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踩着高跟鞋作着纤纤莲步,稳稳地,平静如微澜,没有矫情亦无妩媚。在“故作清高。”六妈冷冷的骂着,她也骂出了我的心里话。世间哪有如此镇静的人,分明在表现自己很适合当正太太,虽然进家的女人,都掩饰不住这份野心,曾没有一个敢如此挑衅与放肆。
六妈骂痛快后,一溜烟奔向四妈,故作讨巧的样子,令人生呕。妾室啊,姨娘乎,一个轻贱怎乎了得。我偷偷跟上姨娘,我要看看,这个女人究竟会掀起什么风浪。
踏进后院,竹枝交错掩映着,遮住了青碧色的天空,和灿如笑靥的晨阳。在这葱茏的绿意中谁又会想到八年前,有一个不羁的灵魂,在这里长逝呢。我是敬佩三妈的,虽然我险些丧生于此。一个人敢于用自已的方式,去抗争和拒绝富贵,逃脱这个牢笼,本身便是令人敬佩的,我倒是后悔没有死在毒药中,偏在这等乱世,这种糜烂的生活中活着,甚至令我感到罪恶。
当然残破的屋宇,和白色的飘带虽见了多年,仍有恐惧之感。而这里偏是最阴暗的角落。这个女人究竟有多大胆,敢闯龙潭虎穴,还是有什么阴谋。只见押送的人放她进屋之后,便也离去了。谁又愿意在这晦气的地方待着呢,除了姨娘。
然而我乌黑的小身影,并没有逃过她慧黠如狐狸的眼睛。
“出来吧,小机灵鬼,我看见你了。”她几乎以命令式的口吻吆喝着。
我从掩映的树丛中慢慢移出身子,表情里带着扭捏,却又不饶人强撑着脆弱的外壳。“说你来搞什么阴谋诡计的?”
“你到问上我了,你为什么跟着我。”
我坏坏的笑了,对着门板说:“因为我不相信,你敢待在这,要知道这里可是死人呆的地方,是有鬼的,今儿本少爷心情好,帮你壮壮胆的。”
我没有看见房子里她的表情,凭口气却听出了少女的娇羞,:“切,这世上哪里有鬼,所谓鬼是你心里的鬼,还有骑在咱中国老百姓身上的你们这些贵家公子,和那些外族侵略这才是鬼,哼。”
我着实佩服她,在那个年代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毫不忌惮。“小心墙外有人听见是要砍头的,你被鬼吓傻了吧。”
“那叫隔墙有耳,这里只有你个淘气的小鬼罢了,应叫你爹送你去洋学堂了,灵光得很呐。今天所说的话是我们的秘密,不许告诉别人。”姨娘轻声道。
“我凭什么听你的呀,保密有条件,你同意了我就保密。”
“好你个小孩子,还威胁我,说吧什么条件?”
“那就是,你不许生父亲的小孩。”我正色道,眼睛中却是含着泪。
她也黯然道,声音压得低低的:“我不会生下你父亲的孩子的,我答应你。”
“鬼才信,看你表现了。”七妈也答应过我,她说:“我不会和你爹生小孩的。”可现在,她依旧在产房中呻吟着,大夫诊脉时说是个男孩,父亲取了名字,叫姜河,续了父亲“山川河流”的梦想。
“我坚信你是个信我的小鬼。”她笑了。
我假意离开却在暗中观察,我坚信她的身份不简单。
不久英姨悄悄的来了,她神色慌张,从腰中掏出一包什么东西,悄悄递给姨娘。我听得模模糊糊,只有一句话是真切的:“大少爷心善着呢,最见不得人受苦。”
那面,姨娘守在黑屋,那边,七妈痛苦的嚎叫着,声音响天动地。二妈说是第一胎所以慢些,又惊了胎,怕是危险。可是这家中的女人,谁不是第一胎呢,谁也没见似她这般费力气。而泱泱也在吐出毒物后面色变的正常。
英姨走后,我偷偷伏在窗下偷听,那内容真是要骇死人了,这个女人真她姨娘的可以和鬼对话呀。(骂人是一种不好的行为,小朋友们不要学习它)
“苏彩虹同志,现在没人啦,你在吗?”姨娘轻声试探道。
不一会,一个泛着霉味的阴冷发湿的女声响起了:“是赵小桥同志吗?”
哦,这个,他们鬼之间都叫同志吗?好渗人的猛爆料。
“你怎么进来的,这里是禁区呀。”那个声音还阳了些“这样做太冒险了。”(姨娘用耳语答得她,我听不到。)
“有人会来接你,天色晚些你便走吧。”姨娘的语调中急促中略带伤感。
“也罢,这里的工作就交给你了,我唯一割舍不下的是我的姜山,至于将军,我已不再想了,他的心中从不曾有我,只有姐姐罢了,我却对不起那孩子,被我害的从小便体弱。”她絮絮叨叨说的没完。
想不到父亲会爱母亲,好惊人的真相,一定是我幻听,他们可是鬼。
“是川儿吗?”
“不是他会是谁,早晚白赤二方依旧打起来,将军若是败了,一家人就散了。我向来不信神,这次却卜了灵卦,川儿是贵像,不该这样,不该是这种成分的人。你想个法子,定让他根正苗红才好。嫡出呀唉”
停,打断一下,打什么坏主意,老子是根正苗红的姜府二少爷好不好。
七妈终于生完了,是个男孩,父亲乐得像一朵花。五妈也向父亲说了一席话:“将军,泱泱不是饮食中毒,而是香味中毒,我验了呕出物,不是毒物,四姐的香粉确实藏弥的伤胎伤婴伤体质弱者。
“你什么意思,我会害泱泱,那是我的命,!”四妈嘶哑的喊叫着。
“四姐误会了,久佩此香者不孕。”
四妈咬着牙将香粉袋摔在地上,:“我的孩子我的命都毁在你手上。”
五妈向前一步,我去接九妹你们自便。
天渐黑,一个人影从小黑屋窜出,从篱墙翻过,她瘦弱肮脏,早看不出照片里的美人模样,而小黑屋的秘密也随她的离开而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