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出乎意料
当初为了省钱,我和赵哥约定房租为季付,没想到一晃三个月就过去了。这些天来我忙着醉生梦死,竟把这事儿给忘了。大概赵哥拉不下面子来催我,所以让文姐来了。我连说不好意思,最近确实比较忙,忘了。
第二天,我取了钱给文姐,她还笑着说我:“小夏啊,你还小,受点挫折不算什么!振作起来,姐下次给你再给你介绍个更漂亮的!”
“千万别!”我忙叫道,“就我这条件,地摊上一抓一大把,美女怎么会看得上?算了吧,以后有合适的恐龙再介绍给我……”
“不至于吧?”文姐别有深意地看着我说,“据说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你就不怕找个难看的,以后天天见面就吐?”
“吐啊吐啊不就习惯了?”我无奈地回答,心想我就是说说而已,难不成你还真打算介绍恐龙给我?
我并没有将文姐的话放在心上,不过那之后我确实也痛定思痛,决定不再酗酒,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我所在的公司虽然小,经营的产品也比较冷门,但市场竞争力还是不错的。毕竟那个领域参与的人少,更新换代也很慢,而且有一定的技术含量,一般人想做还不见得做得了。深入了解之后,我不禁有点佩服我的老板,那个貌似憨厚的胖子,其实眼光还是挺有独到之处的。
何力和我一起转入销售部,当起了业务员。据说业务员是可以拿到销售提成的,做得好的话,年终奖会比其他部门多好几倍。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我和何力商量了一下,就向老板提出了转部门的申请,老板也爽快地答应了。原来办公室的两位猥琐男嘴上说着可惜可惜,其实他们巴不得我们早些走,这样他们又有机会招聘美女了。只有范姐是真的有点舍不得,看我们走的眼神很是幽怨,看来,好色的不只是我们男人啊!
转眼就快到年底了,我和何力的业绩都还不错,我们不由得对年终奖充满了期待。当然,我们毕竟还是新人,也不好意思直接问老板,到底我们能拿多少。
不久以后,我们就知道答案了:我们拿到的奖金竟然连公司平均奖的一半都不到!我愤怒地质问老板,他却不紧不慢地说:
“这个原因很简单,你和何力来公司只有半年时间,而且转到销售部的时间才三个月。你看,前三个月属于试用期,按说是没有奖金的,我就是考虑到你们的业绩突出,所以给你们争取到了一些。毕竟我还要按公司的制度办事嘛!再说了,小夏啊,有人反映你的劳动纪律问题,我可是完全没有理会。我一向认为,只要业绩上去了,其他的都是小事!说实话,我还是很看好你的。销售部的赵总年纪大了,这些年都是吃老本,只要你好好干,明年我想老赵的位子就该换换了……”
我沉默了,完全不知还能怎么辩解。老板的这番话说得似乎天衣无缝,而且还天花乱坠,我甚至都应该向他说声谢谢!毕竟,在被许菲打击的那段时间,迟到、早退的事我也确实没少干。
几天之后,我从何力那儿得知,在他询问老板的时候,老板竟然对他说了跟我所说的一模一样的话!包括最后说老赵那几句!
老板的无耻,总是超出员工的想象!
俗话说,树挪死,人挪活。
过年期间,何力又在考虑跳槽的事儿了,我不由得也动了心思。大年三十,我跟父亲谈了下,想听听他老人家的高见,谁知他就一句:
“你想好就行了,我没意见!”
老爸对我可真够放心的!从小到大,我的学习他从来不问,成绩也一直稳定在中上水平,高考前两个月他倒是紧张了一阵,后来我顺利地考上了本地第二好的HN大学,让他颇有得色,从此以后更是觉得儿子已经长大成人,可以独立自主了。
很多年以后,我对跳槽这种事早已习以为常,不过回想起这第一次跳槽的经历,仍觉得自己是那么地无助。
我和何力一起去了一家国内有名的公司应聘,并幸运地同时被录用。我们又同时向原公司的老板提出了辞职,本以为那个胖子会有一些惊讶,谁知他很平静地接受了,并没有略表挽留之意。
三天之后,我到新公司报到,开始上班时却发现:何力失踪了!
我以为何力有什么事耽误了报到,可是打他的电话好几次都没人接。我一向鄙视这种没有“机德”的行为,不过几天之后还是联系不上他,我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我赶到何力租住的房子,找房东开了门,发现门口的地板上摆着最近几天的报纸和一些小广告,显然,何力这几天都不在这里。他的手机居然也在桌子上,上面有5个未接来电,都是我打的。
房东有些紧张了,打算报警,不过我建议先联系一下他的家人再说。我从他的手机里找出他老家的电话,拨通之后,接电话的是他爸爸,我赶紧说道:
“何伯伯你好!我是何力的同事小夏,这几天都联系不上他,现在到他租的房子里来了,看到他的手机在桌上,就给您打过来了。请问您知道怎么回事吗?”
“哦……”何伯伯的声音略有迟疑,却并不是很惊讶的样子,“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谢谢你打电话来!我现在就去买票,争取晚上到北京。”
随后何伯伯又询问了一些细节,然后就挂了电话。我对他平静的态度十分疑惑,不过也只能闷在心里。房东见联系上了家人,也放心了许多,暂时放弃了报警的打算。
到了晚上,何伯伯果然赶来了,一起来的还有和我力的妈妈。跟他们一番细谈之后,我的疑惑终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忧虑。
原来,何力患抑郁症已经好多年了。他在大学期间就曾失踪过一次,后来在遥远的贵州被警察发现,送回来后确诊为抑郁症,用药物控制后就没再发作。据他自己回忆,在失踪那段时间里,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对自己去了哪些地方也几乎都想不起来。据医生说,那种抑郁症的病因不清楚,用药只是治标不治本,因此还有再次发作的可能。这些年来,何伯伯一直都在担心这一点,因此接到我的电话时并不惊讶。反倒是我,听到这个消息时无法不感到惊讶了!
我和何力共事这么长时间,还曾像朋友一样喝酒聊天,可我完全没发现他有任何异常的表现,我甚至觉得他心理很健康,心胸比我还要开阔。这样一个人,竟然是千真万确的抑郁症患者,就这样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了!我该感到后怕吗?或者应该庆幸?(他没有像某位马同学那样……)
当然,那时候我并不认为何力不会再出现,我想他还会被警察发现然后送回来。但事实是,直到今天,我再也没有听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