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同学来转，开玩笑说10没见，花喜鹊怎么就苦成了土老鼠，才30出头，就穿得土惺惺的，跟个要入土的黄脸婆似的？杏子听了，脸上虽然一直都盛着笑，但心里立马打翻了酱油瓶。从前酷爱漂亮的她，整天跟田地里的泥土打交道，渐渐觉得穿得再好也白搭，就不知不觉变得邋遢了。
今天乡上要开三干会，作为村妇女主任，杏子穿上新买的衣服，稍微打扮了一下，擦了粉，点了唇膏。
会还没开始，杏子就和计生站还有其他村的妇女主任坐在一起聊天。
“你这件衣服在哪买的？穿上怪好看的！”孔雀村的妇女主任是个胖老婆子，火腿肠样的肉肉手在杏子的衣服上摸来摸去。
听杏子说才20块钱，小李立刻说，“哦，还有别的颜色么？哪天我也去买一件！”
说完了杏子的衣服，大家又开始说自家的孩子男人田里的庄稼。
干部们一一到齐了，乡长宣布开会。
方乡长是今年从县里调来的，40来岁，方脸圆眼镜，讲起话来滔滔不绝，看起来官模官样。他从3个代表讲起，说到4德建设，联系乡里的5种实际情况，给乡村队的干部提了6条参考意见。其他乡长也从N个角度发了言，在M个方面做了总结。管水利的说灌溉和水费问题，管电的说农电网改造的遗留问题，管交通的说乡村公路的发展，管医疗卫生的讲“非典”的预防……
会议结束，各部门回办公室讨论制定下一步的工作计划。妇女干部主要负责计划生育政策的强化，组织农村妇科病的免费检查。管妇女工作的何乡长问杏子，“听说你们村今年有两个可能违反计划生育政策的，你必须盯牢了，能引的引出来，能流的流出来，坚决不能让生出来！要是因为你，一票否决制影响了我们乡，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该咋工作，我就咋干，我是妇女主任，不是送子娘娘，管不了别家男人女人的鸟事，更不可能把别娃掐死吧！”
“你是干啥吃得？吃计划生育的饭，就要做计划生育的事，如果态度够严肃，姿势够端正，认真做工作怎么会没有效果！”
杏子没吭声，心想，再翻脸你也是人，你再不认人我也是人，老拿官帽子压人——哼，我了解你，就像农民了解粪！
何乡长接着摆出团结脸，说，“方乡长说，我们有些干部，做工作敷衍了事，歪门邪道倒是学得快，穿着打扮哪像个乡村干部！片了扇的，一点都不庄重！”
“哗”大家的眼光一起聚焦到杏子身上。
一只胖手戳着杏子，“乡长说你呢！”
“瞎眼睛了！”心里窝火的杏子，故意装做若无其事。
“你怎么能这么说别乡长呢？”
“谁说我说乡长了？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说领导！”
胖老婆子挺着一身肉，指着杏子，“那么你是骂我着呢？”
“看！看！看！”杏子急了，也站起来伸出胳膊喊，“我说我瞎眼睛了！明明是个老牛虻，我还以为是个苍蝇，结果被叮得肿了这么大的疙瘩！”
何乡长觉得面上无光，草草说了几句就走了。杏子借口说上厕所，也出去了。就听见身后有人说，“以后别跟这个媳妇说话，看姿势怕是脑子有毛病呢！”
杏子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怎么啦？虽然里面是个吊带背心，可外面还有一件开衫，不就是没扣子，只在最上面系了一个蝴蝶结，怎么就不端庄了？感觉后面有个影子，她急忙回头看，是孔雀村的席村长。
“看什么看？”
“看你的姿势好看啊！”
“7，撑死眼睛饿死鸟！”
席村长心有不甘，一脸诡秘地凑近小声说，“等一阵你们会散了，我喊一辆小车，拉你走县上，我们走歌厅包一间唱歌耍走……”
“回去把你妈拉上耍去！”
杏子火冒三丈，心想这种王八蛋哪像个村干部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