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风波再起
新娘子手中的捧花刚刚抛出,众人就争抢着嬉笑打闹。
容蕴臻笑着看看姜予涵,然而她只是出神地看着远处不知名的某一点。
她那一身洁白的婚纱,是容蕴臻特地和她飞到米兰去预定的,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婚纱,镶嵌着九百九十九颗纯钻,细腻而又耀眼,就好像她,乍一看不觉得如何耀眼,但是在灯光下细细品味,就会散发出独特的光芒。
姜予涵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极其虚假的婚礼,婚纱只需要租一套就可以应付了,然而他却一脸不快,嘟囔着他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婚礼不能那么随便云云。
本来以为这是一个合约罢了,可是没想到,自己的心竟然开始不听话。
为什么要那么喜悦,为什么要那么兴奋,这明明不是真的结婚啊?
“在想什么?”
叶少卿耍赖从别人手中夺过那束花,放在一脸诧异的容思喻手中,那女子当然不依,吵闹着让自己男朋友去抢回来,一帮人笑闹着跑远。
姜予涵这才有些回神,转头给他一个笑容:“没什么。”
他点点头,拢拢自己的衣领,煞有其事地说道:“好好表现,全市的报社都来了。”
姜予涵抿嘴偷笑,悄悄附耳上去:“只怕我们要上电视了。”
轰动全市的婚礼,洛城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虽然两人不是明星,这场婚礼却也受到了全市人民的关注。
有人羡慕,有人嫉妒。
有人真心祝福,也有人等着看将来他们是不是会真的幸福。
疲劳了一天的姜予涵早早地洗好澡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今日的新闻,他们的婚礼都上了新闻头条了!
所幸,今天的表现还不错,她摸摸自己的脸,原来自己的演技还不错。
如果全部都是在演戏,那么她应该不会这样入戏吧——
她没有深入去想这个问题,房门忽然间被打开,她惊得立刻从床上坐起。
“你你你,你进来怎么不敲门?”
容蕴臻诧异地笑笑:“我回自己的房间还要敲门吗?”
她拉起被子,遮到鼻子下方,警惕地看着他:“可是我们当时不是说好——”
“老婆。”他忽然柔柔地喊她,仿佛触动了内心的某一条线,她不是傻子,自然能够看得出他眼里写的是什么。
“我们谈谈!”她迅速跳下床,走到房间后的窗台上。
“好。”他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床头,静静地跟在她身后。
今夜有些微凉,丝丝的夜风拂面,她有些颤抖。
“多穿点衣服,外面冷。”他不动声色地将一块薄毯披到她肩上。
“阿臻,不要对我太好。”
她的眼底有些伤痛,容蕴臻故作不知,双手覆上她的脸,细腻的手感让他忍不住摩挲,竟有一丝舍不得放手。
“为什么?你是我的妻子,对你好是我应该做的事。”
她往后退缩了一步:“可是这只是一个契约!”
“予涵,嫁给我不好吗?从此可以过上安逸的日子,我会对你好,我既然答应你,那么我就会努力去做好,也许从前的我会让你很没有安全感,可是,你应该给我一个机会不是吗?”
然而她却只是摇头。
容蕴臻叹气:“予涵,这样的生活,不好吗?”
被我爱着,不好吗?
“阿臻,你知道我的一切,知道我的过去,我不可能就这样轻易放过姜若虚,我不会让他逍遥法外。”
“交给我来,不好吗?”
她倔强地摇头:“你不知道父母死在自己身边时候的那种绝望,我必须要为他们报仇,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我也在所不惜!”
“你难道要这样被仇恨毁掉吗?你宁愿死在仇恨里,也不要活在爱里吗?”
他也有些恼火,他不想要看着她这样一步步沦陷在仇恨的泥沼里。
她的嗓音有些颤抖:“如果,仇恨会被爱吞掉,那么,我愿意一辈子不要爱!”
“好!好!好!”他一脸说出三个好字,声音也有些颤抖,却是气极。
这是姜予涵第一次见到他发脾气。
“姜予涵,我真是后悔,我为什么要费尽心思跟你结婚,你根本就不知道……”
“够了。”
容蕴臻冷冷地看着她:“既然你这么固执,那么就当我是在自作多情好了!姜予涵,今天的话当我没有说过,一会儿我就去写好离婚协议书,你随时可以签字!”
