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暗夜惊风
西方天畔的晚霞,逐渐由绚丽而归于平淡,淡淡的一抹斜阳,也消失于苍翠的群山后。
于是,在这寂静的山道上吹着的夜风,便也开始有了些寒意。
月亮升了起来,从东方的山洼下面,渐渐升到山道旁的木叶林梢,风吹林木,树影婆娑。
这里是破庙,这个庙但特别的破,而且特别的小。
小而破的神龛里,供着的好像是山神。外面的风吹的呼呼直响。虽然是夏天,但是夏天确是白天炎热,晚上寒冷。若不是神案前已生起了火堆,珂儿恐怕已冻僵了。
风,从四面八方漏进来,火焰一直在闪动。
珂儿望着在火堆旁添柴的季燏,她突然觉得有一丝好笑,为何他会取名季燏,燏有火,代表的是火光与热情。然而,他的人却比千年寒冰还要冷。
珂儿搓着手,嘟囔道:“若不是因为碰见一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我们现在应该在暖烘烘的客栈里,吃着香喷喷的酒菜,就用不着在这里忍冻挨饿了。”
季燏背对着她,看不见表情。
珂儿无奈的耸耸肩,她从怀中那块晶莹剔透的玉,出神的望着它,脸上荡漾着幸福甜蜜的笑容。
季燏转过身,手中拿着刚烤好的野鸡,正想要递给珂儿时,突然停住了,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珂儿抬起头,望见季燏正看着她,赶紧收起玉佩,伸手接过烤鸡。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道:“烤好了!看起来好好吃哦。”
珂儿轻轻的咬一小口,嚼了嚼,满脸笑容赞叹道:“好好吃,比御膳房的好吃多了。”
季燏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只是剑眉稍稍扬起。
珂儿幽幽道:“你说,那两位大掌门是否真的死了。为什么会这样,颐哥哥好心请他们来参加寿宴,没想到却惹来这么多麻烦,颐哥哥要是知道了,肯定伤心死了。颐哥哥从小就心地善良,以前我送他一只小鸟,后来小鸟死了,他差点就哭出来,为此事还难过了好几天。唉,真麻烦,为什么这些事会扯上宝藏呢?到底是谁在造谣生事,要是让我抓到他一定让他好看。”
烤鸡的香气一时间掩盖住吹来的寒气,却又在一瞬间后被吹散。
身后传来季燏冷漠的声音,“你可以不要管这些事,好好会皇宫做你的公主。”
珂儿回过头,白了他一眼道:“你说得倒轻松,现在那什么宝藏可牵涉我坤国的国本,我身为公主要是不管,岂不是让人笑话。”
“后宫女流之辈,这种是也轮不到你管。”
珂儿反驳道:“女流之辈怎么了,虽然我武功没有你好,但是我绝对不会袖手旁观。这是责任,责任知道吗,责任是不分男女的。”
季燏冷哼一声,继续往火里添柴。
珂儿对着后背不悦的伸手比划,然后气呼呼道:“我就知道你瞧不起我,别以为你背对着我就可以逃过本公主的法眼,一脸鄙视,一脸漠视,一定是这样。哼,我堂堂的坤国公主一定说到做到,你等着!”
干柴在火堆里噼里啪啦作响。小庙中风呼啸而过。风声穿谷,如怨如诉,四山之下,都像是弥浊着一种凄凉的寒意。
珂儿乖乖的蜷缩在季燏身后,眼神黯淡无光。
她幽幽道:“季燏,你是不是炎刹门的。”
季燏手中的完整的干柴,一分为二。
庙外突然一道人影闪过。
季燏剑眉深皱,内力一聚,身影立刻闪到屋外。
珂儿一惊,丢下没吃完的烤鸡,跟了上去。
外面的风好大,好冷。
夜色很暗,暗的看不见升起的月亮,朦朦胧胧。
季燏站在树林中,朝着看似无人的林子深处冷道:“你可以出来了。”
一阵怪笑传出,冰冷得如这黑夜。
鬼魅般的身影闪过纵横交错的树杈,落在季燏身前不远处。
来人一身包得严严实实,脸上带着狰狞的面具。他的出现就带来了阴森恐怖的气息,像是从地狱转出来的索命鬼。
“季燏,你这个炎刹门的叛徒……”
面具人双眼空洞,他盯着季燏,却又像不是在看他。
季燏冷笑道:“叛徒?如果可以,我早就杀了木龙轩。”
面具人的瞳孔骤然张大,凄厉的喊道:“大胆,敢对门主不敬。”
语毕,双手一挥,几块薄如树叶的飞刀射向季燏。
季燏大声喝道:“找死!”
