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王者归来
“这么说，东方翔云没死咯？”
守卫森严的银羽军剑帐中，一名蓝甲少年坐在位上，含笑问道。
“是的，”钱轩面带苦笑，道，“他确实被我射中了右臂，我本想再射，但很奇怪，他们阵中突然跑出一名少女，对我遥遥一望，我就感觉东方翔云是个很好的人，一时竟没再射出箭矢。”“什么？”
穆笺卓一怔，愕然道，“怎么会这样？”陈卿眉宇紧锁，道：“如果这样的话，那就麻烦了……”穆笺卓心头一动，问道：“子云，你什么看法？”陈卿羽扇轻点，道：“根据老轩所言，我大概能估计出那女子身份……”
见他卖关子，众将都是大怒，尤其伤了虎口的歹火刀更是暴怒，伸手做了个扭断脖子的姿势。陈卿摸摸脖子，苦笑了声，道：“我大概能猜测出那女子身份，她大概是西域魔门中的媚影门一脉。”
“西域魔门？”穆笺卓脸色微显古怪，“他们远在西域，竟然有人在白衣军中，这可就麻烦了。”姜震虽然曾跟随穆鼎云，但毕竟对江湖事不甚了解，闻言便问道：“都督，怎么麻烦了？不就是武林中人么，我们乱箭一发，何人能挡？”
穆笺卓摇摇头，说道：“西域魔门最是凶狠，若明刀明枪我们自是不怕，但最怕他们暗中攻击。”“暗中攻击？”陈卿脸色微变，“粮草？”穆笺卓一个跃起，大喝道：“朱石、黄崖，你们加派三百将士守粮仓，歹火刀、钱轩，加大巡逻力度！”
四将齐一拱手，转身快步而出。
穆笺卓坐在位子上，苦笑道：“真是麻烦啊，什么事都要想……”陈卿呵呵一笑，道：“将军，想不想知道水军之事？”穆笺卓不屑笑笑，道：“子云你既然在这里了，那便表示水军之事成功了，如何，李孝逸投降了吗？”
陈卿点点头，道：“投降了，不过都督……”穆笺卓见他欲言又止，便笑道：“直接说吧。”陈卿点点头，道：“他投降，一方面固然是因为我们给他看了东方翔云的书信，一方面也是因为当时我们大军将他围在中心，但我觉得，他身上有一种邪气……”
“邪气？”穆笺卓怔了怔，随即明白过来，道，“这个我清楚，他乃多变之人，眼下不过因为失利只能投入我军帐下罢了。”陈卿微愣，愕然道：“那都督你为何还要让他加入我军呢？”
穆笺卓冷嘿一声，道：“他若敢叛我银羽军，我必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话语间，森然寒意散发开来，姜震与陈卿都是身躯一震，目露惊恐。穆笺卓察觉到二人异样，赶忙收回杀意，笑道：“没吓着你们吧？”
陈卿苦笑道：“青龙秘术果然恐怖非常，我一定会想办法从都督你这里套出来的。”穆笺卓哈哈一笑，道：“有本事便来吧，我很期盼子云你的计策呢！”姜震忽一皱眉，问道：“都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说到正事，几人都端正了神态。
穆笺卓问道：“此战我军折损如何？”陈卿沉声道：“此战我军暗夜龙骑死亡三十七人，其中便有副团长程唤，受伤者八十一人，其中重伤难以行动的有八人，其余皆是轻伤。”
“骑兵团死亡四人，受伤九十三人，其中重伤难以动弹的二人。”
“弓骑团死亡十一人，受伤三十五人，全部重伤，无轻伤。”
“步兵团没有死亡人数，受轻伤两人。”
“技工团死亡一人，受轻伤两人，都是后面东方翔云投掷粮草车时受伤的。”
“目前我军能战人数，暗夜龙骑一千九百人，骑兵团七千九百人，弓骑团六千九百人，步兵团六千人，技工团因是操作战场武器，故不记伤亡，我军粮草水军还能支撑三个月，陆军能多则支撑半年，少则支撑四个月。”
“汇报完毕。”陈卿一揖首，坐回位子上。
穆笺卓点点头，含笑道：“不错，记的很完备，对了，我说的个人资料档案做的如何了？”姜震起身道：“目前正在骑兵团中实施，资料是在长安中存放。”穆笺卓轻一颔首，道：“我们力求每一人资料都得备上档案，以免日后寻人时难以找到。”
他沉吟了片刻，道：“姜震、陈卿！”二人对视一眼，上前齐一拱手。穆笺卓点点头，道：“很好，目前白衣军聚集在苍谷山中，全军休整一日，后日由我带队，亲自攻山！”
