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以达王的名义（二）
李芝芝将这一曲子连弹了七次，每一次张彬都似乎听出了不同的意境，看到了不同的东西，可门外面的老鸨却不同了，张彬每多听一次，她到手的那五百两银子就要少十两，最后她心疼得不行了，干脆将耳朵塞住，不去听那在张彬耳朵里非常好听的曲子。
张彬这次似乎非常满意，老鸨心疼之余也勉强找了个借口安慰了下自己，不愧是自己的头牌，果然是马到功成。
现在妓院里十分之三的客人都是冲着李芝芝来的，但真正能请得起的却没几个，为此，老鸨每隔五天便开一个免费的唱曲会，主唱当然是李芝芝了，今天晚上又是唱曲会，所以现在人逐渐多了起来。
张彬酒足饭饱后，便要离开，看到这么多人进来，不禁感到奇怪，一问，才知道是李芝芝主唱的唱曲会。于是他收住离开的脚步，跟着人群往搭着一个大棚子的露天场地走去。
虽说是免费，但是也不免费，想坐着舒舒服服的听曲的人可都要交买座钱的，张彬去得晚，座位已经卖完了，只好站到一旁听着，和他一起站的人还有很多，有不少是来迟了没买到座位的，还有一些则是不想买座位花钱的，站着听是听，坐着听还不是听么，非得买个座位花冤枉钱。
人还是陆续的来，很快将这个不大的露天场地给挤满了，张彬被挤在一旁没地方站，这个时候眼尖的老板在前台路过，看到了她的财神爷正在人山人海中挣扎呢，于是马上叫了一个龟奴去将张彬请来，正好第一排有个公子预定了座，但是来不了，剩下了座位，索性卖个人情，就送给这个财神爷，让他也多来光顾自己这几次，想必自己得到的钱远不是这个座位钱能比的。
开场时，最先出来的并不是李芝芝，如果出来这么轻易，那肯定就不这么引人关注，不摆摆架子哪成，果然，开始来的都是一些普通的歌女舞女，在台子上面扭扭捏捏弄了半天，把众人的兴致都扫光了，一个个大声喊着要李芝芝出场。
果然是先抑后扬的手法，这种手法在小学生作文里就玩烂了，没想到老鸨还用。
不过这效果貌似不错，虽然李芝芝没有被人给喊出来，但是明显，接下来的一批歌舞女质量好了那么一点，衣服也不再穿得那么保守，时不时的露露肚子啥的，让台下这些光棍们狂吞口水。
如是再三的鼓捣，李芝芝终于出来了，一阵低沉的琵琶声响起，听那起调声，张彬就知道这是李芝芝弹的，果然，李芝芝如抱琵琶半遮面，小步出来，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好，好！”她还没开始弹琵琶唱歌，底下的叫好声已经是一片了，但张彬怎么想也想不起到底还在哪里，是她走路的姿势呢，还是她弹琵琶的动作，或者是起调的那琵琶声，不过无论从哪一点来说，前面都有歌舞女做得不比她差的，不过就模样没这么好嘛，至于嘛……见惯美女的某饱汉根本不懂得其他饥汉的苦。
“各位大爷，为了感谢各位大爷对春满楼的一贯厚爱与照顾，李芝芝姑娘为各位大爷弹奏……”老鸨不忘趁机到台上露个脸，只是她话没说完，不知道被谁一个臭鞋底给砸下来了，于是匆匆的说了句：“现在有请李芝芝姑娘为大爷们弹曲。”便从台上下来了，心里却没一丝怨恨，这些都是春满楼的资源啊，都是可以变为她口袋里沉甸甸的银子的资源啊！
一曲熟悉的曲子从李芝芝的琵琶里弹出来，让坐在离李芝芝比较近的张彬又一次沉迷于其中，虽然这首曲子这首词他听了七八遍，但每听一遍就有一次感觉，真的是苏子长的词和李芝芝的曲，词曲合璧，所向披靡啊！
如果张彬不是一个军人，真正是一个文人的话，他绝对嫉妒苏子长的才气，这个仿佛是文曲星下凡的家伙果然有自己的独到之处，他的词里总透着一丝除尘脱俗的感觉，再有李芝芝谱好曲，用银铃般的嗓子唱出来，想不好听都难。
张彬闭上眼睛，手指轻轻的在桌上敲动，享受着这美妙的时光，心里对将苏子长收到帐下的念头更足了，能将一首词写得如此灵气逼人，这个人就算是蠢也不会蠢到哪里去，而且那次和他打交道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很聪明的家伙。
李芝芝弹完这一首曲子之后，又唱了一首表达男女之间爱情的词，听歌词的灵动，应该还是苏子长写的词，她谱的曲，这一对男女的天资让人有些嫉妒，男才女貌是无数人心中最完美的恋爱标准，如果他们顺利结合，说不定能成就文学史和歌坛的一代神话。
