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渭河风月
穆笺卓出了军营，便返回府邸换了铠甲，前往皇宫待命。
不多时，程咬金、尉迟恭已整顿好各地赶来的勤王军，于是众人前一齐前往渭河。
渭河乃是黄河的最大支流。其源头位于鸟鼠山，东南六至清水县，横贯渭河平原。东流入黄河，经过了长安。它全厂八百一十八公里，流域面积十三多万平方公里。
李世民带着李靖、程咬金、尉迟恭、穆笺卓、长孙无忌、魏征、侯君集七人来到渭河口。八人临河而望，只见碧水氤氲，头顶烈阳斜入河心，射出丝丝碧光，看的人心情畅快，直欲仰天长啸。
这一路走来，穆笺卓与李靖、程咬金等将都混熟了，这才知道李靖竟然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紫霄宫”的高手，而程咬金竟也是巫山“仙流派”的高手，尉迟恭是少林俗家弟子。
而侯君集虽然也为有名大将，但是他喜欢自我炫耀，与穆笺卓说不上几句便夸奖起自己。长孙无忌与他不合，自然也说不上话。魏征为人方正，行军之时肃然不言。
穆笺卓正好问道尉迟恭在泾阳大败突厥，捉获突厥将领俟斤那乌没啜之时。提到此事，尉迟恭便滔滔不绝地讲起了自己战斗之时的经过。
李靖听的心头好笑，抬头望向天际，忽然瞧见数行秃鹫在头顶盘旋，不觉皱眉道：“这不是秃鹫么？战前遇此邪鸟，恐怕不顺啊……”李世民也抬头瞧见此鸟，不由眉头大皱。
穆笺卓正与尉迟恭谈笑，听见他们议论，弯腰拾起一枚石子，望天选中一只便掷了出去。只听那秃鹫一声哀鸣，凌空跌落了下来。
李靖见他手法，不由喝了声彩，笑道：“穆都督指法熟练，功力了得啊！”穆笺卓淡然一笑：“哪里，不过以前无聊时便出来打鸟，练顺手了……”
“可惜呀，一身好本事不过就是打鸟饮酒的地痞公子……”长孙无忌忽然阴不阴阳不阳地来这么一句。众人顿时就安静了下来。穆笺卓耸了耸肩，微笑道：“长孙大人，不知你又有什么本事？”
长孙无忌冷哼一声，说道：“我饱读诗书，阅览群章 ，乃是执笔训斥不法之辈的本事！”穆笺卓双眸忽然冷芒一闪，冷笑道：“是么，终究也不过是个穷酸儒生，嫉世愤俗之人！”
“你……！”长孙无忌气的两眼发青，幸好他还记得自己不是穆笺卓对手，没有冲上来。
但方才穆笺卓与程咬金、尉迟恭等人都混熟了，他们与长孙无忌地位相同，才没那么多顾虑，直接就骂道：“长孙无忌，穆都督可没招惹你，你干吗没事找事！”长孙无忌不料他们竟然为了穆笺卓便对自己喝骂，气的又要怒骂。
“够了！”李世民忽地一声冷喝，肃然道，“都给朕闭嘴！”几人心头一惊，想起李世民还在身侧，赶忙闭口不言。穆笺卓也懒得多话，运起“潜龙诀”向远处探去，灵识一开，李靖顿时有了感觉，向他看来，疑惑道：“穆都督，你竟然已练出灵识？”
其实李靖也是天道中期，这灵识需要天道实力才能修炼。但穆笺卓所修秘术乃上古奇术，能够直接练出灵识。
穆笺卓笑了笑，此乃他师门秘术，自然不能说出来。而李靖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默认了，不觉心头吃惊，想不到穆笺卓小小年纪居然就已修出灵识。
穆笺卓探出数里后，突然感应到前方杀气冲天，天空浮云竟也沾染了许些猩红之色。他心头一惊，知道这乃是有高人运用了神通借用天地之气联通突厥军队杀气，来进攻大唐命脉。
他来不及多言，伸手捏了个法诀，面色忽然变赤，一口鲜血吐于指间，右手在身前虚空画了个符咒，喝道：“借龙之威，御天之气，破敌之法，摄！去！疾！”随他话毕，身前幻出一张血色符咒，向着天空飞去。
