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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春天来了1

春节以后,生意有所回落,经过一个多月的狂热冲动,大家渐渐恢复理性,开始努力上班挣钱,以便在节假日继续挥霍。

天使花园酒店进入平稳运营期,除了四月份在本市召开的春季交易会将带来生意高峰外,酒店的经营会渐渐进入淡季,不过,他们有不少固定的签约客户,因此全年的入住率基本上保持在平均70%左右,这在酒店行业已经很出色了。

日常工作不再像春节前那么繁忙,谭柏钧便在例会上宣布江南春分店和北京加盟店的开业筹备工作正式启动,但前期主要是土建和装修,还不需要很多人投入进来,因此筹备组成员暂时就只有四个人,谭柏钧、赵定远、沈念秋、张卓,其他部门随时听候调遣,协助工作。

酒店向外发展,大家当然都很兴奋,水涨船高的道理谁都明白,于是纷纷表示会把本部门的工作做得更好,让领导没有后顾之忧。

半个月后,赵定远买下了一个不错的地方。这里原本是个私人办的幼儿园,因为没有足够的生源而倒闭,于是就低价出售。赵定远连房子带地一起买下,把内部稍微修整一下,买来课桌和学生睡的上下铺铁床,文具和生活用品都添置齐全,再招个杂工和大锅饭厨师,基本上就可以挂牌招生了。

筹备四人组各自分工。赵定远跑教育局,拿到办学许可证。沈念秋去请酒店培训的专家来吃饭,然后邀请他们帮忙,弄了张课程表出来,并组织人有针对性地编写教材,以实际操作技能为主,理论为辅。张卓在人才交流中心办好手续,到周围的几个贫困县以招工的方式组织生源,第一期培训班的学生肯定都会成为他们江南春和北京店的员工,因此不但不收学费,学习期间还发生活费,在当地引起轰动,很快招到一批素质比较好的孩子。

这段时间,谭柏钧带着与他们长期合作的室内装饰设计公司到北京呆了几天,把那幢大楼的所有细节都过了好几遍,然后与岳总沟通思路,这才回来进行设计。

半个多月后,一切就绪,天使花园酒店服务学校正式挂牌,两百名学生全部到达,校长是位退休的职业高中校长,老师也是对口专业的退休教师,一切都很正规。他们举行了开学典礼,沈念秋和张卓代表总部出席并讲话,向孩子们介绍了天使花园酒店的情况和发展前景,把这些学生激动得眼睛发亮。

这时,天使花园的两位老板却坐在总部的办公室里闲聊。

赵定远看着谭柏钧,鄙视地说:“你堕落了。”

谭柏钧笑了笑,没理他。

赵定远进一步指出,“你现在比我还堕落。自从小沈来了后,你就一天比一天游手好闲。”

“这才是有生命力的企业,我才是一个好老板。”谭柏钧微笑,“如果我不在这里,酒店就不能运转了,那才是最失败的。”

他靠在大班椅里,不再像过去那样冷淡、尖锐,而是柔和了许多。赵定远凑上前去,好奇地问:“是不是有情况了?”

谭柏钧神色自若地反问:“什么情况?”

“别装了,老实交代。”赵定远怒喝,“我们什么交情?你瞒天瞒地也不能瞒我。快说,是不是有了小爱?别人看不懂,我还不了解你?看你那满面春风的样子,简直就是一座冰山遇到了阳光。说,落到谁手里了?牵出来见个面。”

“你这叫屈打成招。”谭柏钧从容不迫,稳如泰山,“不过是最近工作上比较轻松,所以愉快了一些,你就疑神疑鬼,想东想西,怎么?看不得我高兴?”

“怎么会?我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希望你能高兴。”赵定远终于正经起来,叹了口气,“你这几年就没真正开心过,生意做得再好又有什么意思?”说着说着,他又八卦起来,“哎,我实在好奇得不行,你真的不是因为有了小爱?小情儿?”

