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臆想
从饭店出来,我给经理打了个电话,说今天不回公司了要陪客户。电话里经理的声音十分温和,从没有过的温和,他说没事儿,不回就不回吧,好好陪客户玩,有事情就打电话。
挂了电话,我急忙朝家里奔去,都两天了,也不知道叶子晨怎么样了?昨天她拨了一宿的电话发了一夜的信息,都怪我情长绪愁没有理睬,回去我该怎么解释?说自己病了?什么病能碍着接电话发信息啊?说喝多了?啥酒能让人一醉两天啊!我挖空心思也想不出更好的招数,唯一能勉强行的通的办法就是说手机掉了,如果这样编造谎言的话那么我手中手机是必要扔掉的,不行,这样太得不偿失了,付出的代价过于沉重。算了,直接给她讲明,说我失去的春天又回来了,依然春满花开,庭院芬芳,我想踏春。我再讲一些大道理给她听,告诉她没有爱的婚姻是不道德的,看她怎么办,如果她打掉孩子和我分手,那简直就是猪八戒娶了丈母娘,令人兴奋。如果她仍然坚持和我在一起……我靠!我还真没辙!
我想,此时的叶子晨肯定一个人在家不吃不喝就等着我回来发泄怨气呢,我是不是得买点东西送给她,先让她消火,接下来再慢慢熬跟熬中药似的一点一点地让她接受我想离开她的事实。
到了家门口,我安顿一下情绪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叶子晨正坐在床上对着电视笑的前俯后仰,看我进来嬉笑未眠地说:“你咋回来了!”
“我怎么不能回来?”我说。
“还没到下班时间呢,是不是被炒鱿鱼了啦!”
“我有那么颓废嘛,你咋净往坏出想呢。”
“哦,没炒就好。”说完,她跟没事儿似的对着电视继续发颠。看来我的想法多余了,本来以为她会很生气很忧愁,就准备了一肚子热血沸腾的话来安慰她来着,一看她这般老佛爷的架势,我歇了吧我。
“你没事儿吧?”我问。
“什么事儿?”
“我说你一个人在家!”
“切!没有人狗扯羊皮静心。”叶子晨说话时眼珠都不带打转的始终不离开电视。我的心情被她弄的乌七八糟的,赶紧往洗手间钻。
“你干吗?”叶子晨扯着嗓子问。
“大便!”我说。
“真有你的,吃公司的喝公司的还不还给它再回来,非要带回家,没见过你这号人。”
我一听这话,差点掉进马桶里,幸亏我年轻扛的住这样的折腾,要不然有多少颗心也会被她折磨出病来。
我坐在马桶上,脑子里浮想联翩,我发觉一些人将大便的时间拖的很长是有原因的,拉屎往往能够产生种种奇妙的幻觉。有些人拉大便的时候总喜欢不停地抽烟,而有些人喜欢在大便的时候唱歌吹口哨,我就喜欢在大便的时候回首往事。记得以前沈涛说过,他说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莫过于拉大便,大便可以平心,可以净肠胃清火气,跟太太口服液一比高低。他还说大便是所向披靡、绝对管用的理由,就算是天的事儿十万火急的事儿需要你去做,只要你轻轻一句“我在大便”,保证让对方泄气,这种理由一说一个准,从没失效过。沈涛说这话的时候十分得意,他说这是他经过千万次大便的锤炼之后总结出来的精华,所以他尽量拖长拉屎的时间,能拖多长就拖多长。
说起沈涛,我真不敢相信他已经离开这个世界的事实,觉得他好象去了很远的地方,总有一天他还会回来。和他相处的那段日子虽然很烦,但也快活。他曾经跟我讲过他的初恋,那是一个单纯漂亮积极向上毫无瑕疵的女孩子,他们很相爱,要死要活的那种,可最后还是分道扬镳了。主要原因是女孩子的母亲不喜欢沈涛,看见沈涛就会有呕吐、头晕、腹泻等临床反应,虽然丈母娘不喜欢沈淘,可小姑娘却爱得死去活来的,岳母大人也没办法,只好在见到沈涛的时候含着泪花双目紧闭。就这样,小姑娘依然和沈淘死缠在一起,天打雷轰毫不动摇。据说导致分崩离析的导火线是一只哈巴狗。
沈涛说,小姑娘的妈妈特喜欢的宠物就是狗,有亲戚专门从北京送来一只绝对名贵绝对纯种绝对听话的哈巴狗,母亲大人乐开了花,狠不得将那只狗纳为女婿,就连接听电话的时候她也在不停地唠叨这只上等的哈巴狗是何等的媚人何等的听话,小姑娘也挺好奇,就拉着沈涛一起回家看看到底是何方神仙能把母亲迷到这个份上。一到家不当紧,那只狗竟然抽起风来了,还没来得及送到宠物医院就挂了,小姑娘的母亲哭的是昏天暗地的,并一口咬定是因为这只哈巴狗见了沈涛后才咬舌自尽的。小姑娘的母亲当即下了死命令:如果你不和沈涛分手,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小姑娘拗不过母亲,只好忍痛割爱和沈涛分了手。从此,沈涛对狗恨之入骨,见狗就打,就算见了二郎神的狗也决不放过。他说是狗摧毁了他美好的爱情,暗淡了他的人生,他这辈子注定和狗势不两立。
沈涛已经去了,他的身后却留下了一连串的疑问让我费解。关于那些录象资料,关于他的死,始终跟迷雾一般。
“你掉茅坑里啦!”叶子晨扯着喉咙喊叫:“怎么回事啊,这么难产啊!”
“你怎么跟个狗似的见谁都咬啊!我这不是在蹲厕所嘛!”
“快点啦,比制造原子弹还难,家里啥都没有了,你去买点菜来,该做饭了。”
“算了出去吃吧,懒得在家做。”
“我都两天没出门了,你啥时候能长点人性,现在孩子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你不为我想想也要为孩子着想啊。”
不知道为什么,一提起孩子我就有种说不上来的心疼,我想把孩子打掉又怕伤了叶子晨,这种进退两难的事情害的我跟一只龌龊的土鳖似的,就像塞进了一个漆黑的瓮中,生活质量大打折扣,就连睡觉也会突然从床上坐起来莫名其妙地惆怅,对着漆黑的夜怅然若失,我是在为自己而活着还是为了别人?我极力想理清思路,我从感情、从物质进行比较,翻来覆去我的心始终在张蕊身上飘忽不定,我爱张蕊,她是我的初恋,更何况她是为了我才做了别人的情人。而叶子晨,唯一让我放心不下的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她也坦言根本不爱我,难道我们就这样为了孩子而把两个不相爱的人捏合在一起?
我觉得自己是个很麻烦的人,麻烦的支离破碎。我始终没有勇气在叶子晨面前拿出真心,看她那陶醉夕阳般的幸福,羞花闭月般的欢笑,我的心碎了,连同我的生活一起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