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定襄城破
荀临心头大喜,知道朱石终于前嫌尽逝,欢喜之余,手一拍跨下马匹,笑道:“那是自然!”欢笑声中,他已跃马而出,向薛仁贵赶去。薛仁贵瞧他突然从银羽军阵前冲出,向自己赶来,还道是个挑战将领,手中方天画戟一挺,喝道:“咤!来将何人?”
荀临赶忙收住冲势,双手一抱拳,沉声道:“在下银羽军弓骑团荀临,见过薛大元帅!”薛仁贵听他名字略赶耳熟,沉吟了下,想起是银羽新进将领,便回礼似的一拱手,说道:“我记得你,原来是吐风关收将,你军穆笺卓妄图谋反,尔等应当速速投降,休要再助纣为虐!”
荀临微微一冷笑,冷冷道:“何是纣,何是虐?这点尚且未知也,”他瞧薛仁贵脸色一沉,忙又一拱手,说道,“薛大元帅且慢,论武功我不及你,现在来这里只为了替一位故人传句话。”薛仁贵微微皱眉,沉默了下,忽然脸色一变,失声道:“翔云要你替他传话?”
荀临一愣,失笑道:“元帅果然厉害,不错,东方将军临死前托我向您传一句话。”薛仁贵脸色微微一变,左手五指紧紧捏住,指甲几乎要将手上的皮肤恰破一般,他咬了咬牙,涩声道:“什么话……?”
荀临看他脸色,似乎与东方翔云交情不浅,沉吟了下,说道:“莫道前事,只问将来。”薛仁贵喃喃念叨着这数句,脸色忽白忽红,阴晴不定,他忽然仰天一声长叹,喃喃道:“翔云,你何必如此呢……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他喃喃了数语,忽地一叹,对荀临一拱手,说道:“多谢小兄弟传话,不过一事归一事,今日若想破我定襄城,请从老夫戟下踏过方可!”荀临本就未抱什么希望,当下也一拱手,象征似地说了几句,便策马回了阵前。
薛仁贵闭上双眼,让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倏地双目一张,全身气势蓦地一扬,方天画戟划了个半圆,沉喝道:“老夫薛仁贵在此,何人来指教?”
歹火刀早等他这句话,长刀一挥,喝道:“老夫来领教!”当下策马冲出,人尚在半道,已喝道:“银羽军扬威将军歹火刀,领教!”薛仁贵双目中精光一闪,厉声道:“请赐教!”喝声未绝,长戟半空一抡,就势向着歹火刀横扫过去。
歹火刀不敢大意,长刀一斜,向那方天画戟挡去,不料二刃一交,他虎口顿时一颤,长刀几乎脱手,赶忙将头一低,那长戟贴着他头盔扫过,将他头盔一把扫落,歹火刀心头大惊,赶忙拨马赶回,边跑边骂道:“直娘贼,看老夫休息一阵,再来对付!”
薛仁贵也不追击,长戟一竖,插入地里,大喝道:“银羽军还有什么人敢与我一战?”寂寞在阵中一瞧薛仁贵手段,双目光芒一亮,喝道:“看我的!”抓起手侧银戟枪便冲了出去,他投降之时,李靖瞧他一身武艺高超,便将自己的一柄银戟枪送了他,不料竟成了他造反唐朝的兵器。若李靖早知这点,不知会作何感想。
薛仁贵瞧见来将使的竟是李靖的银戟枪,心头一惊,正要开口,不料来将一声大喝,有若雷霆一般,随即长枪一扫,借着冲势向他扫来。薛仁贵嘴巴才张,凌厉劲风已冲入口内,赶忙长戟一斜,戟锋月牙切着长枪向寂寞刺去。
寂寞沉声一喝,不躲不闪,左手就势抓住戟尖,右手将手中长枪向薛仁贵一把捅去。薛仁贵不料来人竟有如斯神力,但并未慌张,反而左手抢出,也抓住来将长枪枪锋,二人双手齐出,不断向着两件兵器催加力量。
薛仁贵眼中精光忽然一闪,左手忽然一放,寂寞收力不及,就这么擦着薛仁贵腰肢而过,还好有铠甲防护,却也被一枪刺破铠甲,伤到皮肉。薛仁贵虽震惊于对方神力,但手中动作并未停下,反而顺势一拳砸出。
寂寞一声大笑,索性舍了长枪,回手抓住薛仁贵拳头。二人齐声一喝,薛仁贵手中方天画戟竟然被二人神力瞬间折断,寂寞不管不顾,挥拳直攻,薛仁贵虽然心痛爱器受损,但并未多言,扭身一躲,回身便向后拨马逃去。
寂寞心头大怒,他们突厥汉子最重勇士,不屑于逃跑之行,眼见薛仁贵一身神力,心头本自佩服,不料他竟逃跑,不由大怒道:“贼子休走!”当即振马赶去,薛仁贵借着马快,先进数步,见寂寞追来,手一掏怀,倏地身子向后一转,手中冷箭一瞬发出。
寂寞瞧见冷箭,心头一惊,赶忙向旁躲闪,而他的坐骑是大漠第一宝马金龙马,金龙马一声长嘶,竟然瞬间向旁移出一丈,冷箭就这么“嗖”地擦着寂寞而过,吓的他一身冷汗。他蓦地回过神来,大怒道:“好贼子,端的卑鄙!”
