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一剑横空
自从天雨城大战后，穆笺卓便一直思索着那逆转着剑仑之舞，所产生的玄妙变化，此刻反正左右无事，于是就在屋子中修炼了起来。
他先展开混沌领域，以免他人的打扰，随后便取出了诛天剑，从丹田中调出一丝圣镜元力，传入诛天剑剑尖上，感受着剑尖上能量的波动，随着他意念一动，那一丝能量开始缓缓地流转起来。
就在他的神念观察下，那丝能量在逆着剑仑之舞的轨迹运转时，那丝能量竟然形成了一种玄妙的现象，那一丝能量居然在不断地湮灭。那一丝圣镜元力实在太少，不过一弹指间，已经全部湮灭消失。
穆笺卓皱了皱眉头，再度提起圣镜元力，此次，他至少运起了一成的圣镜元力，在剑尖上不断地流转，这次，他发现圣镜元力同样是与先前相同，产生了湮灭的现象，不过这一次，他隐约感觉到似乎与之前有某些不同。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那一成的圣镜元力再度尽数湮灭，无法继续下去了。穆笺卓吐了口气，重新提起了三成的圣镜元力，自己则将心神完全沉入了入微之境，观察着那三成圣镜元力的变化情况。
这一次，倒是支撑了两盏茶的时间，那些圣镜元力方才全部消失。
穆笺卓睁开眼睛，皱着眉头思索了起来。就在刚才，他终于发现了不同的情况，那就是随着圣镜元力的不断湮灭，诛天剑剑尖居然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湮灭力，除了圣镜元力外，那剑尖所处的虚空中，居然空间都隐隐有被拉扯湮灭的迹象。
穆笺卓皱着眉头思忖良久，当初那一剑劈出时，奇特的黑洞吞噬现象，其实是因为能量逆转着剑仑之舞的轨迹，所形成的一种奇特湮灭现象，不过这种湮灭现象需要大量的能量作为基础，就像自己劈出的那一剑，将大量的圣镜元力、混沌之气，甚至是三种气势都化成实质加入进去，才产生了这些庞大的能量。
穆笺卓沉默了半晌，喃喃道：“如果说将能量在武器上逆向运转，能够产生这样的湮灭效果，那么……如果将能量在身体中逆向运转，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呢？”
答案是不知道。
穆笺卓的身体，虽然已经强悍到了，足以匹敌寻常神兵的地步，但是要与次祖瑰宝诛天剑相比，还是远远不如的。也只有诛天剑、龙纹刀这般的绝世瑰宝，才能够不怕那庞大能量的湮灭效果，但是如果是在穆笺卓的体内，那么他的身体会立刻被这股能量所撕裂。
穆笺卓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发现，其实已经隐隐摸到了天地造化的边缘。
剑仑之谷，是云州山寒翼堡的禁地。当年寒翼堡初建，其祖师便是发现了此处的玄妙之处，才将那剑仑设为禁地。不想多年之后，穆笺卓阴差阳错，被姬落抓入禁地，才发现这惊世之处。
剑仑之谷中心的那棵巨大古树，其实并非古树，而是剑仑之谷吸收着天地灵气，顺应九天之意，所凝聚成的巨大古树。这古树的摆动趋势，其实就是天地运转的正向轨迹。
天地造化，最深层的东西，并非是先天三气，洪荒、混沌、玄黄，而是生与死。
轮回并非生死，生死也不是轮回，这只是众人对轮回、生死的不了解而已。
天地的造化，最基础的东西，其实就是生与死，出现与消失。
剑仑之舞正向运转，顺应天道，能够融合天地任何事物，就像当年的青龙劲与沉骨邪气一般，也被强行融合成了邪龙真气。但是当剑仑之舞逆向运转时，却是背逆天道，使万物归于原始最初，也就是被湮灭掉。
这就是剑仑之舞的最深层奥妙所在，正向为生，逆向为死，生者创造万物，死者灭绝万物。
既然暂时无法感悟这种玄妙意境，穆笺卓暂时便放松心神，将心神沉入混沌之气，感悟起了自己已经顿悟了的三式混沌神通。
残卷式，千钧式，灵犀式。
