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真相抵不过唾沫星子
翌日早上，七点钟，池水潭。
水梓裳在老远处的斑竹林里，就看见了那较一般男生挺拔的瘦高背影。她知道他还没到七点就到了夙愿亭，她每天六点起床，然后再到斑竹林里念英文，所以知道他早到了。
罗卿告诉她，柯君卿要直接与自己见面时，她真的惊呆了，不是害怕他，而是不想面对。从小不愿意与人交往的她，一直都活在自卑、懦弱的躯壳里，她知道柯君擎太强劲了，不该是她能接触的人。
但是今天她不得不去见他，她想让自己活得坦荡一些，不想再像前几个月那样，一见到他就躲躲藏藏的，这也不是她的处事风格，她没做过什么坏事，所以她想她能坦然的面对他。只不过一想到要见他，难掩的慌乱还是让她难以控制，她不懂为什么会有这种可怕的感觉，以前的处乱不惊，好像用在对待柯君擎时根本没有用。但是已经无路可逃，她不希望今后几年的学习生活会因为他而平添困扰。如果用现在一时的恐惧能解决今后几年的烦恼，想必也是值得的。
深吸好几口大气，好像这样能增添些许勇气，再看看手表，啊！七点四十八了。
“水梓裳加油，你不是很坚强吗？不是再大的风雨都经历过吗？加油，不就见个面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水梓裳鼓足忒大勇气，迈着较为自信的步伐向柯君擎走去，因为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想在他面前让自己显得自信、坚强。
柯君擎看看时间，心里的企盼渐渐转为失望。抬头看看四周，心里的失落顿时消失，难以抑制的甜蜜情感瞬息而来。他看着朝自己信步而来的，那婀娜多姿的纯白身影，他顿时明白，白色就是属于她的颜色。在白色的海军制服衬托下，她那本就白皙的肌肤更加白皙透明；她那清纯柔美的绝佳面容似乎就为白而生。
他不能控制自己了，他完全能感受到自己故意压抑的情愫，在快要面对她时即将崩溃。
他眯着双眼，紧握拳头，皱紧双眉，适时调整自己的情绪。可他只能眼看着她来到自己面前而什么也不能做。
“班长，我听罗卿说你要见我。”
水梓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她不明白他的表情为什么那么奇怪，好像有点凶，心里还是不禁哆嗦了一下。
“七点五十五，还好你给了你自己机会。”
该死，他就不能婉转一些吗，这口气太冷硬了。
柯君擎忍不住想到，总是在面对她时失控。
“咳――咳，嗯，为什么开学那天明明知道我，却装作不认识我？为什么，班里的活动从来不参加，还有为什么连打扫清洁卫生都要让崔罗卿代替。我不愿意相信她们所说的，你是那种清高傲慢的人，所以你不觉得你该解释一下吗？”
该死，自己的口气还是那么冲。
他就是那样看待她的吗？自以为是，清高，傲慢，不屑做清洁卫生，不屑与班级为伍，独断专行是他对她的看法吗？
他不明说，但是她还是能听出来的。也罢，自己确实独来独往，确实没有做过卫生，确实除了罗卿从不与任何人接触，但是那也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她本来就不想有人了解她。
眼里略闪神，刚刚的些许自信神色已经消失，而呈现出了微弱酸楚。
“班长，你不觉得你问得奇怪吗？我认不认识你，这是我的事，无需向你报告吧；还有你可以揭发我不参加班里的活动，但是我可以选择不参加，不是吗？最后我是什么样的人，更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所以班长，可见你太过于在意我的私人生活了，如果你要说的是这些的话，那么我想我们没必要谈下去。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隐私。班长，你现在是在刺探我的隐私，变相的说，你在侵犯我的隐私权。”
梓裳说完转身欲走，是的在见他之前她内心深处有个小小的声音在祈盼着、祈盼着他能有那么一点点的了解她，不要像班上的人一样，只是从表面上那么肤浅的看待自己。
可是听到他对自己的质疑，她明白自己心底，那仅存的盼念已经消失，剩下的只是那锥心刺骨的痛，她不懂为什么会这么在乎他对自己的看法，不过一切似乎都不再重要了，因为她不会再让自己如此受情绪的摆布，将一切的一切看得淡然些自己才不会受到伤害。
柯君擎见她转身将走，随即拉住她的手，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力道之大会不会伤到人。
他只知道，此刻，他面对的是一个傲慢、自以为是、自视清高、对所有的事无动于衷、更是一个难以捉摸的小骗子。
第一次见面，她用她的纯洁柔美凄楚骗取了在自己心底的一席之地，现如今她那做作的一切被所有人都看清的时候还振振有词，这是他绝对不允许的。
他至今都还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期待她什么，从开学到现在她不都表现的如此明显吗？明明就是同学们所认定的那种人，他还在期望什么，期望今天她能对他说不是，她不是他们所说的那样，其实她是一个柔美，毫不做作、纯洁、善良的女生吗？
他最后的赌注输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似刀在割，似火在灼烧，似烙铁在烫熨，一阵阵纠得疼。
深吸一口气，将水梓裳转向自己，他不在乎自己的力道似乎弄痛了她。
“这就是你的回答对吗？我是没有权利触犯你的隐私，但是我今天也很荣幸的得到另外一个答案，那就是，你也许天生就是个戏子，第一次见到的你是在表演中的你；在崔罗卿面前的你，是做作的你；面对所有同学冷漠的你，才是真实的你，对吧！我不知道你还有多少面没有施展出来，但是我告诉你，不管还有什么样的你，我都不会再寄予期望去相信了。”