众人见他突然吐血，均是一怔，忽然一张血色符咒冲上半空。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见耳边传来轰鸣之声，向前一望，只见前方黄烟滚滚，万千骑兵向着此处疾冲而来，随着他们冲来，大地也在不断地颤抖着。
渭河之战，竟在此时拉开了序幕。
李世民冷冷看着突厥大军逐渐展开的阵型，冷笑道：“诸位爱卿，你们说突厥在此布阵欲想恐吓我等，有用么？”
穆笺卓微笑道：“突厥知我勤王军弱，欲以气势压敌，但我大唐王朝，强将名臣，武将如雨，文臣如林，岂惧他小小阵势？”李靖抚掌一笑，长声道：“不错，突厥此等算盘，当真打错了！”
程咬金一摸腰侧钢斧，嘿笑道：“圣上，那我们什么时候杀过去？”李世民瞥了他一眼，摇头道：“不要冲动，先等着吧。”
突厥大军席卷唐朝疆土，直杀至渭河之侧，这一切看似仅仅是唐朝与突厥的冲突，但在这简单的表象之下，不知有多少汹涌澎湃的暗流旋涡在这平和的冰面之下。
春风和煦，更带有习习杀机。
长安的城墙之上，一道黑色的人影立于城角阴影之中，阴森的双眸盯着阴影侧一株瘦弱的小草。
慢慢地，他双瞳微微柔和了起来，喃喃道：“不知道今天一过，这株顽强的小草，是否还在这城墙之上呢……”
他叹了口气，忍不住吟唱道：“秋风起萧东，落叶无归隐。悲空道念尽，合眉语乾坤！”语气萧凉凄惨，使这清冷的空气添了一丝寒意。
正当他沉默在这寒意中时，一人忽地在他身上低声道：“堂主，他要去渭河了……”那人默然片刻，叹道：“随他去吧……”
一间凉棚之下，两名青衣男子围坐在圆桌旁，手捧酒坛，不住豪饮。
半晌，其中一名剑眉男子冷嘿道：“你说他们今天会赢么？”另一名长眉男子哼了一声，说道：“不是说不管么？”剑眉男子沉吟了下，摇头道：“不行，不管不成！”
长眉碾子怒哼一声，将手上酒坛扔了过去，怒道：“滚吧！”剑眉男子一声长笑，缩身抓起外套，一个剑遁就冲了出去。
随着突厥大军的阵势逐渐展开，数骑缓缓步出阵前。
当头一人身穿铠甲，面目狰狞，怒气冲冲地直冲阵前。穆笺卓眼力凌厉，一望便知那人是颉利，忍不住长笑道：“颉利大可汗，一夜不见，一切安好不？”
颉利与他们距离甚远，哪里瞧得清他模样，怒道：“什么人胆敢直呼本可汗名号？”穆笺卓摇摇头，叹道：“都说老鼠不见猫时都很猖狂，昨天被我一顿飞赶，今天居然这么大胆子！”
尉迟恭哈哈大笑道：“好小子，有你的！”
颉利瞧不见唐朝阵中情况，看向身旁一名黄衫男子，问道：“陆先生，我们该怎么办？”
那名陆先生年约三十，文士剑须，雪色白眉，背后负着一柄桃木剑，凝视着唐朝军前，沉声道：“不要急，唐朝军中有道法高手，方才更破了我‘血煞之法’！”旁边有名粗眉男子忍不住问道：“那么该怎么办？”
陆先生微微皱眉，实际上他心头也是暗暗揣测，昨夜一战，幽冥府门主以及门下三大弟子被霍维斩杀，这个消息早已经通过各种渠道传到他这里。不过好在，武林中有过申明，凡是帝级境界者不得参与到凡间战斗，如此他倒也不怕霍维来捣乱此场战斗。
陆先生掐指算了片刻，肃然道：“董达和，领三百刀兵，做试探进攻。”董达和看了眼颉利可汗，见他微微点头，董达和当即便一拱手，带领着手下的三百刀兵向着唐朝的阵营飞速赶去。
李靖瞧见对方攻来，冷笑道：“圣上，请允许药师带兵迎战！”李世民颔首道：“好，李将军，带三百刀兵！”李靖闻言立即领兵迎上董达和。
双方六百人分为两阵，董达和手握粗锤，兽皮软甲，李靖银戟长枪，铠甲披风。
李靖长枪一挺，喝道：“我乃大唐圣上治下李靖是也，来者何人？”董达和一横粗锤，说道：“我乃突厥颉利可汗治下董达和是也，李靖看锤！”只听他一声怒喝，策马就冲了上去。
李靖长枪一斜，对着董达和肋下就刺了出去。董达和一声怒喝，粗锤倒甩一扫，横袭其腰肋。李靖反枪一挡，枪锋一旋一刺，直取他咽喉。董达和看那长枪挺来，蓦地身子一斜，长枪擦过他胸口，溅起数缕血花。
