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续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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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错误全由她来承担

手里拧着一个简单的大包,矗立在一栋老旧的二层式的七十年代的公寓前。

梓裳在犹豫着要不要推开铁门走进去。

炎夏的傍晚似乎不再闷热,远处刮过来的夏风,带着少许的凉意,吹动着铁门边上的樟树叶沙沙作响,似乎在欢迎梓裳的归来。

握紧肩上的提包肩带,颤抖着右手轻轻推开那经过风吹日晒而锈蚀掉的铁门。映入眼帘的是,杂乱的草坪,满目狼藉的枯萎杂草和干枯树叶铺满整个草坪,曾经粉刷得堂皇亮丽的公寓洋房,那光鲜的涂料已经凋零,剩下的仅是满目疮痍的房屋躯壳。

梓裳踩着凋零的白色涂料杂物,阵阵荒凉涌上心头,带着熟悉的恐惧伸出颤抖的素手推开禁锢自己多年的房屋大门,走进她的恶梦。

她回来了,她必须承认她真真切切的回来了。

于姐强迫她休假,告诉她要学会面对。在经过今天中午的打击后她还是选择回来,多久了,大概两年了吧!从国中二年级开始就再也没有踏进这里一步。

因为“她”所以她不回来,也因为“她”造就了现在自卑的自己。还有一个谜点,也是她这次回来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的父母可以当她不存在。她不要活在谜团中,所以她要回来,回这个自己呆了十四年的“家”,她要“她”给自己一个答案。

底楼左侧的小房间是自己以前的避难所。“她”从不进她的房间,“她”也不让梓裳踏入“她”的房间。

梓裳麻木的看着铺满灰尘的小卧房,跟自己离开时一模一样,可见这两年来没人进入过。穿过厅堂踏上台阶,沉重的步伐泄漏了她的情绪,两年了,她在即将面对“她”时还是那么胆小,浑身颤抖几乎没有力气的往上攀爬。深呼吸多次,鼓起勇气推开“她”的房门,她从未进入过的世界。

漆黑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不禁让她恍惚,思绪渐行渐远。

“死丫头,你给我听清楚,现在你爸妈都不要你了,你必须服从我。今后刘婶和刘爸都回家带小孩,种庄稼,干农活,不再在水家帮工。今后的工作就由你来做,知道吗?你爸妈把你扔给我,你要吃、喝、穿衣,所以你就必须得工作。我供你吃住就是我给你的报酬,你和我谈不上有亲情,只是雇主和佣人这层简单的关系。听明白以后就给我干活去,不要让我发现你偷懒。小心我把你也丢出去。”

穿戴整洁没有一丝邋遢之处的妇人对着年仅七岁的水梓裳吩咐到。

眼神冷冽严肃,看不到一滴温情,紧闭的双唇,呈现出狂冷的神色,让人不寒而栗。

梓裳蹲坐在草坪上,全身哆嗦,红红的双眼,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没有掉下来,单薄消瘦的小小躯体承受着这眼前的一切。

记得那晚朦朦胧胧中,自己的母亲叫醒自己说了些莫名其妙,自己听不明白的话。她说要让自己好好活着,要自己坚强。

她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她还是答应了母亲,因为从来没有那么细柔轻语对自己说过话的母亲,那天特别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头还将自己揽入怀中,喃喃的对自己说话,头一次小小的心灵感觉到原来母亲的拥抱是这样的啊!好温暖!在那一晚她睡了个好觉,梦中母亲一直不停的给自己讲那白雪公主的故事。

可是当她醒来后,父母都不在了,本就冷清的家里,就剩“她”刘爸刘婶还有自己。她不敢问,他们去了哪里,从未离开过的他们这次走的很突然,她那小小的脑袋里似乎也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刘婶看她的眼神多了一种她说不出来的情绪,似担心。

“她”也奇迹般的将眼光放到了她身上,令她寒战不已。从小就知道哭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因为她一直被忽视着。

父母从来没有抱过自己、从来没有陪自己睡过觉、从来没有将视线放在她身上过,自己是刘婶带大的。“她”每次只要看见自己单独一个人时,就说些自己听不懂的话,当看见母亲时,就会马上停止。

她也明白“她”不喜欢她,刘婶说“她”是父亲的母亲,该喊奶奶。可是“她”每次都好凶,所以一直没喊出来过。刘婶还说父母不理会自己是在保护自己,说时间久了,自己长大些了就知道了。可是现如今他们丢下她自己,刘婶他们也走了,就剩她和讨厌自己的“她”,惶恐和不安让梓裳小小的身体在草坪上抱成一团儿。

自那以后,梓裳开始了她的牧场学校两地跑的生活。小学老师告诉他们,读书是走上幸福生活的捷径;而“她”则让她明白今天不到牧场放牧明天就没有饭吃的现实道理;在那座光鲜的屋子里如果不做家务就没有住的地方,每天就是累到贴上床都爬不起来,也还得要面对“她”的不定时轰炸。

“你这个赔钱货,我就知道你就是好吃懒做,你妈不是个好鸟,你也差不多,生不出儿子,就把你这个赔钱货留给我,是存心让我们水家绝后啊!”

