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的希望
“理财”不仅是要会“聚财”,而且还要会“散财”,聚敛财富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但是如果在发财的同时还能创造出巨大的社会效益和更广泛的影响,则关系到财团家族能否在变幻莫测的政治局势和经济环境下立于不败之地。小洛克菲勒,洛克菲勒唯一的儿子,一生都遵循着父亲的教诲,兢兢业业地为父亲开创的慈善事业效力。也正因为小约翰·洛克菲勒的“慷慨散财”,洛克菲勒家族才能在当今社会有如此显赫的名声。
小约翰·戴维森·洛克菲勒出生于1874年的冬天,这时期,约翰·D.洛克菲勒的标准石油托拉斯正在走向巅峰时代,他是老洛克菲勒生命中的第五个孩子,也是家族中唯一的男孩。
也许是老天保佑一生笃信基督教的老洛克菲勒,他总是那么走运,并在事业发达的时候终于有了一个继承人。也许从这个时候开始,约翰·D.洛克菲勒就升级为老洛克菲勒了,洛克菲勒家族也进入了第二代阶段。
从出生的那天开始,小洛克菲勒就很自然地成了当时洛克菲勒家庭女性王国中唯一的男孩,他得到了母亲和姐姐们的疼爱和呵护。但小洛克菲勒仍旧不开心,从他懂事起,他就意识到他的身上背负着家族的使命和家人的期待。这不是一种令人愉快的特权。但是,幼小的小洛克菲勒并没有被巨大的责任压倒,在极其优越的环境里长大的他没有成为纨绔子弟,而是渐渐养成了严肃、沉稳和坚强的性格,成为一个有责任感的人。
洛克菲勒的宅邸位于尤克里得街,这条街被人称为“富豪街”,许多新兴的富豪都在此兴建宅邸,不过洛克菲勒平常并不和这些邻居打交道。这里的富豪们都喜欢去离这里不远的圣公会教堂,以此来炫耀他们的身份和地位。但洛克菲勒和他们不同,他不喜欢去那里,而是喜欢乘坐马车到很远的浸信会。参加浸信会的人基本上都是穷人。小洛克菲勒就是在那里长大的,小时候的他经常去那里,从神父那里学到了很多知识。
小洛克菲勒一直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父母管他就非常严格,特别是在金钱方面。他曾回忆说,为了缴纳学小提琴的费用,他不得不出去自己打工赚钱。不仅他这样,他的姐姐们也不例外。
读大学时小洛克菲勒就这样回忆过:“从我们最初的岁月起,父亲就教导我们吃食物时不要剩下,不用灯时一定要将其关掉,不能随便乱花钱……”在他长大后,他还很不好意思地承认说,自己在8岁以前从未穿过裤子,都是裙子,因为他是全家最小的孩子,前面是几个姐姐,只有他一个男孩。
尽管对金钱的处理很严格,洛克菲勒家族对儿女施与教育完全是充满慈爱的,从小小洛克菲勒就没有受到过什么打骂。洛克菲勒在郊外买了一栋宽阔的别墅庄园,在夏季的时候全家都可以到那里去避暑,平时就雇用一个黑人打理。其实,洛克菲勒当时买这块地的时候,并不是这个目的,而是为了投资,本来是想将其开发成一个对外开放的疗养区。天气好的时候,小洛克菲勒会独自一个人到庄园附近的树林里,和守林人的孩子一起玩耍。
比小洛克菲勒大几岁的姐姐们也都很好地充当了他童年时代的玩伴。有时她们会陪他一起在森林里散步,有时会给他讲儿童画书里的小故事。在姐姐们的指导下,他还学会了缝纫和编织之类的手艺。但是,当他看到其他孩子能够爬到一棵大树上玩的时候,他充满了羡慕之情,他一辈子也没上过一棵树。
当小洛克菲勒长到足够大的时候,就开始练习书法了。每天,他都要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子前练习。当他能够用工整的斯宾塞字体写字时,他就将自己最喜欢的格言抄了上千遍,“战胜自己才能征服世界”,这句话可以说是他一生的总结,他一直用它来指导自己的行动。