砰——
门被他重重地关上。
姜予涵重重地舒出一口气,往房内走去。
然而,心上的重担却没有减轻一点。
明天,还要去医院陪思喻做手术,她必须要睡觉,让自己看起来有精神一点!
无力地倒在床上,她伸手去关灯,却险些撞翻杯子。
一杯热牛奶正安静地站在柔和的黄色灯光下,傻傻地看着她。
他们的谈话时间不长,所以它还是温温的,姜予涵把它握在手里,实在没有办法骗自己,这其实是他自己要喝的。
而自己刚刚还对他说出那样过分的话!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不顾他的意愿而伤害他了吧?
姜予涵默默地喝着牛奶,她要如何,才能够还得清呢?
“容三,昨天新婚愉快吗?”
莫启善看着一大早就在批阅文件的容蕴臻,有些意外,这新婚夫妻不应该啊。
然而今日的总裁先生显然是心情不佳,冷哼一声,继续埋头看文件。
“据我昨天得到的消息,姜若虚显然是有意给仰景放水了,看来你这岳父,正给你个下马威呢!”
容蕴臻皱眉:“放水,怎么放?”
莫启善刚要开口,容蕴臻的电话却响起。
“什么?好!我马上就到!”
“容三,怎么了?”
“我妹妹的手术临时有问题!我必须马上过去一趟!”
“医生刚刚跟我们说,思喻现在的情况,不太好。”
姜予涵拉过容蕴臻,轻声说道,她不想再一次刺激容蕴臻和容思喻的母亲。
“那手术呢?为什么不立刻进行手术?不是说好了吗?”
她看了看病房里的两位,示意他噤声。
将他引至门外,姜予涵才开口。
“早上的时候还好好的,可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忽然就晕过去了,医生说,现在她的情况很不稳定,再加上,她内心对手术好像很排斥,体内各项指标都不符合手术的标准,如果此刻要动手术的话,存活率、存活率几乎为零。”
“什么!”
容蕴臻紧紧皱着眉,反复说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忽然间,他似乎是想到什么似的,抓着她的手问道:“那叶少卿人呢!他现在在哪里!”
“你冷静一点,我刚刚已经想到,而且给他打过电话,他处理好手上的事再来,已经有好一会儿了,我想,应该很快了吧。”
“现在还有什么事情会比我妹妹的生命还要重要吗!”
面对盛怒的容蕴臻,姜予涵也有些为难:“你也知道,他一心想要在叶家有自己的地位,这次的项目案,他真的很——”
不等她说完,容蕴臻即刻打断道:“项目案是吗?你让叶少卿立刻!马上!就给我过来,不管什么项目案,我统统都会给他!”
“真是兄妹情深!”叶少卿忽然站在他身后,不由自主地为他鼓掌,“没有想到,三少还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兄长,比起你来,我那位堂哥就差劲太多。”
他若有所指地看了看姜予涵:“难怪予涵会抛弃我堂哥选择三少。”
“少卿,都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思再和我开玩笑吗?”姜予涵也有些愠怒。
叶少卿冷笑:“三少,恕我直言,这次的项目恐怕你是无能为力了吧,姜若虚有心偏袒叶少君,请问,你这次还要拿什么来跟我交换呢?”
“这次?”姜予涵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警觉地问道:“阿臻,你用什么跟少卿做了交换?你们又换了什么!”
叶少卿耸耸肩,不予置评。
容蕴臻显然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他拉过叶少卿的衣领,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说过,我只要我妹妹能够平安,如果你能够让她重新恢复健康,你要什么项目,我都可以给你,我,容蕴臻,说到做到。”
“三少真是说笑了,我只是区区一个商界刚入门的新手罢了,不是什么脑科专家。”
“再加容氏百分之五的股份。”
叶少卿朝他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那我先去看看可爱的思喻小姐怎么样咯。”
他转身,补充道:“合约我明天传真给你,希望三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病房的门打开,又被关上,姜予涵匆忙拉住容蕴臻,追问道:“告诉我,你究竟和他达成了什么协议?”
他有些倦怠,揉揉眉心道:“没什么,只是答应帮他的忙而已。”
她根本不信,笑道:“你以为我认识叶少卿这么多年是白玩的吗?”
容蕴臻沉默。
姜予涵继续说道:“百分之五的股份?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容蕴臻,我曾经以为你比叶少卿要聪明,没想到,你也是一个冲动的家伙!”
