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老太太志得意满的笑容顷刻间土崩瓦解,手上端着的咖啡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开来,她又是震惊又是愤怒地看着无双,"阮无双……"
到了这一步,无双已经顾不得尊严,只想着请求奶奶开恩,"奶奶,我怀了他的孩子,我要见见他……"
可阮老太太却霍地站了起来,难怪继嗣宁愿离家出走也不愿意和灿瑜结婚,难怪一向听话顺从的怀睿会有这么大的反抗,原来他们……原来阮无双……她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声音暴风骤雨一般席卷而来,"你,你,阮无双,你不配姓阮,你给我滚出阮家!你和你那水性杨花的妈妈一样,永远只知道勾引别人的儿子,现在还来勾引继嗣!你给我滚,再也不要出现在阮家!"
这样被赶出阮家,无双早已心如死灰,找不到怀睿,父亲还在等她做决定。她几乎已经走投无路了,然而还是有路的,她没回父亲那儿,一个人去做了手术。也许这样也好,就算他们莫名其妙的关系的终结点吧。手术的时候大出血,虽然那是骨肉之痛,但她到底忍过去了,做完手术才想到要回父亲那儿,可一出手术室她便晕倒了。医生打电话通知阮嘉铭到医院来,一看她那死人一样惨白的脸色,瞬间全明白过来了,阮嘉铭什么都没有说,给她熬药,让她恢复身体,在医院里静静地陪着她。
大概是在医院的第三天,无双的身体仍旧虚弱,正在输液,怀睿却来了,他像一头发怒的狮子,眼睛通红着,好像要噬血。
无双睁开眼睛见是他,微微一惊,继而缓慢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他恶狠狠地瞪着她,好半天不说话,阮嘉铭性子也是温润敦厚,面对这个气势汹汹的年轻人,他一时竟不敢阻止,只在一旁看着。
怀睿狠狠地一拳打在墙上,也顾不上痛,声音嘶哑阴沉:"你把孩子……你把孩子……"却说不下去了。
无双闭上眼睛,虚弱无比地说着:"你出去……"
怀睿站在床前不动。
无双把脸撇向另一边,气若游丝地说:"江怀睿,你出去,你出去……"声音像刚出生的猫一样孱弱,但孱弱的声音里仍旧透露着她的执拗。
阮嘉铭这才走过来,似乎也猜到了什么,礼貌而客气地请怀睿离开。
怀睿只是看着她,她脸颊上有一行泪水已经滑落下来,他看了看,终究扭头走掉了。
怀睿一走,无双便要出院,这个时候阮嘉铭更是舍不得她再受一丝委屈,可是现在他也不想再让无双回筒子楼,毕竟人言可畏,女儿回到那里将面临什么,他很清楚。这天下午他便义无反顾地带着无双离开了N市。他们是取道C国去的法国,在C国辗转了一年,才到法国。在法国真的不好,经过那个孩子的事,又经过那一年的辗转,好像从死里走过一回,生死都经历过了。她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他,把过去全都忘记,可惜终究忘不掉,那些往事好像在心里生了根,不知不觉遍布了整颗心,等到她要连根拔起的时候,才知道,如果要拔,整颗心都会碎掉。
但是她也明白,自己和怀睿这辈子都不可能了。其实他应该也是恨她的吧,不然为什么要当着她的面跟苏小姐订婚?他或许是真的从来没有爱过她吧,但是为什么又要叫她跟他走呢?她现在早已不是当年寄人篱下的那个小女孩了,没有希望的事,她是不会去奢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