老洛克菲勒为儿子制订了一整套学习和培训计划,让他从小就依靠自己的劳动去积累并管理自己的财产。他交给小洛克菲勒一个账簿,就像他自己用过的那样,他把小洛克菲勒郑重其事地叫到身边,对他说,洛克菲勒家族的巨额家产是上帝交给洛克菲勒家的人掌管的,因此应该小心谨慎地使用。这也是他走向世界并且成就帝国基业的法宝。他还告诉小洛克菲勒,今后零花钱的总数,各项花销的数量,哪怕是只买了一块糖也要记到上面。只要这样做下去,将来标准石油公司的王座肯定是他的。
就这样,在父亲的鼓励下,小洛克菲勒有了自己的第一本分类账本。后来,他又将这个分类账本传给了自己的孩子。我们有理由相信它还会在洛克菲勒家族中世代流传下去,然后继承者再通过精心、科学的财务管理,让整个家族的事业延续下去。
小洛克菲勒10岁那年,生活环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随着老洛克菲勒的事业越来越大,他在纽约停留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老洛克菲勒觉得这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就在纽约第54大街4号买了一幢巨大的常春藤色的豪华别墅,卧室的墙面上覆盖着丝绸,客厅中铺满了华丽的地板……这一切,确实给小洛克菲勒带来了不少惊喜,但在他的内心,却很难忘记克利夫兰的森林。
小洛克菲勒的基础教育是由几位优秀的家庭教师共同完成的。
搬到纽约后,小洛克菲勒先进入纽约语言学校读了一年,16岁的时候,他进了当时很受欢迎的卡特勒学校读书。在这期间,他的成绩非常优秀,每次拿着成绩单回家,老洛克菲勒都会奖励他一笔小钱。但是,性格内向的小洛克菲勒竟然患上了严重的神经衰弱症。
他整天神经紧张,总是害怕做错事,到最后竟然处于崩溃的边缘。
家人对他的状况非常担心,经过仔细思考,老洛克菲勒决定让他暂时退学,回到森林山庄的老屋养病。所以说,他的金色的17岁是在离群索居中度过的。每天,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消磨在枫树林中,砍树、锯木头、收集枫树的树汁、熬制枫糖。这种生活使得小洛克菲勒的神经不再那么脆弱了,他的意志和体魄都锻炼得更加坚强了。
当然,在这期间,他的口袋中总是放着一个小账本,他没有忘记父亲教给他的理财要诀。
18岁的时候,他再次走进校门,卡特勒学校的老师们几乎都认不出他了——眼神更加坚定,行为更加自若,唯一不变的就是他的成绩依旧十分优秀。从卡特勒学校毕业后,小洛克菲勒该进入大学了。他曾经想去耶鲁大学学习,但是,因为某种原因他放弃了。后来,在父亲的安排下,他进入了布朗大学进行系统的专项学习。
小洛克菲勒初次来到普罗维登,走进布朗大学的校门时,还只是一个单纯、天真的年轻人。3年后,他变得活泼、健康,充满了年轻人的朝气。在这里,他第一次接触到了家庭成员以外的朋友,开始尝试着参加一些社团和俱乐部的活动。
和很多大学生一样,小洛克菲勒在自己人生的这个阶段完成了一个青年男性应该做的事情,遇见了他未来的妻子——艾比·格林·奥尔德里奇小姐。
此时,他的家族是那么富有,而他依旧保持节俭的作风,仍然保持着分类记账的好习惯。他的行为很难不让人误认为他是一个依靠奖学金生活的贫困学生。他的制服可以说是公费生的经典,袖口已经被磨得起了毛边。在给父母寄信时,他甚至会用茶壶的蒸汽去蒸信封上的邮票。他的行为在同学们的眼中是非常“怪异”的。他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像别的继承人那样挥金如土,痛痛快快地生活。