“行了行了,快去忙你的吧。”谭柏钧挥手,“江南春的土建开工了,你得经常去盯着,必须保证质量第一,别让他们拿了我们的钱还偷工减料。我去看北京店的设计图,他们昨天打电话来,说初稿已经出来了。”

“哦,那好吧。”赵定远知道他的脾气,不想说的事打死也不会漏一个字,便只好起身去工作了。

谭柏钧在那家设计公司呆了大半天,老板热情地请他吃午饭,全体设计师作陪,席间又对设计方案讨论了很久。回到酒店后,他直接去了茶坊,有两个人在等他,拿着一堆资料跟他聊了很长时间。

沈念秋正在跟一个酒水商谈话,谭柏钧打电话过来,“你有空了就到我办公室来。”

“好。”沈念秋不再听酒水商纠缠,直截了当地说,“我们是长期合作的,我可以让你代理的这两种新品种进场。但你不能直接去找我们的服务员许诺种种好处,让他们帮你推销,这是大忌,你应该明白。如果你要再这么干,我就让你退场。”

酒水商看她边说边起身,一副有急事要走的样子,只得跟着出去,态度上也妥协了,“是是是,我保证不再去找服务员了,那今天我就把酒送来。”

“嗯,我会通知物供部先收货,合同明天再签吧。”沈念秋锁上门,急匆匆地走到谭柏钧的办公室。

赵定远已经坐在那儿拿着资料在看,见她进来坐到旁边,顺手就把已经看完的部分递给她。

两人一边看,谭柏钧一边介绍,“这是朋友找过来让我帮忙的。这家龙华大酒店的装修已经快收尾,但是老板没钱了。现在银行有规定,基本上不为建筑装修等工程贷款,只贷流动资金,而他们还没开业,这个理由不成立,他在银行又没关系,所以贷不到款,现在实在撑不下去了,就想低价卖掉。那个酒店的位置在CBD中心,属于黄金地带,当年他兼并了一家濒临倒闭的集体小厂,把职工安置了,将土地的用途从工业用地变更成商业用地,那时候规划管得也不严,他其实是拣了大便宜,是个相当聪明的人。不过他是真没什么钱,完全发扬了蚂蚁啃骨头的精神,弄到点钱就做一点,就这么把楼盖起来的。十二亩地,就只盖了那么一幢楼,才十五层,真是太浪费了,很可惜,但现在把楼炸掉重来也不现实。他开价三千五百万,第一家找的就是我们。你们看看,有没有收购的价值?”

赵定远把手中的东西全都递给沈念秋,慢条斯理地说:“从资料上看当然是有价值的,不过还是要去现场实地考察一下,我再找朋友问问,看有没有什么不宜沾惹的内情。”

沈念秋同意他的说法。三人说干就干,下楼开车就奔市中心。沈念秋拿着相机一阵猛拍,接着再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天就黑了。

华灯初上,春天的气息顿时浓烈起来,赵定远看了看表,急急忙忙地说:“不行,我得回家了,老丈人、丈母娘要来吃饭,我答应老婆晚上会回去的。”

谭柏钧马上把车钥匙给他,“你开车回去吧,我和小沈没什么急事,可以打车。”

赵定远听他这说法,真是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忍不住左左右右地打量起来。沈念秋站在谭柏钧旁边,离着一米的距离,一脸的云淡风轻。谭柏钧的神情也跟以往没什么两样,神情淡淡的,带着种隐约的清冷。他想想以前谭柏钧提起张卓似乎也是这表情,便觉得自己多心了,于是也不客气,接过钥匙就开车走了。

谭柏钧回头看向沈念秋,微笑着说:“我们去吃烤肉吧。”

沈念秋立刻喜上眉梢,“好啊。”

两人没有到总店附近的那家店,而是去了城中心另一家新开张的店。堂子很大,楼上楼下都坐满了人,仍然是自助,三十八元一客。商业应酬是肯定不会在这里的,来的大部分是朋友或家人,气氛很轻松,大家都很快乐。

坐在窗边,沈念秋心满意足地吃着香喷喷的各种肉食、蔬菜、水果、点心,忽然指着某个方向问:“那幢楼好像是你住的地方吧?”