董达和却也了得，一个强扭就抓出枪柄，想要夺过来。李靖一身“浩然正气”练了足有四十多年，哪里能让他轻易夺去，一把就向后拽去。然而董达和也是天生神力，二人你争我夺，竟然就在阵前比试了起来。
穆笺卓遥遥瞧见，李靖气淡神清，神色自若，而董达和双目暴睁，虎目龙视，高下立时分出。
那陆先生观望二人比试，白眉一轩，喃喃道：“浩然正气……他是紫霄宫人……”沉声道：“令旗手，立时鸣金收兵！”颉利一怔，疑惑道：“陆先生，怎么不斗了？”
陆先生摇头道：“紫霄宫虽为宇内奇门，但其中分为道宗、法宗两宗，我观李靖五指微屈，眉间含紫，应该是道宗高手，方才定是他破了我的‘血煞之法’！”
一旁突厥将领吐鲁特点点头，示意一旁号角手吹起号角，令董达和收兵。董达和此刻已被李靖夺回银戟枪，全身兽甲几处破损，听到号角赶忙反身一锤，拨马就逃向突厥阵营。
那陆先生凝视李靖，肃然道：“全军成地载阵！”不待颉利疑问，吐鲁特已发下此命，突厥训练甚严，不多时全军已布下地载阵。
穆笺卓剑眉一扬，沉声道：“圣上，快让李将军回来，对方要下道法了！”李世民点点头，当即传命令李靖返回阵营。
那边陆先生已抽出桃木剑，取出一张符纸，凝神念了数句，五指一掐法诀，随即在身前画了个圆，冷声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画地为牢！”
李靖刚想返回唐朝阵营，忽然感觉眼前一花，自己拨马多时竟还未到达阵前，不觉大吃一惊，观望四周情况。
他乃“紫霄宫”道宗高手，观望数周便已察觉其中奥妙，当下体内“浩然正气”流转全身，聚于双掌，只听他一声冷喝，双掌绽出紫色道光，一把向前推去。众人只闻一声雷鸣，李靖身躯大颤，脸上涌起几分红意。
陆先生身躯也是一震，双手几乎难以结印，喘息片刻双手掐出印诀，冷声道：“乾坤御天力，崩天雷！”只见他指间蓝芒一闪，一道电光从他手中木剑上射出，刹那间已飞射到李靖背后。
李靖正要破这“画地为牢”，忽然背后一股道力袭来，全身骨骼几乎碎裂，一口鲜血“哇”地吐了出来，一个踉跄摔下马去。穆笺卓见状不好，长袖一拂，身如劲电向前窜去。
那陆先生所修乃关外道门，道力并不精纯，而穆笺卓剑意凌厉，剑光一刺已破去此法诀，扭身闪入其中。
陆先生身躯一颤，一口鲜血夺口而出，骇然道：“好凌厉的剑意！”颉利在旁瞧的莫名其妙，疑惑道：“陆先生，你们方才干什么啊？”陆先生摇摇头，抬头望向半空，伸手画了个圆，肃然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随他口中念咒，金色道光自他身上慢慢涌起，一股悍然无比的气势突然从他身上浮起，直冲云霄。
穆笺卓方才救回李靖，已感应到天地气势大变，赶忙向天空看去，皱眉道：“此人竟想以本体精魂，引动天地之魄，来挤压我大唐龙脉？”李世民长眉一皱，疑惑道：“穆都督，你可有办法？”
穆笺卓剑眉微皱，要知天地之魄何其巨大，以单人之力如何能引动？但是此刻便是这样，突厥阵中那道人不知施了何等手段，竟然能以本命真元，引动天地之魄。天地何其大，即便只是万分之一的精魄，也足以将大唐龙脉粉碎。
他精通百家武学，对这奇门遁甲也是精熟无比，但是这道家法门自己却是不熟，正为难间，遥遥便听见一声钟鸣，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在阵前。
此刻两军交锋，众人可谓草木皆兵，乍一见人出现，李靖、穆笺卓、程咬金、尉迟恭四人大惊之下当即出招进攻。那人略微一惊，右手划了个圆，一只铜钟出现在他头顶，便听“铛”的一声，四人攻击尽数被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