手带剑走,剑气在空中划出一道如闪电的弧形挡开飞刀,飞刀转向身后的树干。
珂儿吓了一跳。
她刚刚追来,却迎面飞来几把刀,幸亏她躲得即使,才有惊无险。
珂儿拍拍胸口,定睛望向那个面具杀手,怒道:“喂,你是谁?难道也是炎刹门的。”
面具人打量着珂儿,然后桀桀怪笑。
“季燏啊,季燏,枉费称你快剑寒君,没想到,你竟然会与这种小丫头混在一起。嘿嘿嘿嘿……”
珂儿被他一笑,笑得毛骨悚然,掌心已微微沁出冷汗来。她暗中寻思,这人内力深厚,绝非一般小角色。
她瞅瞅季燏,季燏依旧一脸寒冰。
他道:“我和谁在一起,谁也管不着。”
面具人冷笑道:“季燏,你别太不识抬举,别以为你现在武功了得,就无法无天,江湖险恶,人心难测,你还是乖乖回炎刹门,交出你所得的宝藏图,若不然,便是与我圣门为敌。”
珂儿惊讶的望着季燏道:“季燏,他说你身上有藏宝图,这是真的吗?”
季燏没有回答,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对着面具人道:“哼,与炎刹门为敌,这是早晚的事,你快点滚回去告诉木龙轩,我季燏迟早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面具人冷哼一声,“季燏,你还是跟我回炎刹门吧,门主对你疼爱有加,你怎么忍心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回来吧,回来吧……交出藏宝图,门主会原谅你的,回来吧,回来吧……”
那鬼魅的声音如招魂一般摄人心魂,珂儿觉得浑身发软,意志渐渐不由自己控制,脚步正向他迈进。
“捂住耳朵不要听。”
珂儿浑身一怔,赶紧听话的捂住双耳,睁大眼睛看着季燏。
飞身而起的季燏挥剑刺向面具人,剑法快而辛辣,一股霸气直压面具人。凌厉的剑法让面具人无法招架步步后退,从他的袖中飞出几片飞刀,飞刀的目标不是季燏,是珂儿。
季燏大惊,却无暇顾及,推开面具人后,纵身飞向飞刀,在珂儿眼前用手挡住了飞刀。
面具人长啸而起,离开时声音还不断传来:“季燏,你背叛炎刹门将是你一生的错误,你将为此付出代价,成为武林的公敌……”
走了……珂儿傻傻的 望着消失的魅影,突然看见季燏身形晃动,赶紧扶住他,关切道:“你怎么样,伤的重不重,疼不疼……”
触碰着他的身体,却感觉不到他的温度。她抬头看着他冰冷的脸,眼泪莫名流下,“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又给你添麻烦了。”
手臂上的伤口,鲜血不断涌出。
珂儿脸色煞白道:“不会有毒吧。”
季燏捂着手臂,沉声道:“死不了。”
珂儿惊恐的面容呈现出关心,她的心竟有一丝痛。
突然有人大喊:“季燏,拿命来。”
一群人手握刀剑,一脸凶相直逼两人,为首的正是王客云与石江。
珂儿蹙眉道:“各位有什么事吗?”
石江怒道:“你还在装什么糊涂,白天装好心劝我们,暗地里却对我们下毒手,杀害家师,夺走宝物。”
珂儿大惊道:“你是说我们杀死了令师。你有什么证据。”
王客云冷道:“我们已经找到了师父的尸首。师父身上的伤口真是快剑所为,当今武林除了快剑寒君没有人会有这样的剑法,我问你,你是不是‘快剑寒君’季燏。”
珂儿望着季燏,季燏却没有回答。
王客云又道:“怎么,季燏,男子汉大丈夫,敢做不敢当吗?”
季燏冷笑道:“是我做的我供认不讳,不是我做的,凭什么要我承认。”
石江大怒:“你还敢狡辩,你杀了师父,夺走宝物,难道你敢否认宝物不在你身上!”
季燏冷道:“不在我身上怎样,在我身上又怎样!”
石江暴怒,挥着大刀砍过来,大喝:“我杀了你!”
季燏冷酷的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浓烈的杀气迅速蔓延。
“找死!”
剑在他手中铮铮作响,珂儿一身冷汗,她实在太清楚,就算季燏受了伤,却也可以一剑结束这些人的性命。但是,若是季燏真的杀了他们,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珂儿脸色惨白的,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阻止得住愤怒中的的他,只是自己再冲出去拦住那把剑时,心里想着的只有为他好。
季燏的剑真的停住了。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她那张焦急的脸时,手不由自主的停住了。
“不要再杀人了,他们都是无辜的。”
那美丽圣洁的少女,张开手就挡住了他浑身的邪气。只是混混沌沌中,失血过多让他的身体开始摇晃。
珂儿及时扶住他,随手从衣袖中丢出几个烟雾弹,在烟雾的掩护下,快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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