四年后,他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并获得了美国大学优等生荣誉学会颁发的奖章。
当之无愧的继承人
学校生活是很轻松的,但这些生活并没有使小洛克菲勒摆脱财富的重担。随着布朗大学轻松乐章的终结,他再次领略到了身上沉甸甸的担子,他决心回到父亲的身边,和父亲一起作战。
这个时候,老洛克菲勒的标准石油托拉斯被法院强制解散,而他的健康也遭受了一定的摧残。小洛克菲勒给父亲寄去一封信,信中说:
我很难告诉你我从你身上得到了多少快乐,也很难告诉你我们对你的期望和依赖有多大,这一切我都无法用准确的数字加以衡量。
他决定在父亲最需要他的时候接过父亲身上的重担,他认为这是他的责任。他曾经说:“我从小就有一个想法,就是帮助我父亲,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正在继承他的衣钵。”这让人们听起来简直就像耶稣对自己所说的那句话:我必须完成我父亲的工作。
就这样,小洛克菲勒走出了哥特式的拱门,毫无选择地来到了纽约百老汇街26号,成为企业界中的一员。
在父亲的安排下,小洛克菲勒将公司所有的管理岗位都尝试了一遍。他在工作中为人谦虚,积极地向他人学习,特别是弗雷德里克·T.盖茨,这位洛克菲勒家的军师,总是一脸严肃,喜怒无常。小洛克菲勒知道这是一位难得的良师益友,所以对他十分尊敬。很快,他就学会了处理一些日常性的事务,之后,他经常跟着盖茨四处周游,考察洛克菲勒在全国每个角落投资的产业。然后勇敢地尝试了自己的第一次投资。
美国当时正处于经济腾飞时期,再加上金本位制的确立,美国的经济重心开始移向华尔街,一场空前的融资热潮随之而来。小洛克菲勒为了在华尔街新兴的金融市场上崭露头角,就从父亲那里借了一笔资金,年利率为6%,开始了他的投资活动。
他和姐姐阿尔塔一起搞小型的投资,或许是洛克菲勒家的成员都比较走运吧,很快,两人就获得了回报。但他们都很谨慎,总是进行小笔的投资,从来没有大宗地放款。在随后的几笔交易中,小洛克菲勒又尝到了甜头。
在人们的赞叹中,一向沉稳的小洛克菲勒不禁有些飘飘然了,他对阿尔塔说:“我真想大干一次,赚上一大笔,这样别人就不会说,‘瞧那个小子,他能坐在那里,只是因为他天生就是洛克菲勒。’”
就在这时,在一次宴会上,小洛克菲勒遇见了一个叫大卫·拉马尔的投资商。拉马尔的一番花言巧语将他弄得迷迷糊糊,很快,两个人就成了好朋友。拉马尔神秘地告诉小洛克菲勒,根据最新机密情报,美国的皮革市场不久将会火爆,股票会大涨。之后,拉马尔还不忘加一句:“投资大,风险也大,所以那些小心谨慎的人,不会吃亏,但也一辈子赚不到大钱。”当时,小洛克菲勒正处于迷茫阶段,他急于向父亲和其他人证明自己的能力,一向谨慎沉着的他没有经过仔细考虑,便将自己的全部资金都投在了皮革股票上。因为他的大量购买,的确使皮革市场的股票价格提升了起来。但就在同时,那位拉马尔投资商却将自己手中的皮革股票全部卖了出去。
好景不长,严重偏离价值的皮革股票价格很快就跌落到了起点,小洛克菲勒手中近百万美元的资金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很快发现自己上当了,内心懊恼不已,无奈之下,他只好向父亲求救。父亲听了他的惨痛经历,没有训斥他,而是毫无表情地看着他,平淡地对他说:“好吧,约翰,我明白了。别担心,我会帮你渡过难关的。”