薛仁贵见冷箭不中,暗道可惜,赶忙回身又是三箭,寂寞此刻方才躲过,旧力未恢复,眼见来箭,心头只能大骂。正当此时,银羽阵中忽然射出三箭,正好将那三支箭击断。薛仁贵目光一变,喝了声彩,向对方阵中看去,只见荀临手执长弓,傲然看来。
他心头不由又是一凛,暗道银羽军中果然没有庸手!
他当下收马立定,回目视去,只见银羽阵中又出现了数人,他心头一震,想不到穆笺卓竟然来的如此之快,穆笺卓既然来此,自己所谓的空城计不过班门弄斧,当下把手一招,喝道:“韩让,退!”当即带着出城士兵退回城中。
寂寞本想追击,但穆笺卓却笑道:“寂寞,不要追了,先回来吧!”寂寞哼了一声,退到穆笺卓身后。穆笺卓缓缓策马而出,傲然望着城头,脑中忽然想起当年偷袭定襄城的经过,沉默了良久,忽然笑了笑,将手一挥,气沉丹田,扬声道:“薛将军,我知道你忠心大唐,不过如今定襄城我志在必得,何必还要做此无用之功,信不信我只用两个时辰便破此城?”
薛仁贵自然知道穆笺卓有此本事,但也不愿意弱势于人,提声道:“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穆笺卓心头一声冷笑,傲然道:“信则信,我们自有机会谈谈,不信么,自然要让将军相信了!”薛仁贵心头一沉,沉吟了良久,问道:“怎么谈?”
穆笺卓微笑道:“当然是好好谈,我知道将军绝对不会投降,但我今天也不想杀人,所以只要将军退出此城,在此三个时辰内我绝对不会出兵追击,只要三个时辰一到,我们再出击,如何?”薛仁贵沉默了半晌时间,方才问道:“此话当真?”
穆笺卓冷笑一声,扬声道:“我穆笺卓何人,向来言而有信!”薛仁贵慢慢一颔首,说道:“好!”穆笺卓眼中精芒一闪,忽地提声长笑道:“好,穆某今日兵不血刃而夺定襄,明日必将兵不血刃而夺长安,哈哈!”笑声如雷,响彻半空,末字才出,前字还未淡去。
薛仁贵不料一个小心又中了穆笺卓打击之计,一时心头大怒,但他知道此时关系重要,一定要尽快回长安通报,当下也不多言,把手一挥,带着三千轻骑打开北门,向马邑赶去。
穆笺卓等了半晌,暗运“潜龙诀”,确定唐军都已经退出后,便运起轻功,遁入城内,打开城门,银羽大军就此进入定襄城。
长安。
“什么?将军要我们马上离开将军府?”火无炎死死盯着眼前这名黑衣男子,几乎想要把他咬死,雷无量浓眉一皱,把火无炎按在椅子上,沉声道:“将军除了这些还要你传什么话么?”