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来自混沌之气的最基础变化，可谓是贯通天地造化的神通，穆笺卓如今要做的，就是结合诛天剑的时空系法则与剑仑之舞的变化，来增强对这三式神通的掌握。
也不知修炼了多久，穆笺卓感觉自己宛如到了瓶颈一般，三式神通无论自己如何感悟，都无法再增强分毫了。
无奈之下，他闭上眼睛，收回诛天剑，混沌之气也迅速收回体内，睁开眼睛看了看窗外，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不知这次我修炼了多少时间呢？”穆笺卓思忖了一下，便起身走出了屋子。走到院子中，便看见钟垚祯正在院落中修炼着武技，只见他每一步划出，必然就是十丈之距，同时双手成爪，爪劲宛如雷霆，但同时四肢身躯却如蛇般灵活，这一刚一柔的结合，让人不觉双眼一亮。
穆笺卓观望了片刻，笑道：“好武技！”钟垚祯早已感应到他出来，听见他说话，便停下手来，淡淡笑道：“穆兄过赞了。”穆笺卓大步上前，笑道：“一刚一柔，不过钟兄这门武技，似乎手必刚，身必柔，不如手身可柔可刚，刚柔交递，或许威力会更大。”
钟垚祯摇了摇头，淡淡道：“我也想过，但是一直没有感悟。”穆笺卓笑了笑，安慰道：“感悟之事，来自缘分，或许你今日便能够领悟，或许你需要极长的时间才能够感悟，确实是急不得……”
钟垚祯淡淡一笑，看了眼旁边的石桌石椅，微笑道：“坐下聊聊？”穆笺卓闻言微微一愣，看了眼钟垚祯，点点头。
两人落座后，钟垚祯帮两人斟了酒，微笑道：“请。”穆笺卓端起酒杯，沉默半晌，忽然似有所觉，惊讶道：“钟兄，你……你身上的毒？”钟垚祯微微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含笑道：“毒功更进一层，已经不会向外自动散发毒气了。”
穆笺卓一拍桌面，哈哈笑道：“好，好，想来日后，钟兄也不必担心与他人接触了，来，干一杯！”钟垚祯笑了笑，仰头一口饮尽酒水。
两人喝了数杯酒，穆笺卓忽而笑道：“毒功精进，钟兄的性情，似乎也开朗了许多啊！”钟垚祯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淡淡笑道：“是啊，不用再担心不小心就会毒到身旁的人，不必再担心没有人敢靠近自己……真好。”
穆笺卓看了看他，微笑道：“干。”钟垚祯回过神来，讪讪一笑，一口喝尽杯中的酒。
安静了半晌，当气氛略有沉默的时候，钟垚祯忽然放下手中的酒杯，看向穆笺卓，叹息道：“穆兄，对不起……”穆笺卓闻言微微一怔，看了眼钟垚祯的碧色眸子，奇道：“钟兄，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钟垚祯摇了摇头，淡淡道：“当年我毒功未成，周身五丈毒气弥漫，惟独师妹才能够靠近我的身子，所以……我一直将她作为自己的禁脔，当年你初次医仙谷，我正好在闭关，出关之后，从她口中多次知道你，那时候……我便对你起了莫名的敌意。”
“后来，在知道你不怕剧毒的时候，我心中莫名起了一种欣喜，思忖能够多一个朋友了，但是旋即……我便感叹世事造化，偏偏是你不怕剧毒，偏偏是你，让我起了莫名的敌意……”钟垚祯摇了摇头，叹息道。
穆笺卓静静听着，始终不发一言。
钟垚祯感叹许久，才继续说道：“穆兄，当年的种种，我非常抱歉，或许……现在说起来有一些迟了，更加有一些不负责任，不过……”他抿了抿嘴唇，“我还是希望，能够成为你的朋友。”
穆笺卓看着他碧色的眸子，此刻那对眸子中，没有了往昔的阴狠，只有了一丝真诚。
默然了半晌，穆笺卓将手中的白玉酒杯晃了晃，淡淡笑道：“朋友？你怎么会是穆某的朋友？”看了眼脸色瞬间苍白的钟垚祯，笑着加了一声，“当然是兄弟了。”
钟垚祯怔了怔，一时脑中居然没有转过弯了，过了片刻，他才蓦地回过神来，一脸愕然地看着穆笺卓，直过了良久，他才醒悟过来，脸上露出喜色。