拉马尔很快就在华尔街出名了,人们甚至还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华尔街之狼”。而以前那些只针对老洛克菲勒的敌意也逐渐转移到了小洛克菲勒身上,一些报纸将他的这次遭遇称做是被“华尔街之狼”所洗礼,甚至还兴高采烈地将他的损失夸大到两千万美元。
小洛克菲勒一度对商业失去了信心,他从踏进父亲的办公室那天开始,就决心要为父亲分担肩上的重担,承担和发扬洛克菲勒家族传统的光荣使命。但是,现在,他却没有为父亲做出任何有帮助的事情,反而还需要父亲的帮忙。他感到非常痛苦。
他转而向宗教寻求慰藉,在教堂高耸的尖顶下,他才能找到自己的位置。正好,这时,诵经班的一个查尔斯·埃文斯·休斯走了,小洛克菲勒就接替了他的位置,成了诵经班的领头人。在诵经班授课的一年中,他总是一本正经地宣讲他内心的真实感受,他的学员从50名增加到了200名,但这些人不完全是被他的传道感化而来的,有好多都是记者,这些人来听他的课,只不过是为了在自己的报纸上将他嘲笑一番。
小洛克菲勒可以说是倒霉透了,但他没有被打倒,而是在心底默默地承受着。他变得更加成熟了。他依旧很努力地工作着,在父亲的办公室中重复地做着各种各样的工作,在空余时间还精心地打理自己在华尔街的资产。终于,他如期地偿还了父亲借给他的钱——70万美元的本金和4.2万美元的利息。
这段时期唯一令小洛克菲勒欣慰的就是他再次遇到了自己的心上人艾比。他们两人是在一次舞会上认识的,可以说是一见钟情,艾比开朗、庄重,深深地吸引着小洛克菲勒。两个人也的确是门当户对。
艾比的父亲纳尔逊·奥尔德里奇是百万富翁,是美国最有实力的共和党参议员之一。
1901年,小洛克菲勒和母亲商量后,决定向艾比求婚,艾比很快就接受了。他无比的激动,在写给母亲的信中,他说:
虽然现在的时间很早,但是我非常着急,不得不立即给您写信,我一直期望的事情终于实现了。我曾经爱她爱了那么久,早就在心底告诉自己,一定要让她做我的妻子。没想到,这个愿望真的实现了。
我直到现在也不敢相信,她把她的爱真的给予我了,来报答我对她的爱,以及我的姓氏和我的生命……母亲,我相信你一定非常喜爱她,非常渴望她能够成为你的儿媳妇,你一定会为她而骄傲的……这一年的10月,小洛克菲勒和艾比举行了盛大的婚礼。《纽约时报》为此曾做了专门的报道。在婚礼的前几天,从纽约、华盛顿等一些城市中开出来的,无论是轮船上,还是火车上,都有一些在社会上和政治上有重要地位的人物来参加婚礼。
在波坎蒂克的洛克菲勒庄园中安静地度过蜜月后,这对新婚夫妇就和老洛克菲勒一同住在了纽约第54大街上的那幢住宅里。
小洛克菲勒新婚后的生活非常幸福美满,同时,在工作中,他也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他从父亲手中接过越来越多的工作,并且干得都很出色。当时,父亲正处在梅里特兄弟铁矿控制权的争夺战中,小洛克菲勒立即投身其中,并取得了事业上第一次辉煌的胜利。
梅里特铁矿的经营状况在洛克菲勒手中逐渐好转起来,为此引来很多人的关注,其中就包括钢铁大王J.P.摩根。
在和摩根的谈判中,小洛克菲勒也表现得非常出色,以至于老洛克菲勒也禁不住激动地对盖茨说:“他跟你学得好像很不错,盖茨。
我看,他的确是洛克菲勒家的人。”
那一年,小洛克菲勒只有27岁。
为了奖励儿子,老洛克菲勒将他的薪金加到了1万美元,小洛克菲勒得知后,给父亲写信表示感谢:
当您告诉我,根据我一年来在工作中的表现您决定给我加薪时,我激动得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任何语言都无法表达我对您这份信任的感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