“她”是这样骂她的,很长时间都不明白什么是赔钱货。她不敢反驳“她”,因为如果真那么做了,嚎骂鞭子会接踵而至。她不能虚弱的工作学习,她得好好活着。所以也就不再反驳,也不再做那无谓的挣扎。

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她好想吸引“她”的注意,她简单的思绪中知道,“她”是父亲的妈妈,自己应该尊重她,不论“她”怎样对待自己,“她”应该都是不会害自己的,毕竟自己是父亲的女儿。

可是就在自己十四岁那年,“她”让邻居家的外戚来牧场帮工,梓裳心想“她”应该是请人来帮自己的吧!那她就会有多于的时间学习了,她很喜欢国中,很喜欢英文。但是“她”还是让自己每天都得去牧场,但她害怕去那里,害怕那个男人看自己的眼神。

就在那个阴雨绵绵的深秋傍晚,她仍旧,放学后到牧场给奶牛喂食。拧着饲料桶倒向食槽,突然一股蛮力将自己拽了过去,感觉到一双魔爪抓住自己的腰,随后将自己扑到在地,迎面看见的是一排排泛黄的门牙,一股恶心袭上心头。当反应过来,那双魔爪正撕扯着自己的制服,低下头舔着她的耳垂,并在耳边喃喃自语。

“你奶奶把你许给了我,我好不容易忍到现在,这次非得到你不可。我可不能再等了。你以为我到牧场为了什么,要不是那老太婆说把你给我,我才不稀罕到这个地方来混,不过还好,得到了你,那整个牧场,整个水家也就意味着是我的了。”

梓裳顿时放弃挣扎,是“她”默许的?她不要,不要这样等着命运作弄自己,糟蹋自己,强烈的求生欲蹦上脑门,伸出双手四处探索,终于摸到了。

“碰”的一声,她用石块敲上了黄牙的主人。她呆愣的看着沾满鲜红血液的石块,她杀人了吧,从压着自己的男人身下费力的爬出来,浑身哆嗦,双脚着地已不成步伐,走出牛棚,任突来的雷雨打击自己,两眼呆愣的直视前方,没有焦点,慢步离去。

最后醒来时是在班主任温雨晴的室内,温老师告诉她,她那是属于正当防卫所以她不用承担刑事责任。她从那以后就住在温老师学校的宿舍里直到国中毕业。

“谁?”黑屋里发出暗哑的声音。

梓裳的思绪骤停,抬起右手按抚住自己的左胸。是“她”吧,她突然有些后悔今天推开这扇门,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等着那黑暗中的暗影逼向自己。那人头发散乱,脸色苍白如吸食鸦片的烟鬼,如果不是还能感觉到“她”身上的热气,恐怕会以为是遇见了幽灵。梓裳还是认出,那就是“她”。

“是你,你回来干什么,有本事走了就不要再回来啊!”不以为意的对着梓裳嚷嚷到。

“我这里可不欢迎你,还有现在没有牧场,你也没有机会给我打工,我这里已经不需要你了,赶紧走人。”

“她”很不耐烦的轰赶梓裳。

回过神的梓裳摒弃自己的恐惧,抬起头勇敢的面对“她”。

“我这次回来不是来求你施舍的,我要问你,父母为什么会离开我,而我本来就是父亲的女儿,也是你的孙女儿,你为什么要那般对待我?我只是要这两个答案而已。”

没错“她”就是梓裳的奶奶水何香灵。

“答案很简单,那就是,你是个女娃,我不喜欢赔钱货,也因为你我们水家本就单脉相传而要绝后。不过还好,你妈终于受不了你,打算再给我添个后,我才勉为其难的收留你。你懂了吧,因为你是女孩,你父母都抛弃你,你该感激我这里收留了你。”

梓裳木然的听着这荒唐的答案,从来没想过结局会如此简单,只因旧时代男人能延续家族香火,女人只是传宗接代的工具,生女孩就得嫁出去,是注定赔钱的恒古原由。她是女孩所以那所有的错误很自然全都归结到她身上。

她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太迂腐吧,那又能怎样,一切毕竟不能重来,他们不能再还给她一个完整的童年。寒心吧,俗语说,虎毒不食子,而他们竟如此轻易的撇下了自己,放任自己自生自灭,那何不在最初她不谙世事之时就弄死她呢?

“对了还忘告诉你,我现在有小孙孙了,所以你也不要去找你父母,那里不是你该去的,他们能给你钱就够了。这两年你不都活得很好吗?翅膀也硬了,有没有家不都不重要了,你哪里来就哪里去,托你的福,于四坐牢了,牧场也就不用再经营。你要知道的就是这些,也让你明明白白的走,不要再回来了,我不欢迎。”

在“她”看来,这死丫头就是扫把星,每次看见她就有发不完的火,要不是她妈非要让自己养她,否则就不生孙子来威胁她的话,早就把这丫头扔出去了。还得感谢于四,要不是他,这丫头现在还在自己跟前,吃她的用她的。

梓裳幽幽的离开那座曾经光耀四射的洋房,全身已经麻木,呆滞的目光似乎很难再有焦距,肩上的大包还是如来时一样,横跨在肩头,苍白的脸颊没有一丝十六岁少女该有的光芒。

此时的她多了一份苍凉的明了,原来一直以来自己就是多于的,如果没有她,父母应该不会离开这里吧!如果没有她,父母会好好经营牧场吧!如果没有她,母亲和“她”应该会和睦相处吧!呵,一切的错,他们全都让自己来承受,但是谁又知道,作为女儿生的她,从一开始就是自己不能选择的。

算了,苍茫中多了一份凌然的凄楚,事已至此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谁对谁错自己不想再去深究,从小就没感受过家庭温暖的她,如今也不需要。也许今天不该来,如果不知道答案的话,也许自己对家还有一丁点的企盼。如今在苍白的答案下面,所谓的家变成了一种奢望。

就这样吧,如今学校就应该是自己唯一的精神寄托了吧,还好有个暂时可以停靠的港湾,起码还可以停留2-3年吧。纤纤细手抱住自己,似乎可以增添些许勇气,未来好渺茫。于姐给的假期太长了,五天,她突然觉得自己没有地方可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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