“另外，”他眼神微厉，道，“命胡惜凌与李孝逸整顿好水军后，由李孝逸看守水寨，胡惜凌带领水军将苍谷山团团围住。”陈卿心头一惊，赶忙低身拱手答应，转身快步出帐。姜震看着穆笺卓，苦笑了声，叹道：“都督，你与大将军的风范迥然不同啊！”
穆笺卓知他是说自己父亲，不由奇道：“怎么说……？”姜震苦笑道：“大将军力求与每一名士兵同吃同住同睡，达到荣辱共一，这样我军才士气始终如一，而你却不同，铁碗手段，雷霆方法……”说到这里，他略感迟疑。
穆笺卓点点头，道：“说下去。”姜震微一苦笑，道：“视士兵生命如草芥。”穆笺卓傲然一笑，道：“姜震你说到我心里了，”他站起身来，傲然道：“我是穆笺卓，”他看向姜震，慢慢道，“我亦是银羽之王，暗夜之君，我是唐朝都督，亦是天生王者，我不会屈居人下，亦不会窥探皇位。”
他眼神慢慢凌厉：“因为我清楚，我虽是天生王者，但那个王，并非唐朝，而是江湖，”他将手一挥，长笑道，“昔日我父亲由武入商，又由商入官，我便要反其道而行，由官返武，自武回商，商场武林，皆是我的天下！”
姜震悚然一惊，只觉浑身寒气上走，赶忙低头拱手。
穆笺卓转过头来，微笑道：“王者寂寞，寂寞者，仅为王者也。”
“王者吗？这便是他的王者之道？”就在银羽军营外不远处，一名白衣老者临风而立，站在一处山崖上。他默默望着银羽军营，喃喃道：“操兵列阵，当世无双；奇门遁甲，世所罕有；资质出奇，无人能敌；关系之广，无孔不入。”
他眼神陡然一冷，喃喃道：“武林之王，你莫非真以为如此简单吗？”
此时的白衣军营。
“该死的银羽军……”东方翔云低嘶口冷气，将臂上镔铁劲矢拔了下来，恨声道，“好重的箭！”张缪笑笑，帮他把伤口包扎好，微笑道：“大哥，看来那将领也不想取你性命，否则当时以你情况，他完全可以一箭射死你。”
东方翔云点点头，道：“我也奇怪，照理说我此番造反，他们完全可以一箭射死我，为何要只伤不杀呢？”
“气势！”在旁一直沉默的度素突然开口道。“气势？”张缪和东方翔云都是一怔，愕然问道。“是的，气势，”度素打了个响指，道，“统领你纵然被其所杀，但还是张将军在，对白衣军而言不过损了名猛将罢了，但如果射伤你的手臂，统领，你手臂能动吗？”
东方翔云挥挥手臂，只觉一阵入骨之痛，摇头咬牙道：“不行……”“那就对了……”度素叹了口气，道，“统领，你是我军第一支柱，如今你身负重伤，无法动手，明日交战时，如果他们出言挑战，统领一直不出手的话，对我军士兵而言，这无疑是个噩耗。”
“打击我们气势？”张缪这才反应过来。度素点点头，脸色有些沉重，道：“是这样，对方军师是谁呢？这个方法就是那银甲将领所想，还是他们军师所想呢？”
“度素，你确定他们明天会来进攻吗？”一声轻柔的声音突然传来，度素眼神微一恍惚，只闻张缪轻哼一声，他随即回过神来，点头道：“确定啊……不对！”他猛地站起身来，皱眉道，“银羽军也有伤亡，他们不可能毫无损伤，故而也会有一天休整。”
“也就是说，我们也有一天休整时间。”度素一字一句道。那声音沉默了下，慢慢道：“父亲，你确定那穆笺卓武艺高超？”东方翔云点点头，涩声道：“武功很强，虽然功力很低，甚至远逊于我，但不知为何，他各种武功层出不穷，兼之他对武功研究远胜于我，基本能和我打个平手……不，应该说是还略胜我一筹。”
“是吗？”那声音来自后帐内，略一沉默，她缓缓道，“师傅，你要出手吗？”“暂时不会，我要看看他，青龙传人啊……如果能蛊惑进我媚影门，那绝对是一个极强助力。”一名女子缓缓说道。
“人家也要去，”那声音突然一荡，撒起娇来。度素闻那声音，双目越发迷茫。张缪一皱眉，上前拍住他背脊，运起功力，度素被他真气一冲，顿时恢复了神志。东方翔云皱眉道：“青儿，不要用媚功了，度素身无功力，你想害死他吗？”
那少女嘻嘻一笑，道：“度素他才不会生气呢，对吧？度素！”话到这里，声音又显柔媚。度素面红耳赤，嗫嚅不知言语，方才的冷静儒雅模样成了鲜明对比。东方翔云无奈叹了口气，道：“冷仙子，你要出手吗？”
