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凌若素
九月的天气，炎热的夏气渐渐消退，冬天的寒冷还没开始。天还是清澈的蓝，水还是纯洁得透底，在这南方的天气，秋天的迹象一点也不容易发现。树还是绿得发亮，看到抽出的新芽，会让人误以为是春天。
游泳课安排在星期三最后一节。校园有个自然的温泉，一年四季恒温，是个游泳的好去处。凌若素早就想去泡泡，只可惜学校校规严，私自下水的同学几乎被处分，她不想冒着这个危险，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不会游泳。今天她几乎是第一个冲到了湖水边。脱下外衣，穿着泳装就开始运动。其他的女生刚开始还有些羞答答，看到凌若素的样子，齐齐泳装上阵。
凉爽的泉水润得心情舒畅，所有烦恼都被冲刷掉。凌若素看到几个女生在学习跳水，心里早就痒痒。犹豫了一会，她还是勇猛向前，终于尝到了被水直拍胸腹的滋味。“痛啊。”凌若素龇牙咧嘴。刚一声出口，另一位同学又“嘭”一声跳了下来，救生衣还没抓好，就被水波推出了好远。“嗯……”凌若素又沉了下去，后面的声音全被水淹没。周围的同学都没反应过来，她在水里扑腾了几下，越沉越低，一连呛了几口水，水还是不断涌入。
那种感觉就像被推进一个黑暗的无底洞，空气瞬间抽空，留下所有的绝望和慢慢漫上来的死亡。她想到这，心就忽的平静了。这就是死亡啊。
突然，她的腰一紧，像是被水草死死绑住。然后她就又从新呼吸顺畅了。然后她就看到是一双手从后面抱住她，把她带到岸上。可她几乎觉得地转天旋了。等她平静下来，才注意到一直抱着她的是林科。一抬头，正好碰到林科担心的眼神，他很心疼呢。凌若素有些手足无措，稍稍挣扎了一下。林科把她抱到旁边的台阶，才轻轻放下她。
“没事吧？”他的声音低低的沉沉的，温柔到让人沦陷。一边手还抓着凌若素的一只手。
“嗯，我没事……你……可不可以……”她说着，用空闲的一只手指了指他抓的地方。
“对不起……我……”林科有些不好意思的向四周望了一下，然后看着凌若素笑了，有点腼腆，有点迷恋。
凌若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看着林科笑，很浅很小女生的笑。
校门口。“凌若素，我救了你一命，你还没谢谢我呢？”林科狡黠的笑了一下。“怎么样，请我喝东西？”
“对哦，那好，你什么时候有空一定请。我随时恭候。”
“你说的，”林科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现在我就有空，现在怎么样？”
“啊，现在啊？”凌若素看他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样子，有点不确定的问了，眉头都微微皱着。
“怎么，你还有事？”林科有点失落。
“不……”凌若素还没说出口，“凌若素，等久了吗？”凌若桓就跑了过来，还揉揉了她的头。在高她一个头多的凌若桓面前她总是弱者，很委屈也很无奈。
林科脸色白了一下，然后就沉下去了。“你还有事，那我先走了。”冷冷看了凌若素一眼，叹口气转身走开。
“我没事啊，说好了就今天请啊。”凌若素小跑了几步，追上他，伸手挎住他的手臂，撒娇。眼里满是甜蜜。“你先回去，我自己回去好了。”凌若素回头朝凌若桓扔下一句话。
林科的心咯噔了一下，一言不发，任凌若素拉着，一起向外走。“你每天都等他一起回去？”脸上还是冰冻的表情，心里却早就波涛起伏。他知道自己早就喜欢上这个倔强的女孩，从第一次见面那时起。
“嗯，每天都要我帮他背包咧。”完全不需要考虑，一切都是那么正好，“像这样多好，多轻松。”说完，还忘情的把脸贴在林科手臂上。林科的手抖了一下，笑了，但马上装着面无表情的样子。
“你要喝什么？”凌若素趴在收银台上，“我都没到这喝过？”真的，每天都要赶回家，家教每次都在家候着，每次晚点都会被旻妈唠叨。旻妈到他们家十几年，旻妈很宠他们，他们也习惯从小依赖旻妈。
林科一把把她拉到高脚桌边，“坐着，没来过还摆谱。”然后自己去点了两杯饮料，回来坐在她对面。“这里很多同学都来过，你怎么会没来过？”
“我急着回家啊，回家晚了耳根就别想清净。”说完还不忘撇撇嘴。“你以为每个人都可以像你那么自由啊。”她低头吸了一口，“嗯，很好喝呢。酸酸甜甜的，这个叫什么？”鲜艳的红，耀眼的绿，还有若有似无的黄，颜色很诱人。
“你……”林科犹豫了一下，有点难启齿，“若素，凌若桓是你什么人？”是啊，凌若素和凌若桓一听就会让人想到是兄妹，可是他们既同龄，性格、相貌又完全不像，所有的一切他们都不像来自同一个家庭。可是林科又好怕听到某个答案，他实在不想就这样还没开始就宣告结束。
“告诉你别的不许再问，可以？”她试探问了一下，看到林科点了一下头，接着说：“我弟。”
林科松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说：“你可以请我喝这杯吗？”他伸手示意，先别急着回答。“你去问问服务员这叫什么吧？想清楚了再告诉我。”又是一个狡黠的笑。
“初恋？还有这样的名字啊？”凌若素简直眼睛快掉到地上去了。脸早就红透了，本来就白皙的脸现在就像一个熟透的柿子。
林科来回搅动手里的吸管，他感觉现在比任何一场考试还要紧张。好几次都差点冲过去，告诉凌若素自己是开玩笑来着。看到凌若素走回来，手心都开始冒汗了。
“对不起，我……’凌若素坐回高脚椅，很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林科一下懵了，“没关系。”强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真的，那好啊，”她开心得几乎跳起来，“我没带钱耶，你请我好不好？”一边咬着吸管一边得意的笑。
本来就跌倒谷底的心像充满了氢气，一下飘得老高老高，林科终于松了一口气，开心得不得自己，笑着刮了一下凌若素的鼻子。“你怎么那么淘气，我快被你吓死了。我以为……”
凌若素伸出手，止住了林科下面的话，“你说没关系的，我们的‘初恋’你要负责到底哦。”另一只手指着那两杯饮料。
“我会，一定会的。”林科握住就快伸到他嘴边的手。
“那还不快去。”
“啊！”
“付账啊，该走了。”凌若素抽回自己的手，径直往店外走去，早就笑开了花。
他们就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