穆笺卓微微一笑，一口喝光杯中的酒，笑道：“小榭呢？怎么没有见到她。”钟垚祯笑了笑，解释道：“小榭嫌在这里无聊，就跑出去玩了。”穆笺卓瞥了他一眼，失笑道：“哇，难得啊！你居然没在她身旁。”
钟垚祯尴尬一笑，低头喝酒。穆笺卓瞧他神色，便明白他必然是趁着米小榭不在，才敢向自己承明心意的，不觉笑了笑，说道：“走，咱们去找找她吧。”钟垚祯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一拂长袖，与穆笺卓并肩走出院落。
他们刚刚走出院落，已经有一名仆从迎了上来，恭敬道：“两位公子，请问你们有什么吩咐吗？”钟垚祯看了看他，淡淡道：“我师妹呢？”那仆从闻言想了想，回答道：“米姑娘好象是去了天水池了。”
“天水池？”穆笺卓剑眉一挑，他们初来碧舟城，哪里知道天水池是什么地方，而此刻他们身在城主府，贸然展开“潜龙诀”也不太好，思忖了下，淡淡道：“你带我们去天水池。”那仆从连忙答应，带着他们走向天水池。
穆笺卓看着四周的风景，微笑道：“碧舟城的风景倒是与都天城、定地城的建筑迥然不同啊！颇有一种清冷孤寒的气氛……”那仆从微微一笑，颔首道：“穆公子说的是，我们碧舟城位于修仙界北面，天气时冷时热，所以当年城主就用了大量的寒竹，来建造了城中八成的建筑。”
“寒竹？”穆笺卓剑眉一挑，问道。那仆从笑着解释道：“寒竹是我们碧舟城的特产，用它来建造的建筑，可以说是冬暖夏凉，虽然对修真者没有什么用，但是对我们凡人来说是很有用的。”
穆笺卓笑了笑，思忖这寒竹确实有意思，正思索间，忽然远处传来数声剑吟，随即便有无数声轰鸣响起，不时更有湖面爆破的声音。
穆笺卓与钟垚祯皆是脸色一变，对视一眼，纷纷施展轻功，向着那里疾步赶去。
穆笺卓身法较快，数步间已经纵出近百丈，遥遥一望，便瞧见当初碧舟船里的那名剑袍女子怀里抱剑，与一名邪气青年对峙于高空中，下方的水池旁，米小榭、南宫青以及数名青年男女正仰头望着上空。
“南宫仙儿，此事与你无关，别在这里多管闲事！”那邪气青年脚踏飞剑，周身散发着淡淡的青芒，冷冷开口道。
那剑袍女子南宫仙儿冷然道：“南宫管，此人是城主客人，你竟敢随意调戏，不怕城主责罚么？”南宫管冷笑了声，眼眸间邪气愈加浓烈，淡淡道：“南宫仙儿，我说了，此事……与你无关！”
南宫仙儿剑眉一皱，怀中长剑剑吟隐隐绽出青色光芒：“如此说来，你致意要战了？”南宫管哼了声，冷冷：“那么……你也一定要多管闲事了？”穆笺卓听到此处，剑眉一皱，身形一晃，已经瞬移到了南宫仙儿与南宫管之间，对南宫仙儿淡淡道：“你刚才说，他调戏南宫城主的客人，是小榭么？”
南宫仙儿瞥了他一眼，淡淡颔首道：“不错。”穆笺卓顿时冷哼了声，转头看向南宫管，眸子里锋芒微闪，冷然道：“一个还虚中期，也敢如此张狂！”南宫管闻见他的话语，哼了声，冷冷道：“你就是城主的客人吧！也好，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本事，能够让城主如此优厚！”
话音方落，他双手一合，周身青芒齐齐聚拢于掌心，呼啸间，青芒已经化成漫天剑芒斩了出去。穆笺卓傲然不动，待那青色剑芒即将斩到自己身前时，身形微微一晃，双手一划，淡灰色的光芒从掌心浮现出来，一抹灰光仿佛锋芒般呼啸斩出。
不过眨眼之间，那漫天的青色剑芒尽数被灰色锋芒斩成虚无，而那灰色锋芒则盘旋于穆笺卓周身，不时散发出淡淡的沉静之感。南宫管脸色稍变，随即冷笑了声，颔首道：“不错，能够挡住我这还虚剑芒，确实有一些本事……”
南宫管说到这里，眼眸间邪气愈加浓烈，脚下用劲一踩，整个人一冲而起，脚下飞剑绽放出青色的光华，呼啸着冲天而起。
“乾坤有道，八卦无常。”
“劈魂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