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上了火车，拿起手机跟乔安打了一个电话。本来说好了不哭，用强硬和无所谓的语气来叙述下面的一段话的，可是听到他的声音我依旧是哭的一塌糊涂，被那段感情伤的痛不欲生。
“苏冉你到哪儿去了？我今天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铁板牛肉哦！赶快回来吧。我在家等你。”
我无法开口，电话里的声音不停的追问我在哪。我说不用找了，我已经离开你了……
我说完时，手机被我扔在了火车道上，然后听到火车的隆隆声。眼泪像是线条一般，不曾间断的流，那是撕心裂肺的痛。
在火车上，那段最让人痛苦的日子，我见到了那个眼神纯净，笑容可掬的那个怪人。他在很远处向我招手，他走进看到我满脸的泪水，便愣住了，坐在了我的对面，一言不发。
来时的路，是越走越温暖，回时的路，越走心越冰冷。北方的天气依旧是这般寒冷，春天才刚来吧。那个叫厉夏的人，已经躺在上面睡着了，这样冷的天，也能睡的着，真是没良心。心里就这样没来由的一句话，差点把自己逗笑，我真是可恶。
路上的最后两个小时，觉也睡了，梦也做了，泪也流的差不多了，索性买碗方便面吃了起来。脸上还有风干了的泪渍，看起来就像个小丑。厉夏看这样我吃方便面的样子哈哈大笑了起来，眼睛上画的眼线都撑开了。
“你笑什么。”我有些生气。
“看你脸上脏不拉西的，赶紧擦擦再吃吧，要不然别人以为你是给妈妈要钱没要到，哭鼻子呢。”他依旧轻描淡写的说，像是块与世无争的石头，笑着看世间一切的模样。
我没有再理会他，要是以往会和他聊起来，可是现在，再也没那个心情跟男人聊天了。
“你是去哪啊？我看你都不像是云雨镇的人！”
“风城。”
“风城不错呀，到处都是白杨，我去过一次那个地方。这次我要去北京，跟你那里不远哦。”
“……”我望着窗外，一句话都不想说，索性把眼睛都闭了起来。可每闭上眼睛，脑海浮现的画面全都是乔安，让人心神不宁。
“为什么要离开那个叫乔安的人呢？他为人可不错哦。”
我睁大眼睛望着他，说：“你认得乔安吗？”
“他去找过我爹帮他办事，见过一次面，后来画展的时候经常看到他，并且还和他聊过天呢，而且又见你们一起出过门。”
“哦，这样啊。”
最后几分钟，他要了我电话，我说，我没电话，刚刚扔在火车道上了。
他伸着大拇指说：“你有魄力呵，那有时间我去风城的时候一定请我吃饭哈。”
“遇见再说吧。”突然间有些老练的感觉，说话时轻轻的眨了眼。
刚踏进风城，一切都是那么熟悉，空气漂浮着的冷气，让穿的单薄的我一瞬间有些难以呼吸，赶紧裹着衣服钻进了出租车。可是就在坐上的一霎那，竟然不知道要去往哪里。林青，阿姨，还是妈妈。
脑海里第一个想法就是，回家。我妈肯定还在家等我吧，我已经一个星期没给她打电话了。
回到家，她依旧是穿着那破围裙，在门前种菜，我进家眼泪就往下掉，桃花已经飘飘扬扬，散满了整个庭院。她看到我赶紧丢下手里的东西，眼里闪烁着泪水说，你怎么回来了，跟妈说一声，我去接你呀。
她握着我的手赶紧看了又看说：“哎哟，丫头，你瘦了，在外面受了不少苦吧。在外面打工不好就回来呀，家里啥时候都需要你，妈在家很没趣儿的。”
我沉默着，留着泪，妈妈已经很矮了，我已经高出她许多。突然间在太阳的光线下，她眼角的皱纹显露的更加明显。
在她怀里整整睡了一天，醒来时她的围裙已经湿透了半边。天也已经暗了下去。
又和她聊天聊了半夜，讲述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时光荏苒了那段以青春为背景的日子，仿佛我从未走出过风城，他未曾进入过我世界般。走的时候，桃花还未开，回来时，桃花已经散落的满地，春天来了。乔安离开了，他会幸福的，对吧。