谭柏钧转头看了看,“对。”

“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你就不会害怕?”沈念秋一想起来就不寒而栗,“半夜要是刮风下雨,肯定比恐怖片还吓人。”

谭柏钧忍不住好笑,“有什么吓人的?我不相信这世界有鬼。”

“我信,所以不敢看恐怖片。”沈念秋说着,忽然想起前段时间看的一张影碟,不由得抱怨,“上个月底,有一天你有应酬,很晚才回来,我就去外面的音像店租张碟来看。那部电影是店主推荐的,看介绍像是美国战争片,讲几个特种部队战士到阿富汗去救人质什么的,我觉得还行,就拿回来看。一开始倒是打仗,算是战争片,看到一半,那个小队的人不断离奇死亡,他们就开始讨论谁是凶手,疑神疑鬼,我以为其实这部片子是推理侦探片,再看一段,突然冒出来一群狰狞恐怖的鬼,吓了我一大跳,原来这是恐怖片。”

她说得绘声绘色,谭柏钧差点大笑,“哦,我想起来了,有天晚上,我一进门你就抱住我不放,我走到哪儿你跟到哪儿,是不是就是因为看了那个电影?”

“是啊。”沈念秋忿忿然,“简直岂有此理,明明是恐怖片,还披着战争片的皮骗人。”

谭柏钧笑着安慰她,“以后看点喜剧片吧,保证不会被吓到。”

沈念秋望了望天,“我还是看《星球大战前传》吧,那个保险一些,肯定好看,不会浪费我的时间。”

谭柏钧基本上从来不看电影电视剧,偶尔遇到有口皆碑的好片子,赵定远会买来DVD硬塞给他,晚上如果回家比较早,他会放来看看,但很少看到结尾,因为时间实在太少了。在沈念秋过来给他当助理以前,很多事都是他一个人在顶着干,每天都被工作塞得满满的,没有时间空下来,也就没有机会伤春悲秋,这让他过得平静,心如止水。看着对面女孩灵动的双眼、因大快朵颐而幸福的笑脸,他心里感到很快活。从他十八岁真正懂事以来,有十五年了,只有与这个女孩共度的这些日子才是最轻松快乐的时光。

沈念秋吃完一轮,要等下一轮烤肉送来,便放下刀叉,悠闲地端起杯子喝柳橙汁。一抬眼便看到谭柏钧那俊美得耀眼的脸和温柔如水的眼睛,她顿时呆住,一边抱着杯子猛灌一边努力回忆,上次对着他心如鹿撞的时候是哪一天。

谭柏钧看她喝得那么猛,便笑着起身去餐台旁边的饮料机前,拿过杯子接满,再端着走过来,放到她面前。

沈念秋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影从容不迫地穿过餐台前挤得密不透风的人群,看着他所经之处吸引了无数人的注目,再看着他端着杯子放在自己面前,于是接受到无数随之而来的或欣赏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朗欢快。

谭柏钧坐到她对面,轻笑着说:“你慢慢吃,不然对胃不好。”

“嗯。”沈念秋乖乖地点头,果然放慢了吃喝的速度。

两人并没有太多闲话可聊,说着说着就谈到了工作。

谭柏钧问她,“你觉得今天这个项目怎么样?”

“看上去是很划算的。”沈念秋思索着说,“那个地段的住宅用地都已经卖到四百多万一亩了,何况商业用地?保守估计,五百万一亩是肯定没问题的,十二亩地就值六千万,那幢楼的造价应该不低于七千万,如果出三千五百万就能买下来的话,那是千值万值。”

谭柏钧点头,“你分析得不错,所以我觉得很疑惑。他这家店跟当初的江南春不一样,还没有开业,也就谈不上受到修地铁之类不可抗拒因素的影响,他完全可以用土地做抵押向银行贷款,就算只能拿到地价的一半,那也有三千万,把这幢楼收收尾,五一就可以开业,生意应该是不错的。你说,他为什么不那样做,而是急于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