柯君擎掩饰住自己的心痛，继续说道。
“班级的活动你从未参加过，今后也不用参加了；打扫清洁你也不用做了，这是我对你的‘特许’，从今天开始，你除了正常上课以外，所有的所有你都停止吧！”
“好啊！我正愁时间不够用，你能替我着想，我在这里谢过了。今天说的就是这些吧，我想你也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我这种人身上，我先走了。”
水梓裳肩上的力道渐渐消失，但是痛楚依然还在。
她木然的转身，向来时的地方走去，眼底的迷雾涌上眼眶。心是空了，脚下的步调已不成调调，似在云雾中穿梭，终于向斑竹林狂奔而去。
斑竹林最深，最茂密处，她停了下来，只有这里才是她****伤口的安全地带。呆呆的坐在干枯的竹叶上，喉咙已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任那涩涩的眼泪流下面颊，最后一次吧，放任自己最后一次，这样无助的掉眼泪吧。
或许封闭了自己，才是保护自己的最佳方式吧，其实早在很小的时候不都尝过这些刺痛的滋味吗？为何这次这么在意这个痛的原因呢？罢了，看开了，心就宽了。别人的看法又何其重要呢？
柯君擎看着狂奔而去的那依旧瘦弱的背影，眼底的愤怒到了顶点，握紧的拳头，指甲已经嵌入手心，右手滴出了两滴血，血腥味似乎正随风飘散。
那天以后，高一三班似乎笼罩在暴风雨来临前的黑暗中。
原本酷酷的，又有些豪爽还带点阳光的班长不见了，变成了一个可以说有点冷酷、刚更、行事敏锐的另一号人物，让人想靠近又不敢靠近，让人渴望琢磨又琢磨不透，他看人那眼神，足以冻死一头成年北极熊，聪明人都知道这号人物最好别去招惹。
他特批水梓裳不用做任何事，固然有一大批的有志之士反对，但是那也只是私底下相互诉苦罢了，谁也不敢去跟那座冰山发起抗议。可想而之，是谁把那么一个，阳光而又带点幽默虽有点霸气但还豪爽的柯老班变成冰山的。
渐渐的，所有抗议变成指责均转向了水梓裳。
“梓裳，你可以不跟我说什么，但是她们那样对付你，你也能忍？至从你跟他见面后，就很少说话了，对我也不爱笑了，这样子很可怕啊！高中三年呢，三年，是很长的，不是你一忍就能过去的。我真的很担心你，看你本来就消瘦，这段时间下来更瘦了。呜呜…。。”
崔罗卿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看着好友那瘦弱样子，一点点微风都能把她给刮跑。
见那个阴晴不定的怪胎那天，从不迟到早退的梓裳奇迹般的旷了两节课，到第三节才去上课。当时眼睛红彤彤的，她从不说原因，除非她想通了。从那以后她就变了，变的飘渺少言。本就不爱笑的她更是变得跟那洋娃娃似的总那一个表情，真的是轻灵脱俗啊！班上那些花痴也有事无事总是用鄙夷的眼光看梓裳，还以为是柯老班拒绝了梓裳的情似地。只有她知道梓裳见柯君擎的事情，所以梓裳的改变肯定跟那怪胎脱不了干系。说也怪那柯君擎变得比以前更恐怖，一个眼神足以射入你的五脏六腑永无翻身之日。
可一听到他一宣布梓裳除了上课什么都不用做之后，班里的恐龙们全都将仇视的目光投到梓裳身上。私下遇见梓裳的话还不免讽刺一番。可是梓裳呢，居然不当回事，她都受不了了，梓裳却从未反驳过任何一个人，就算梓裳有错，这一次又一次的羞辱已经够了吧。
“罗卿，你让我怎么说你呢，你没听说过呀！小不忍则乱大谋，再说了她们爱说让她们说去，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呀心胸坦荡，不怕疯言疯语，时间长了一切都会淡忘的，你不知道吗？时间就是治理伤痛最最最有效的良药。”
是的，这一切都会过去的，不去理会不去在意不去回想，三年很快就会过去的。水梓裳按着胸口，黯然神伤的思索着。看着好友的眼泪，那是第一次有人为自己而落泪，左胸闷着的疼一次比一次严重。
“罗卿，好了好了啦！都说了没事的，我还不一直有你陪着吗？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呀，你如果比我脆弱的话，那谁来保护我啊。来笑一个，真是的，都这么大的人了，喏，纸巾，今后不许再为我的事哭鼻子了，不然我和你绝交。”带着浅浅的笑意，安慰着旁边的崔罗卿。
看着清澈透明的池水潭，自己的心仿佛也被清洗得更加清澈。
崔罗卿用那泪光闪闪的美目怔怔的看着梓裳，呆愣的表情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嘴里喃喃的念叨。
“对啊！我不能哭，这样就表示我们示弱了，我们要强起来，怎么办好呢？对！就在学习上下功夫吧，我们一定要打败那些混蛋，才能扬眉吐气。”
瞬间的表情变换，让水梓裳根本不能适应。不过看着她一下子信心十足的样子，刚才的事，也算是雨过天晴了。
不过崔罗卿也说的对，她除了在学习上来证明自己之外，确实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来摆脱自己那失心般的痛楚。
晚风还在吹动着，刚入夏的晚风带来的不是炽烈，而是沁入心脾的凉爽，她们享受着这难得的自然气息。好似那先前的烦闷已被化作夏草，让那晚风带到了不知名的地方去也。只是太过于陷入晚风恩赐的人儿，根本没注意到她们身后的樟树旁边，一直有双深陷柔情的眼眸在注视着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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