没有人离开，他永远都还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他恨我，那就恨吧。
我妈说，林青来过我家一趟，并且带了好多东西。突然很想念林青那个闷头蛋了。
风城市在整个风城以及省内都算的上是比较有名的大学，里面有很多牛ＸＸ和马ＸＸ等人曾经出自这里，以及这里获得多想殊荣以及ＸＸＸ牛ＸＸＸ提名，我仰望一块不小的石碑上写着，“本校介绍”，然后上面又有很多名师的照片，据说是出自这里，但是就算真的出自这里也没人知道吧。上面写的人名儿我一个都不认得。估计十几年之后林青的头像会贴在这吧。
我拿公用电话给林青打了一个电话，当林青问及我在哪时，我说我在你这烂学校门口呢。一秒钟之后电话突然挂断，紧接着是一连串急促的嘟声。
公用电话的老太婆给我要一块钱，我卡，真他Ｍ的贵呀！后来砍了一会儿价钱，她同意让我拿两个棒棒糖，一毛钱一个的那种。于是我一手拿着一根，嘴里含着一根。还是橘子味儿的。
弄的我好像很穷似的，想当年大娘我出手就是三百万的时候，也是很潇洒的嘛。
正想着那些往事，林青从喧闹的学校里跑了出来，整个大学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喧闹，杂乱，放荡的青春。她就这样从一个点往我这里跑，一边跑一边抹鼻子。哦，不对，是抹眼泪。她哭了吧，她想我了吧。傻丫头。
我反应过来时，重重的一下把我抱住，然后就是一阵哭嚎“死苏冉，到现在才来看我，我好想你呢，你怎么不去死啊。”
“小姐别这样吧，我刚回来就要我去死，你可是除了我妈的第一人哦，我连我邻居赵大妈都没去看望，就先来看你了。行了，乖哈，别哭了，都这么大人了，鼻子还往我衣服上蹭……”
她使劲锤了我几拳头，虽然我没感觉，但是一拳一拳直进内心深处，一片火热。还是友情靠谱啊。
给顾华打了电话，听到他的声音，突然一阵纠结，像是被什么牵绊住了嗓子，怎么都喊不出那句该死的顾华。整个春天到处是生机勃然，电话里久违的声音却违背了这个世界的语言，累，悲伤，嗓子干，无力。这些都用到他的声音上也不为过。
他很累，听的出。他说你谁。
我愣了下，听到他又问了一次，赶忙说：“我是苏冉啊，你个死顾顾，赶紧在哪呢，出来吧，我请你吃米线啊。”
“哦，你什么时候回来了，你们在哪呢，我去找你们。”
我问林青，顾华到底怎么了，好像变了好多呢？怎么会看起来像是老了一般？
她摇摇头，说不知道，他这一年都是这样。
顾华像是逃难回来的，全身无力，头发已经好几天没有洗过了，对我笑的时候看起来有气无力的，虽然衣服很干净，但是仍旧掩盖不了他散发出的沉重气息。
“顾华你到底怎么了，你不是上学上傻了吧？”我已经有些生气，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怎么可能啊，我只是最近不太喜欢说话和出门了，这是最后一年，如果考不上，我就再也不上学了。”
林青突然插一句说：“真的，你最近好怪啊，考大学重要，但是身体更重要啊，你看你整天都一副什么表情。”
“没，没事的。假如这次分数再不够，我就去你们学校上。”
“那你去年考了多少分啊？”
“没多少，反正不够去你们那所学校读。风城市最好的大学，分数线一定很高吧。”
“还好，比你的复旦还高一些呢。”
于是三个人便没话了，顾华安静的吃东西，我想找他说些寒暄的话。但是到嘴边还是算了吧。
临走时，他们送我去车站。我对顾华语重心长的说：“顾华，不管怎么样，一定不要弄坏了自己的身子，有时间我还会来阿姨家住的，我会去看你哦。”
傍晚的阳光折射在他像防弹玻璃一样的眼镜上，反光反的很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