张彬一边听，心里一边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在李芝芝的到来将这个唱曲会的气氛冲到最高潮，也接近了尾声，尤其是在李芝芝弹完第三支曲子以后，只见她抬眼朝下面扫视一番，站起来盈盈一礼，说：“诸位先生，小女子今天的弹曲就到此结束，感谢各位的捧场。”这一番话说得下面的人心神荡漾，乖乖，美女就是不同，连声音都这样勾魂动魄。
既然唱曲会完了，那就没必要呆在这里了，他可是好不容易说服满月兰放他来办事的，本来满月兰还说要亲自陪同，免得他偷腥，但是被张彬好说歹说才打消她那个念头，如果真的跟出来，那自己就不要办事了，现在如果不趁早回去的话，肯定会安上一个假公济私的帽子，说不定明天就出不来了。
下面坐着站着的家伙似乎余兴未消，一个个在那里大吼，然后老鸨趁机出来，宣布请李芝芝小姐单独弹曲的，一支曲十两银子，立刻有几个阔少爷抢着要去听曲，其他人则是垂头丧气，一支曲十两银子，他们哪听得起，还是混混每五天一场的唱曲会吧。
不过老鸨接下来说：“为了感谢诸位的厚爱，今天在本店消费均算八折优惠，为期一天。”
刚刚起身欲走的张彬突然被强大的人流给差点撞飞了，这些色中恶鬼一听到八折优惠，一个个急匆匆的往里面挤，要知道春满楼的小姐也就一百来个，这里这么多人，去迟了哪还有啊。
好不容易在一群浑身臭汗的男人堆里挤出来，张彬才松了一口气，快步回官衙了，也幸好这股臭汗味，将开始小红揩在自己身上的香水味冲淡不少，如果满月兰不像猫一样凑上来闻的话，是发现不了的。
第二天上午十点左右，这个时候妓院通常才开门，张彬就已经到春满楼的院子里坐着喝酒了，老鸨愣是拖了几个还在死睡的小姐拉来陪酒，敷衍张彬说李芝芝还在睡觉，不好打扰人家美梦，张彬表示理解，说美女缺少睡眠会导致黑眼圈啊，皮肤皱纹啊，过早衰老啊等等，将他旁边几个严重缺少睡眠的小姐说得白眼狂翻，一个个娇滴滴的缠着张彬说——难道我就很丑吗？
喝了一阵子花酒，时间从十点钟溜到十二点，李芝芝还是没出现，这时候老鸨又找借口说她还在梳妆打扮，其实李芝芝是在陪苏子长，张彬又何尝不知，猜都猜得到的，也就这老鸨傻里傻气将他当傻子哄。
一直到下午，张彬额头上明显拉出几条黑线出来了，这李芝芝小姐梳妆打扮需要几个小时吗？老鸨只好假装去催了一次，结果回来告诉张彬说李芝芝大小姐病了，今天不能陪贵客了，让贵客担待则个。
如果到现在，张彬还不趁机拍桌子装生气的话，那老鸨就会怀疑了，于是他干脆做一次狠的，一杯酒倒到老鸨头上，骂道：“你这老婆娘可是戏弄本少爷？”
由于张彬在春满楼一直扮演着凯子于温顺书生的角色，无论何时都是文质彬彬的模样，没想到现在突然换了张脸，老鸨感觉有点诧异，忙拿手上的手帕将头上脸上的酒给擦干净了，走到张彬面前点头哈腰，道：“公子也别生气，这病来如山倒，您看也怪不得是不？”
“病来如山倒？怎么不在我喝酒之前倒，偏偏在我花钱喝酒等了大半天之后才倒？你这女人是不是存心骗我酒钱来着？”
老鸨见泥菩萨都生气了，知道是做得过火了些，一边点头哈腰，一边拍胸脯保证说：“是妈妈的错，是妈妈的错，这顿酒算是妈妈请的，赔礼道歉，赔礼道歉！”
张彬心里暗暗好笑，嘴上却说：“读书人的时间狠宝贵的，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就这样被你浪费了，如果明日我来再被欺骗的话，我便再也不来你这破落春满楼了。”
“是是，明天少爷您来，一定能听上芝芝姑娘的曲，您好走，您慢走叻～”老鸨在他后面招呼着，待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时，她拿出手帕，再度将脸上头上的酒痕细细擦了一遍，嘴里骂骂咧咧：“什么东西，要不是看中你那几个钱，老娘早就打死你了！”同时在心里估量着明天该怎么样把李芝芝在苏子才手里给弄出来。
这好像是件为难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