“所以,你后悔跟我结婚了吗?你觉得,我这个容易冲动的男人,不能够帮助你完成所谓的复仇?”
“我跟你只是盟友关系。”她面无表情地说完转身。
空荡荡的医院走廊显得格外安静,安静地有些死寂,她的脚步声很突兀。
容蕴臻靠在白色的墙壁上,凝望着那个还未远去的背影。
“叶少卿是比我聪明,因为,他手上握着思喻的爱。”
那个背影顿了顿,可是没有更多地停顿,还是踏入电梯之中。
电梯的门缓缓关上的那一瞬,他低语,无人听见极轻的一句——
“他还让你深陷仇恨,所以,我要救你。”
刚踏出医院,她就传简讯给叶少卿。
“我没有想到,你竟会卑鄙到去利用一个无辜的女孩!”
没想到,才几秒钟,他就回复。
“她心甘情愿。”
看到这条简讯,姜予涵不由得怒火中烧。
怒气冲冲地关掉电话之后,她发动汽车,朝市中心的方向驶去。
仰景大厦的顶层,叶少君眉头深锁。
“所以,你也发现少卿的不对劲了吗?”他询问对面的姜予涵。
她欲言又止,她真的很想说,她早就知道叶少卿是这样的人,只是你们一直被他无害的表象给欺骗了,可是,如果她这样说了,少君一定会追问到底,那么很多事情就瞒不住了!
眼下,只有先假装不知道了!
姜予涵咬咬牙:“是啊,真没想到,少卿的心机竟然会这么重。”
叶少君叹息:“我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恶劣到这个地步,拿容小姐的生命安全去威胁容、容先生。”
他忽而笑笑:“哦不,现在我应该喊他妹夫。”
蓦然间提到这件事,姜予涵有些不知所措,她几乎都要忘记,昨天,他们才刚刚结婚啊!
叶少君以为她想到容蕴臻,便转开叶少卿的问题,继而问道:“予涵,嫁给容蕴臻,你觉得幸福吗?”
“我……”她无从回答这个问题。
叶少君走到窗边:“予涵,那天在有间咖啡,我曾经问过你,现在我还是一样的回答,如果你觉得幸福,那么我还是愿意去做任何事。”
“少君……”她忖思良久,最终开口,“那么,这次的城南项目,你可以让给阿臻吗?”
他笑笑:“怎么?容蕴臻已经差到需要妻子出面来当说客吗?”
“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吧。”
她实在不愿意这样利用他,可是,她也不愿意看着容蕴臻被叶少卿拖垮,此刻她的心简直凌乱极了,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竟然会为了别的人去利用叶少君。
“我退出城南项目。”
他轻轻点着玻璃窗户,缓缓开口。
“予涵,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傻瓜?”容思喻望着窗外的太阳,忽然间问道。
正在收拾病房的姜予涵愣了一下,随即坐到床边,她握着她的手:“怎么会这样说呢?”
“予涵,我问你。”她反抓紧她的手,有些紧张,“如果,我是说如果,哥哥有了困难,你会愿意为他去做任何事吗?包括,为了他去、去欺骗最爱你的人?”
她的心重重往下一沉。
“怎么了?予涵,你不舒服吗?还是……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她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朝容思喻笑笑:“怎么会这样问呢?”
“如果爱上一个人,会为了他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吧?”
“思喻,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予涵,如果为了爱情,伤害了最爱你她的人,这样的人,应该不会被原谅吧?”
她愈发的不安,难道,思喻知道昨天她去找少君的事情了吗?她又是怎么知道的,是不是容蕴臻告诉她的?容蕴臻知道了这件事应该是很生气的吧!
她太擅作主张了,可是,可是——
“予涵,我为了少卿,恐怕要伤害哥哥了。”
“什么!”
容思喻低着头,几乎就要哭下来的样子:“少卿跟我说了很多他的事情,我真的很不忍心,我不敢想象他一个人是怎样熬过这么多年的,所以,所以我应该能够帮他的吧。”
姜予涵的心刚稍稍放下,却又因为容思喻的一句话而陷入沉思。
“予涵,你会理解我的吧,为了自己爱的人,会不由自主去伤害其他人,也许并不是故意的,可是,可是毕竟也是伤害到了不是吗?这样的人,不会被原谅吧。”
为了自己爱的人吗?
是容蕴臻吗?
去伤害很爱自己的人吗?
