边境,如今我雷鸟部落与中原军队的战事吃紧,我早在一个多月前听说那帮马贼绕道去往固噩沙漠沿边犯事,一直担心你们回来之时碰到,想不到还真碰到了。不过还好有惊无险,得遇贵人。”这卡葛罗干倒也爽直,站起实实在在的给丁古躬身道谢,谢他相救儿女及女婿之恩。
丁古忙自回礼,连道不敢。
卡葛罗干身为卡葛部落的酋长,此时又是战事吃紧之时,事情甚多,跟丁古等人说了一会儿话,便要辞去,走时对丁古和壤驷弈道:“古古丁公子,壤驷小姐,你们救了我儿女、女婿这事就不说了,你们都是我们卡葛部部落的贵客,此时前方战事紧张,不宜歌舞迎庆,但篝火会还是可行。晚上我会好好敬你们几碗酒以示敬谢之意。”
“有劳酋长大人费心,古古丁在此谢过。”丁古微笑道。
至于晚上的篝火会什么的,丁古和壤驷弈倒不担心,两人担心的是布布拉拉说过要替他们举办婚礼之事。
丁古回房后不久,壤驷弈便过去了,托着腮帮子,两只无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问道:“古古丁,如果布布拉拉大姐要给我们完婚,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问题倘若是丁古问她倒还罢了,现在变成她来问丁古,丁古甚是不好回答,一时间眉头微皱,两眉之间挤成了一个“川”字,苦恼不已。
壤驷弈好整以暇的盯着他,见他半晌不语,突然“噗嗤”一响笑出声来,纤细如葱的手指轻点在他的额头上,嗔道:“傻瓜,莎莎不是说过了么,不会抢做你的第一个妻子,你有什么好烦忧的?”
“嘿嘿,这个……那个……”一向油嘴滑舌的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道:“还不是怕你又耍什么小心眼儿,嘿嘿,女孩儿的心事,真是难测。”
壤驷弈笑道:“什么这个那个的,那么笨的家伙,莎莎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子对你钟情。”
丁古尴尬的傻笑着,不敢回答,心道:“说我笨,为何你也钟情于我?”
壤驷弈见他不敢睬驳,这才道:“我都想好了,如果布布拉拉大姐让我们完婚,我们就说,我们两人虽私奔出来,但父母之恩比天高,相议之后,还是决定回返风猿王国,既然我们已然行了夫妇……之礼,两边父母或许会答应,我们决定回去再求两方父母原谅,然后再完了婚礼。”许是看到他那灼灼的目光,说到行夫妇之礼时,她又是羞得满腮晕红。
“早知你已有了应对之策,我也不用如此苦恼了。”丁古俨然也松了一口气。
“哼,就知道你心里只想着你的羽梦和若霜,若是我听了布布拉拉大姐的安排,只怕到时在婚礼上找不到新郎官,那才丢人呢。”壤驷弈中嘴一撅,醋意十足。
“怎么会……”丁古尴尬的道。
“不会?”壤驷弈促狭地道:“那到时我们就依从布布拉拉大姐的安排好了。”
“你……”丁古有一种想要撞墙的冲动。诚如他当初所想,掳了她出来,是福是祸,孰是难料。
壤驷弈这样的女子,比之颜轻灵还要难斗得多。
“对了,你的影子好像没有见跟来啊。”丁古不想与她再纠缠于那个话题,赶紧转移开去。
“我想他一定会来的。”壤驷弈道:“只是固噩沙漠之险之恶,你我均知,他能不能安全的穿越固噩沙漠,尚是未知,不过隐隐之间,我能感觉到他已经离我们不远。”
“是么,难道你与他有心灵相通?”丁古眼睛眨了一眨,瞧着她的脸。
“你吃醋么?”壤驷弈抿了抿嘴唇,似是甚是在意他的想法。
“你说呢?”丁古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古古丁,其实孤影虽然是一个极度自私的人,但他真的对我很好。”壤驷弈幽幽的道:“我十三岁未出山之时,一次在巫山之下见到我后,他便开始做了我的影子,我上山,他便在山下候着,我离山,他便象是影子一样的守着我。
“在我当上国师之前的两年里,数度遇到朝中奸臣的刺杀,每当我真正的有危险的时候,他都会及时出现,将我解危,而后便又象是影子一般的隐藏起来,从不与我见面。
“这五年来,他除了第一次见面时跟我说过三句话,就一直没有再跟我说过一句话,而真正的再见他的面,也就是那日在孤狼城中中原朝廷的人刺杀我时。
“但是我一直都能感应得到他的存在,他就象是我的影子一般,我到哪里,他便会跟到哪里。你说,这样的一个人,就算你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但你会感应不到他吗?
“尤其是我修炼的,本就是魂梦之术,对于这些,最是敏感,我虽对他无一丝喜欢之情,但这几年来,早就习惯了他的存在,你若是怪莎莎,莎莎也没有办法。”
看着丁古的眼神,颇是委屈。丁古想不到自己一句模棱两可的话竟然惹得她这么难过,内心甚歉,从桌子上伸出手去,捉住了她的小手,柔声道:“傻莎莎,古古丁何曾怪过你了?乖,别胡思乱想啦。”
“你就是怪我……”壤驷弈几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他不劝还好,一劝眼泪便即刷刷的淌落而下。
一个女子,不管你的地位多高,权力多大,一旦为情所困,便是再坚强的人,也会有脆弱之时。
壤驷弈与丁古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不用理国事,更不用“媚惑众生”,甚是开心快活,女孩子的心性得以最大化地表露出来,久而久之,在他面前,她倒颇象是一个热恋中的单纯女孩儿,一句不经意的话语,也能让她垂泪半日。
女人如水,有时指的也是泪水。
为爱哭泣为情淌,浸君衣襟浸君肠。若问所泣是为何,不是悲来不是伤!
是什么呢?言之不尽,意之不详,惟及者品分。
丁古一时无措,忙自站起,走到她身后,轻轻搂住了她,耳鬓厮磨,柔声慰藉,心中对于方才的失言,早就悔得肠子都青了。
这世道,何物难侍?一为圣人,一为女子。自己惹谁不好,却去惹这水做的人儿,岂不是自己扇面门,自讨辣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