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夺取青州城(二)
秦军的援兵在被袭的第三天便赶来了,为了对付黑衣军,林弃昀下了血本,派来的是他的一个直属军团,秦国军界小有名气的四十一团。
四十一团很有些年头,存在有七十几个年头了,一直是秦国西面边陲线上的中流砥柱,号称刚四十一团。团中士兵皆以入选四十一团为荣,打起仗来悍不畏死,生怕给四十一团丢人现眼。团长虽不是什么名将猛将,但在秦国也算小有名气,提及柳公玄,大多翘起大拇指。
柳公玄自知不比莫朝阙,以莫朝阙之才在黑衣军手下也吃了大亏,声名扫地,若不小心谨慎,丢了自己面子事小,砸了刚四十一团牌子事大。
同四十一团一起来的还有三个团,林弃昀想用这四个团不说打垮黑衣军,至少也要将其拖在青州城外,不让其骚扰攻城部队。
这个算盘打得精,这四个团成事不足,当个拖油瓶还是合格的。
这样一来,古君接下来的计划只能全部搁浅,驻扎在青州城外三十多里外的东行山,修筑防御工事、挖战壕等等,如临大敌。毕竟他是新手上路,手中只有两个团,如此表现也算正常。
柳公玄等四个团乐得清闲,他们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当拖油瓶,只要黑衣军不骚扰攻城部队,免其后顾之忧,古君爱干嘛干嘛,他们才没兴趣理会。
东行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两三个团往里面一扔绝对找不出踪影,古君草草准备了防御工事后,小小骚扰了柳公玄几次,但没讨得好,于是坚守不出,派出几队斥候上东行山勘测地势后便再无动静。
为了安抚黑衣军,不让他们闲得无聊愣是横穿东行山开辟一条新道路,绕道到后方袭击攻城部队,柳公玄和另外三个团长商量,改被动为主动,三天两头派一两个大队和黑衣军联络感情。
起初黑衣军没多大反应,秦军也不热情,叫骂几句射几支无厘头的箭,各自收工回家。这样下来没几天,双方火气越来越大,于是愈演愈烈,感情熟络了许多后没了那么多顾忌,开始挽袖子动粗了。
如是做了十来天的拖油瓶,秦军攻城部队终于将攻城车,长努,云梯等等一应攻城军需物资准备完毕,倾力攻城,获得休整调养的青州军民不甘示弱,积极备战,很快拼的势均力敌,只是城内军需物资极度缺乏,得不到补充,城墙也千疮百孔,已然到了强弩之末。
就在秦军攻城的前几天,张彬拜访袁得凯,向其辞行,袁得凯以解青州之围为条件,没想到张彬欣然应允,只好开门放行。
出城后,张彬没有去古君所在的东行山,也没有去木江维所在地。而是乔装成难民,混在南迁的人流中往南行去。
中唐南部有三大势力,一是曹氏家族,二是自己的潜龙平原即庖州,三是白州吕游。
他此次就是冲吕游而去的。
说起来他与吕游还有些渊源,父亲张五福是吕游的授业恩师,吕游五十岁才金榜题名,从小县令做起,但人缘好,不得罪人,二十年时间也混成了一方父母,掌一方实权的诸侯。陵穆二王联名发帖求援勤王,也仅有其一人推以年迈多病,秦贼虎视眈眈,白州孤弱自保不易为由,拒绝出兵。
这让张彬很是欣赏这位师爷爷,不来就不来,丝毫不虚与委蛇,是真男人,比那些仅派出一两个团滥竽充数的家伙要爽快多了。
若说白州孤弱难以自保这等场面话,张彬自然不会相信。好歹做了几天邻居,秦军和吕游井水不犯河水足以证明白州在军事能力上不比自己弱小,甚至有过之。
此来白州,张彬是想和人家拉拉关系,弄些人马应付一下秦军,自己那一点兵马除了防守潜龙平原,实在调不出多少来,而木江维古君统帅的那点人马扔在青州战线,就如大海中的一瓢水,狂风中的枯叶,经不起多少摧残。
年过古稀,发须皆白的吕游正在书房批公务,管家通报道:“庖州郡守张武侯求见大人。”
吕游抬起头,一双虎目精芒闪动,问身旁一个女孩:“庖州郡守张彬,好熟悉的名字,以前在哪听过,这人是?”
