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龙堂交锋
这日清晨,漫天白雪飘洒,长安街道之上行路之人寥寥无几,更显寂静,数点翠绿淡叶在空中飘洒舞动,衬托着长安气氛异常凝重。
一名蓝衣少年默默立在穆府的门前,仰头望着天地间的苍茫大雪,一身长衫与天际白雪互相辉映。他遥望着天边飞雪,心头忽然生出一股无法言语的烦躁。
这少年姓穆,名笺卓,表字青龙,乃是唐朝开国大将穆鼎云的独子。穆鼎云身前为开辟唐朝立下赫赫战功,然而在玄武门事变不久前,突然于府中莫名暴毙。
就在他去世前数日,他已上书引荐其子穆笺卓为长安禁军十四营的统帅。唐高祖李渊初时不许,待唐太宗登基后,念到穆鼎云卓越功勋,才下旨特封其子为长安禁军十四营禁军统帅。
然而穆笺卓当时不过十六之龄,对于满朝文武来说,他不过是一介少童罢了。故而唐太宗只得令起行成年之礼后方可入营为官。
穆鼎云本是长安一代青龙堂堂主,生性豪侠,本就是武学大家,他座下青龙堂以铸造兵器为业,座下雷无量、火无炎、风无疾、水无柔、土无石五人,雷无量训练步兵天下无双,风无疾所练骑兵其速如风,火无炎精通阵前将斗,水无柔擅长排兵布阵,土无石擅长地道机关。
另穆鼎云还有心腹歹火刀、姜震二人。李渊起事后,穆鼎云毅然率众投靠,座下七人随其南征北讨,战功卓越。
而那青衣男子,乃是穆鼎云生前八拜之交,名曰青琉璃,此乃江湖化名,至于其真实姓名,便是他自己也不记得。他六岁时父母双亡,浪迹天涯,偶得一名剑客传授,于十八岁时闯荡江湖。
数年艰辛,青琉璃剑道大成,于十年一期的论武大会上,打出了“天下第一剑”五字,名动天下。更是结交到穆鼎云,与之义结金兰。唐朝开辟后,青琉璃便寄居长安穆府,有时留恋花丛,有时买醉酒楼。
虽是如此,但其剑道修为放眼天下,难有几名敌手,长安之中修武之人,遇到其都是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不屑。
穆笺卓如今年已十八,两年光阴眨眼便过,他幼时丧父,两年时光受尽白眼,不过好在穆鼎云生前留下一座宅院,朝廷也定期发放俸禄,再加上青琉璃坐镇长安,倒也没人敢欺负他。
其实若当真动手,长安中倒未有几人能是穆笺卓对手。穆笺卓于三年前练武,师从“天下第一智者”霍维,所练青龙秘术玄妙无比,兼之其天赋惊人,短短三年已突破入合体中期。
凡练武者,均要过合体、天道、帝级、皇级、大乘、天阶六个阶段。每个阶段又分初、中、后三期。一般武者,修至十余年才能勉强踏入合体初期,可以说,一旦踏入合体期,才能勉强算是名真正的江湖中人。
穆笺卓天赋惊人,不但精通武艺,奇门遁甲、布兵排阵更是精通至极,故而小小年纪已是胸怀大志。但两年憋闷府中,当真让他有气难吐,此次突厥袭来,感觉敏锐的他,已然意识到这是一次提前踏足官场的机会。
当下,他便命令雷无量五人,立刻查探到突厥的动向,随时向他汇报,同时也找来青琉璃,将自己计划和盘托出。果不其然,青琉璃欣然答应。
此刻已是计划开始的时刻,他站在府邸门前,心头的紧张却是突然增强了起来。他步出府邸数步,仰头望向天穹,陡然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涌来,他深呼吸数次后,强压下心头焦急,便纵步赶向长安皇宫。
他刚到门前,守门世族已挺枪挡路,喝道:“小子,你不要命了,连皇宫也敢闯?”此时正值早朝时候,门前零零散散却也有几名官员正在陆续进宫,瞧见有人闯宫,不由停下脚步,好奇望去。
穆笺卓微一皱眉,正要开口,忽然身侧一人问道:“青龙,是你么?”穆笺卓一怔,转头看去,喜道:“魏伯伯。”那说话之人面容刚正,不怒自威,正是唐朝赫赫有名的魏征魏玄成。
满朝文武中,惟独魏征慧眼视人,瞧出此子的资质不凡,故而时常出入穆府,与之谈论天下大势。故而穆笺卓对之甚为尊敬。
魏征瞧见穆笺卓,不由上前将他拉到一旁,问道:“如今突厥即将入朝,你来干什么?”穆笺卓一耸肩,笑道:“当然是来帮忙的!”魏征微微皱眉,说道:“胡闹什么,还不快回去,你不过一个禁军统帅,凭什么进入宫中?”