是叶少君吗?
她的心再次跌落谷底,难道说,她——
她爱上他了吗?
容思喻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仍然在问到:“予涵,可是我觉得我不告诉你们,我又会良心不安,可是说出来,我会被原谅吗?”
姜予涵有些隐隐约约地不安,她调整好呼吸,安慰道:“思喻,没有关系,你可以跟我说,如果你说出来会觉得舒服,你可以信任我。”
“不不,我不怕哥哥知道,他早晚会知道的,只是予涵,我真的很怕哥哥不会原谅我。”
“阿臻他很爱你,他会包容你的。”
容思喻咬着唇,缓缓道:“我把爸爸给我的股份,全部转给少卿了。”
“什么!”
她无暇顾及其他,只是觉得很晕眩。
容思喻似乎预料到了她的反应,很是自责地说道:“予涵,真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能看着少卿,看着他那样的难过,没有关系,我只有百分之十五,他没有超过百分之二十,所以他还是没有办法参加内部的决定,所以容氏还是哥哥可以做主的啊。”
百分之十五,是容思喻给他的,再加上那天的百分之五!
“予涵,你怎么了?”
看着她不安地来回踱步,容思喻心里也很是不安。
“没什么,思喻,我忽然觉得很不舒服,我打电话叫阿臻来接我,可以吗?”
容思喻这才想起,她刚才只顾着说自己的问题,都没有注意到予涵的脸色这么的苍白。
“我来帮你给哥哥打电话,你先去洗脸,也许会好一点,可以吗?”
“好、好吧。”
她现在的确需要用冷水好好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怎么了,要不要我送你到楼下的急诊室去看医生?”
刚刚接到思喻的电话,说予涵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他急急忙忙丢下正在开会的一大帮人,闯了三个红灯,匆忙赶到医院,没想到她的脸色竟然会这么的白。
容蕴臻有些担心地抚上她的额头:“是不是这几天你医院公司家里三处跑,太累了?”
容思喻说道:“予涵,我也觉得要你照顾我真的是太累了,这里有护工,妈妈没事也会来陪我,你真的需要好好休息。”
“不、不,我没什么事,思喻你不要觉得麻烦,我觉得,我现在回去睡一觉就会好的。”
“不用回去了,就在这里睡一觉,万一有什么不舒服的,还可以随时喊医生。”容蕴臻皱着眉。
姜予涵有些为难,可是容思喻还在场,她要如何告诉容蕴臻,这件事呢!
“我还有很重要的会议,你先去床上躺着,等你睡着我就离开。”
她有些为难,走到他面前,忽然紧紧握着他的手:“可是、可是。”
“怎么了?”他依旧没有察觉到她的欲言又止,以为她又不舒服,就要去拨电话喊医生。
姜予涵急忙制止他,忽而,她想到——
“阿臻,我不要看医生,我只想要你多陪着我一会儿。”
容蕴臻一愣,容思喻却了然地笑了:“哦,我知道了,予涵一定是在怪哥哥平时工作太忙。”
“可是——”
姜予涵摇晃着他的手臂:“好不好嘛。”
“哥哥你就答应予涵啦,公司的事情不是还有启善哥吗?没问题的啦!”
见她难得露出这副撒娇的神情,容蕴臻心中一动。
“那,走吧。”
刚出病房,姜予涵急忙将他拉到一边。
“上次你说要给叶少卿百分之五的股份,怎么样了?”
“第二天就签好了。”容蕴臻有些不耐:“你不是不舒服吗?还不赶紧回家去,不要再操心这些事了。”
“在容氏,是不是超过百分之二十就可以对公司重大决定投票?”
电梯已经打开,他扶着她的肩将她推进去:“是是是,容太太你还有什么要问的,等你身体好了以后我会全部回答你的!”
她的心好像随着电梯一起往下飞速降落。
“思喻把她的股份全部都给叶少卿了!”
“什么?”
容蕴臻的表情顿时僵在脸上。
“怎么办?他现在就算是容氏的股东了,然后叶氏他还有一部分的股份在手上!”
“叶少卿,竟然这么卑鄙!”
容蕴臻一拳砸在电梯上:“他竟然这样利用思喻!”
“现在我们要赶紧想办法啊,你答应了他百分之五的股份,如果让他得到了城南项目的招标案,那简直——”
容蕴臻冷笑:“他很想要那个项目案吗?那么,我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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