那女子冷冷道：“天覆一出，天下武林中人功力全都减弱，我媚影门沉默多年，也该是出头之日了，青儿，你随我一起去会会那穆笺卓。”东方青嬉笑道：“好啊！我就知道师傅最好了！”那女子摇摇头，带着东方青从帐后离开了。
度素转过头去，望着帐内，目光中露出一似怅然。张缪知他心意，叹了口气。东方翔云摇摇头，起身道：“老缪，你先去整顿一下兵马吧！度素，你随我来！”张缪知他们有话要说，便先行出了大帐，前去整顿兵马。
“度素，你望见了那山野吗？”就在苍谷山的山头，东方翔云一袭银甲，杀臂张开，含笑问道。度素神色怅然，闻他相询，勉力笑道：“看见了。”东方翔云点头一笑，道：“苍茫山野，最能使人舒畅心怀啊！”
度素口唇动了动，忍不住问道：“统领！”东方翔云转头过来，笑道：“怎么？”度素迟疑了下，忍不住问道：“统领，度素一直有个疑问……”东方翔云深深看了他一眼，颔首道：“问吧。”度素拱手道：“度素请问，统领您为何要造反？”
东方翔云眼神陡然一厉，一道寒光自他眸底掠过。度素不通武学，只觉一股寒意从心底浮起，全身一阵颤抖，险些摔倒在地。东方翔云突然收回了眸中寒光，转头叹了口气。度素只觉从鬼门关前走了一回，身躯颤抖不止。
东方翔云长叹一声，淡淡道：“度素，人可否违反誓言？”度素一怔，愕然道：“当然不行，人无信不立！”东方翔云点点头，慢慢道：“即便这个誓言大逆不道呢？”“这……”度素蓦地一愣，不再开口说话。
东方翔云却不理他，自顾自地说道：“本将军曾经在漠北与西凉铁骑对战，这点度素你知道吧？”度素一怔，点头道：“度素略知一二。”东方翔云点点头，道：“想当年，我与西凉铁骑于漠北血战一年，最后大军全部压上，才终于逼的西凉铁骑投降。”
他轻叹一声，道：“当年我与薛仁贵（按照薛仁贵应该是十五岁，但是因为剧情需要，所以把他年龄调高，至于具体多少以后文章 中会有提到，所以他儿子和樊梨花也已经成亲了）双戟齐出，他使方天画戟，我使鹰翔戟，二人又都是年轻气盛，谁都不服谁，自然多有摩擦。”
“记得有一次我与他比武，最后他险胜了半招，他便要求我欠他一个誓约，”东方翔云眼神波动，轻叹道，“后来他取了妻子，便驻扎在漠北，我也娶了青儿她娘，带兵返回，被分配到了海州当刺史。”念到当年铁马金戈的日子，他禁不住一声长啸。
度素喃喃道：“莫非……元帅造反……？”东方翔云长啸吐罢，笑道：“不错，半年前我与他暗中聚会，交谈时他说到当年誓约是否还奏效，我当然回答奏效，他便说……”
他眼神微一茫然，回忆到了当时景象：
“东方，当年你的那个誓约还记得吗？”一名白衣青年笑吟吟地站在亭子中，手握酒杯，一身悍然血杀之气。东方翔云颔首一笑，道：“当然记得，当年若非我受了风寒，你岂能胜我半招！”薛仁贵哈哈一笑，道：“看来东方你还不服气啊！”
二人酒过三旬，都已有了些醉意。薛仁贵突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声道：“******，想老子当年血战漠北，才将西凉铁骑打败，收复了漠北，可眼下呢……嘿嘿，军饷不足，粮草不够，真不知道朝廷里这些狗官是吃什么的！”
他说到动情处，禁不住泪满衣衫，怒道：“想我们西北汉子，个个精壮，可眼下呢……都******吃不饱饭啊！”他猛地拽住东方翔云肩膀，恨声道，“东方，你若还遵守誓约，就帮老子做一件事！”东方翔云微怔，失笑道：“该不会叫老子带兵抄了那批狗官吧？”
“不用抄，直接抢！”薛仁贵哈哈大笑，道，“你给老子造反，哈哈！把唐朝给老子灭了！”“什么？”东方翔云悚然一惊，酒杯转瞬摔碎在地。
“统领！统领！”东方翔云蓦地回过神来，见度素神色古怪地看着他，便笑道：“当日他，虽是酒醉，但那悲怆之气我却难以忘记，所以一年前，我便开始准备，直到现在……”他望向山崖外，“薛兄驻守关外，却被朝中官宦胁迫，我东方翔云若不一战惊天下，岂能对得起他相托之情！”
“可是，”度素略一迟疑，慢慢道，“统领此举，又何尝对得起白衣军各位兄弟？”东方翔云一愣，慢慢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