女孩娇笑道:“爷爷忘啦,张彬可是我们的老邻居,又是您的得意门生张五福的独生子,名震天下的黑衣军创始人。”
“噢!”吕游一拍额头,叹道:“人老了,不中用了,记性都不行了。”吩咐管家:“快将张武侯带到前院客厅,老夫马上出来。”
管家得令下去,吕游长身而起,他穿着一身上等丝绸衣衫,面容刚俊而有威严,风吹起其发须飘动,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他望着正在帮自己批公务的孙女吕昭君,笑道:“久闻张彬青年才俊,不知配不配得上我家昭君。”
吕昭君落落大方抬起头,正经的说:“爷爷,配得上孙儿的男人还未出生呢,您就不要老操心了。”
老人似乎大感头疼,摇着脑袋出去了。
前院一个普通客厅,张彬独自在欣赏墙上挂着的书画,不住点头颔首微笑,似乎对这些书画非常欣赏。
吕游在窗口站立良久,仔细观察这个年青人,一身朴素而干净的黑衣,中等个子,虽然不高挑但搭配体型,却是恰到好处,一头披肩长发也不扎起来,就这样披着,换成别人或许会感觉像个浪子或坑蒙拐骗的神棍,但在他身上,却显得十分飘逸自然,反而平添一股放荡不羁,年少轻狂的味道,不得不承认,这味道很不错。
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中意,吕游这个孙女已经双十出头,从小帮助自己处理公务,不仅内政弄得井井有条,还对行军打仗非常有研究,侵犯白州的秦贼就是被她所打退的,天资有很聪颖,判断力非常强,对国内政治军事风云变幻,往往能预测出几分。
于是养成了她极高的眼界,一般的所谓风流才子,她都不会正眼去瞧,倒是对近年来声名鹊起的张彬屡有赞赏,吕游便是想趁此机会,看能不能解决这个心头难题。
中唐上中层圈子,男婚女嫁之事在十八九岁时便基本敲定,十六七岁为人父母的也不在少数,吕昭君长得不说天姿国色倾国倾城,但也芳名远播艳丽动人,前来求亲的人踏破门槛,都被吕昭君亲口拒绝,久而久之,吕氏有女不婚嫁的传言传出去,求亲的人日渐减少,直至现在已有一年多没人来提亲了,为此吕昭君乐得清闲,而祖父吕游却头疼不已。
“张公子,久仰久仰。”吕游看得差不多了,换上一副笑脸,打着拱手招呼进去:“老朽来迟,还望张公子海涵!”
“张彬见过老先生。”张彬鞠躬,谦道:“吕老先生是亡父授业恩师,论辈分是张彬的师祖辈,小子等您,也是理所应当。”
“令尊噩耗,老朽也有所耳闻,秦贼可恨哪!”吕游转换话题,沉痛道:“五福是我得意门生,聪敏好学,有宽厚仁爱心,可惜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啊!”说着,他右脚直跺。
说起亡父,张彬眼睛红起来,表情哀伤:“双亲惨死,而小子无能为父母报仇,实在有愧父母养育之恩,愧对二老在天之灵。”泪流满面。
吕游起身,走到张彬面前,握着他的右手叹道:“贤侄孙年少英才,以一己之力收复庖州地界,切断秦军主要供给线,令秦贼闻风丧胆。只是此时秦贼势大,老朽相信以你之能,定能为父母报仇雪恨。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一定要忍。”
他拍了拍张彬的手,忽然感觉不对劲,低头一看,张彬的手上结满老茧,沟沟壑壑的满是血迦裂缝,刺得他手疼,于是问道:“贤侄孙的手为何如此?”
“念及亡母授艺之恩,小子以前吊儿郎当,现在只有努力加倍练武,一来以此悼念亡母,二来有朝一日手刃仇敌!”
“贤侄孙孝心可嘉,老朽相信你一定能做到。”吕游严肃地说:“有志者事竟成,但好男儿志在四方,贤侄孙胸中志向仅仅是为父母报仇,手刃仇敌?”
张彬沉默,他哪想得到吕游此问的目的是试探自己有无那等一扫六合,统一天下的雄心壮志,是否符合孙女的择婿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