穆笺卓自怀中掏出一块金牌,笑道:“这个可以么?”魏征瞧见那金牌,脸色大变,赶忙后退一步,跪倒在地,大声道:“吾皇在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瞧见魏征突然拜倒,都是一怔。
魏征侧目一扫,怒道:“还不跪下,此乃皇上御赐金牌,牌到如皇上亲临,你们想造反吗?”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听到这里,所有人都唰的一声跪了下来,生怕自己跪的慢了些,得了个造反大罪。
穆笺卓对于其他人倒无所谓,但是魏征一跪他可受不起,赶忙把他扶起,慌道:“魏伯伯,你这是做什么?”魏征抹了把汗,道:“你有金牌在手,自是可以随意出入皇宫,走吧,正好我也借借你的风,从那些小道进去,可是太慢了。”
穆笺卓赶忙点头,和他快步走入皇宫。
魏征有穆笺卓的金牌在手,便不走官员走的小道,和他穿过皇宫,笔直走到太极殿。
二人这一路走去,穆笺卓暗暗运起真气,秘法“潜龙诀”向四周展开,当下,四周景物尽数涌入他脑中。默默感知着这一切,穆笺卓忽地感觉四周压力一紧,无形气势向他凌空罩来。
一瞬间,穆笺卓步子顿住,浑身更是止不住地抖动起来。那无形气势端地厉害,遥遥罩来,竟将他压了个动弹不得。魏征与他不过半步之距,竟没半分感觉,走了几步才发现穆笺卓没跟上来,回过头,疑惑道:“青龙,怎么了?”
穆笺卓此刻是有口难张,真气运转,身上猛地窜起一股气势。这股气势霸道凌厉,却少了几分杀伐之气,不过饶是如此,却也将那无形气势给挡在了外面。
“皇宫重地,任何人不可妄动灵识,念你修为不易,暂且罢了,如若再烦,必斩不饶。”
突然,一声冷淡的声音传入他脑中,穆笺卓吃力地挡住气势,哪里能开口,不过那人似是知道他心思,气势一收,立刻消散无形。那人神通却也了得,一方面自收气势,一方面真气外放,竟也将穆笺卓真气瓦解。
真气一泄,穆笺卓身上气势立刻消失。魏征瞧见穆笺卓身躯微颤,面目骇然,不觉奇道:“青龙,怎么了?”穆笺卓此刻才能勉强吐出一口气,默默调息着真气,半晌才开口道:“没有事,只是……呃,算了。”
魏征微微皱眉,不过此刻他心系突厥之事,也无心多问,便转身继续行走。穆笺卓不敢怠慢,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就在皇宫的东面,一处院落中,一道直入云霄的高塔中,立着一名银发青年。
这青年一头银发,眸若刀锋,身上白衫纹刻着奇异花纹,乍一瞧去,如一名古时祭司一般。
就在这青年身后,站着一名黄袍男子。
“就是他?”却是那黄袍男子开口问道。银发青年微微点头,回答道:“是他,这股真气和气势,错不了。”“同样的真气,同样的气势,差距却是不小啊!”黄袍男子微微笑着,眼中却带着若有若无的忧虑。
“我明白,不用你提醒,他们不是同一个人。”银发青年摸着脸颊,那俊朗的脸庞上,赫然有着一条伤痕,这伤痕自耳直至嘴角,乍一瞧去,当真如一条蜈蚣趴在脸上一样。
黄袍男子微微颔首,笑道:“这么说,他是想……”“咳……”银发青年微微皱眉,低声喝道,“他们这一脉,你也敢议论?不要命了!”黄袍男子自知失言,淡淡一笑,并不言语。