那名黑衣男子在火无炎的杀气下犹自冷静自若,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上,慢慢道:“青龙堂主还让我传这封信,对了,他还说此行五十两,请给我。”水无柔眼底冷芒一闪,看了眼周观,淡淡道:“周观,带他去取银子。”
周观一拱手,带着那名黑衣男子前去帐房取钱。火无炎蓦地跳了起来,怒道:“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就算打败了突厥,也不用把我们扫地出门吧?”雷无量扫了他一眼,冷冷道:“事情还没弄清楚,你乱叫什么,不是有封信么?”
当下他展开信来,不料看到下面,他脸色倏地变成白色,风无疾瞧出不对,上前问道:“大哥,怎么了?”雷无量稳住心神,将信交给他,涩声道:“你……你自己看……”风无疾一愣,接过信一看,不料他脸色变的更快。
水无柔心头大惊,知道这二人素来稳重,不料看了此信后竟然如此失态,忍不住问道:“出什么事了?将军说了什么?”风无疾长吸一口气,慢慢说道:“将军他……他要……造反……”
“啊?”水无柔乍惊之下手中茶杯掉到地上,顿时摔成碎片,不过如今这五人根本没心思去理会这些,风无疾沉吟了下,说道:“将军说,皇上欲要在突厥之行中取他性命,他也是刚刚才知道,既然皇上不仁,那么他也不忠。”
雷无量沉吟半晌,忽地将手一拍桌子,喝道:“走,马上走!立刻收拾东西,无疾,安排下人离开,老火,你去准备马车,无岩,你去找周观,马上收拾金银细软,无柔,准备一下东西,我去一下铸炼场,那里有机关,先把那里隐蔽起来。”
水无柔,疑惑道:“不找青公子么?”雷无量一摆手,沉声道:“青公子一身剑法纵横江湖,他有能力自保,”他见四人还没反应,蓦然一声大喝,怒道:“还不去准备?”四人这才回过神来,赶忙依言各自去安排了。
雷无量沉吟了半晌,正要起身,不料眼前突然一黑,一道人影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此刻心神混乱,乍见来人,不问敌我,直接一拳攻出,来人“噫”了一声,反手抓住他拳头,就势一扭,皱眉道:“无量,你怎么了?”
雷无量此时才回过神,看清来人,喜道:“青公子?”来人正是青琉璃。青琉璃瞧他神色慌张,不绝眉头一皱,喝道:“慌张什么,出什么事情了?我听说穆小子派人回来,怎么样,他说了什么?”雷无量一声苦笑,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青琉璃闻言微微一愣,喃喃道:“这么快……想不到他竟然这么厉害,果然,果然……”雷无量瞧他出神,赶忙问道:“青公子?”青琉璃这才回过神来,沉声道:“你做的不错,快,你去安排铸炼场,我去帮穆小子收拾东西。”
当下二人各自奔走而去。
水军营寨。
“哦?将军派人来了?”胡惜凌一身锐甲,自帐外步入,瞧见李孝逸已在帐中,瞧他进来,对之一拱手,胡惜凌微一颔首,看向来人。来人一身黑色长衫,神色冷峻,胡惜凌看着来人,心头微感恐惧,但这感觉一掠而过,他也没多想,上前道:“我就是胡惜凌,你是什么人?”
那黑衣人对之一拱手,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他。胡惜凌接过信展开一看,脸色蓦地一变,李孝逸隐觉不对,上前问道:“胡将军,怎么了?”胡惜凌强定心神,将信交给他,李孝逸接过信一看,脸色也是一白,眼底却有一丝阴翳掠过。
胡惜凌想了想,看向那送信人,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将军让你送信来?”那人漠然道:“在下剑气楼剑六,奉青龙堂主之令送来书信,一手交钱,一手交信,因为将军府中早已付过,所以不必再付钱了。”
胡惜凌沉默了半晌,将手一摆,示意那人可以离开了。那人对之一拱手,快步走出帐去。胡惜凌素无智谋,此刻乍闻造反一事,心神顿时大乱,猛地想起还有李孝逸在,赶忙问道:“孝逸,你说怎么办啊?”李孝逸手捧那信,沉吟了下,说道:“如今之计,先整顿好士兵,准备去与将军接应,对了,将军信中说皇上欲要取他性命,所以造反,皇上为什么要杀他,哼,皇上既然这么做,我和你便去问个清楚!”
胡惜凌本是莽夫,当即答应,随后便出帐整顿水军,准备进宫。他没有发现,李孝逸眼底那一丝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