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过年，麦子刚摆上，渠口上的“鱼皮”和村书记到何忠良家，商量今年收缴水费的事。
“鱼皮”说只要何忠良先交3000块钱，他就敞开各道渠口，让村民淌个够。何忠良说行啊，“鱼皮”就开来一张3000块钱的水费票，天天撵着要钱。何忠良把从农民手里收来的1500块钱给了“鱼皮”，“鱼皮”说不够只给打了个白条子，说再拿1500块钱，他就给那张3000的水费票。
可是，渠里三天两头没水，有时就算有水，也淌不到田里。没办法的村民只好买水泵抽水淌。啥都是有帐算的。泵抽水的油都是钱，再掏水费，粮食就算收上了，还是往年的价钱，明显是赔定了。谁还愿意交水费。你说你的水是商品要卖钱，那农民交钱就要买到及时的水，可今年很明显，要水灌溉的时候渠里没水，你说说这钱掏得冤不冤？
何忠良收不上水费，“鱼皮”就早晨晚上家里田里的撵着催，俩人就像捉迷藏。“鱼皮”也关过几次渠口，可渠水本来就浅得自然淌不上水，这项措施有名无实。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你不让用泵抽，好，白天你看见了来阻挠，晚上偷着抽看你能咋样，有本事把渠盖住也锁了！农民的脑袋也是头，即使被一些门夹了，依然能在缝隙里长出智慧。
“鱼皮”干气着没法，找书记不顶事，把段长和上一起去何忠良家催要。何忠良也没办法，说农民不交，你让我拿啥给你钱。
“老何，你就说你交不交？”
“收上来就给你交嘛！”
“你看你老老的几十岁的人了，说话这么不算数，骗着我们淌了半年水，粮食也打下来了，还不给钱……”
“水好是我一个人淌着呢？老百姓的钱好就那么便宜？钱好说要多少就能拿多少？”
“你交不交？”
“拿啥交？”
“你到底交不交？”
“交钱没有，要命一条！”
才早晨六点钟，两个人就你一句我一句鸡鸣狗叫地喊了起来。戕着戕着，又都不说话了。
为了水费，“鱼皮”和何忠良费了不少口水，一而再再而三的争吵，不尴尬也难。
沉默了一会儿，“鱼皮”说；“唉，老何，这又不是你和我咋了，大清早的。”
何忠良也说，谁知道今年淌水这么难，水费这么难收，我肯定是催着往起来收。大家都一看粮食没指望了，就到处找活干，天天就早晨晚上的工夫有人，一天就走不了几家子，有的干活了钱没领到手，有的手里捏着钱也不给，还有的一说就说别抽着淌水算起来水费就太高了……
“老何，我们也就别争了，反正我们领导说了，要是到秋天你们还这个姿势，我们就不客气了，你们冬水就别想淌，我们24小时的守着渠子，看你们去哪里抽水！”
“鱼皮”说完，拔腿就走，何忠良喊着吃饭都不应。
老婆安慰说，凑合着收吧，能收多少算多少，把今年熬完明年说啥也别再当这个烂狲队长了，一年就五百来块钱，跑得这个路呀受得这个气呀，划都划不来……何忠良愁得坐在床沿上叹气，这一天天费口水费唾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