银发青年沉默半晌,叹道:“当年那人出世,横扫东土,幸好后来他飞升而去,不过没想到又留了个小的,可恨啊!”黄袍男子念到当年那人,浑身猛地打了个寒战。
穆笺卓随魏征走入太极殿,便已瞧见满朝文武大半已到,正在殿中低声议论。殿堂之上,正坐着一名龙袍青年。
穆笺卓一时好奇,抬头望去,就见那人长眉英目,一身金色龙袍,浑身气势如山,笼罩着整个大殿。这股气势绝非故意而发,而是已经深入骨髓,在不知觉中已悄悄散发了出来。
不用说,此人便是唐朝之主,唐太宗李世民。
李世民感觉敏锐,觉察到有人窥探,立时抬头望来。二人双目一交,穆笺卓顿觉全身微寒,一股寒意自体内涌起。这寒意来的甚快,穆笺卓根本来不及运转真气化解,便已通体冰凉,不能动弹。
李世民目光中闪过一丝轻蔑,将目光转了开去,穆笺卓压力倏减,身子一软,竟是险些摔倒。他双足酸软,只得拽住魏征衣袖,魏征见他忽地拽住自己衣袖,双目迷茫,全身寒冷如冰,不由讶然道:“青龙,你怎么了?”
他话语一出,穆笺卓灵台瞬间清晰,回过神来,不由愕然道:“好怪,好怪……”魏征心中奇怪,连问几遍,但他心怀突厥之事,见穆笺卓不说,便也就不再多问。
他们二人一到,便有几人觉察到,转头一望,却见魏征身后还跟着一名蓝衣少年,都是目露好奇。
李世民长眉微皱,问道:“魏卿家,这人是……”魏征一拉穆笺卓,穆笺卓回过神,赶忙跟着魏征向前走去。待走到人群前,魏征一揖首,说道:“回皇上,此子是穆笺卓,乃是云国公之子。”
云国公乃是穆鼎云去世后的谥号。众人当然知道穆鼎云,听闻乃是他那因父当官的儿子,不觉都转头过来,想要看看这少年的面貌。
穆笺卓只觉那些人目光充满着戏谑,不觉心头暗怒,不过他却也冷静,微一呼吸便将怒火压了下去,见李世民看来,便拱手道:“末将穆笺卓,参见皇上!”
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不过这抹色彩来的快去的也快,只是一瞬便消失了。他淡淡一笑,说道:“我记得你是长安禁军十四营的统帅,此刻因何入宫?”穆笺卓心头念头疾转,将怀中金牌取了出来,拱手道:“此乃皇上御赐先父之物,同时声明可借此物向皇上提一要求。”
李世民瞧那金牌,眼神微变,点头道:“不错,朕确实应允过……”
“皇上!”就听一声悲号,一名老者哭天喊地地扑倒在地,顿时吓了众人一跳。那人以头掩地,哭道:“万不可胡乱答应啊!若他要皇上之位,难道皇上也应允,要知道君无戏言,如此一来,岂非……”
李世民有些好笑地摇摇头,开口道:“杨卿家,先平身,朕还未说完,当时朕也说过,折合要求不可超出朕的能力范围。”那杨卿家听闻此句,当即站起身来,拱手道:“皇上圣明!”说完,便抹抹眼泪,转身回了队列。
穆笺卓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这名官员退去,直到被魏征拍了拍肩才回过神来,赶忙继续拱手低头。李世民略一沉吟,开口问道:“穆笺卓,你有什么要求?”
穆笺卓心头一紧,沉声道:“末将只求立于此处,静观突厥使臣到来。”此话方出,李世民锐目如电,四周更有数道目光扫来,一时间,无形压力直扑而上。
约过半晌,李世民才缓缓开口道:“好,魏卿家,带他到一旁。”魏征忙一拱手,拉着穆笺卓退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