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萧瑟,霜冷风寒,转眼又到10月4日。范泰昌先生离开我们已经3年了。3年间,先生举止容貌,犹在眼前;言谈笑声,犹在耳际;流畅的书法,墨迹未干;优美的散文,梦中依稀。
3年间,我们都在努力,努力揣度着先生留给我们的那个颇费思量,颇耐人寻味的问题。先生辞世前的书法绝笔是刘禹锡的《秋词》: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也许是无意,也许是昭示,也许是天意。先生鹤归碧日前,将“便引诗情到碧霄”一句中“引”字隐去未写。
不写“引”字,留下了太多的空白,留下了太多的想象。长于斯,奋斗于斯的热土使先生不忍引领诗情而去?钟情于斯,投入于斯的文艺事业使先生不愿领诗情离去?先生把他引领诗情到碧霄和留得诗情在人间的选择留给我们去思索。
1963年,先生恰逢少年,意气风发,大学毕业,投身西海固。以后几十年风雨兼程,和西海固热土相伴,和西海固文化事业结下不解情缘。
1981年固原地区成立文联。“两张小办公桌,三位工作人员”。先生施展抱负,克服困难,拟定文联各协会章程,提出文联各协会组成人选。筹备召开首届文代会,促成《六盘山文艺》创刊。1985年改名《六盘山》,1988年由季刊改为双月刊。此间文联机构和有关设施很快得到充实,《六盘山》成为西海固作家的摇篮。
1985年,泰昌先生调到行署文教处分管文化工作。他迅速适应角色,解决固原地区秦剧团“乱、散、难”的问题,使剧团起死回生,当年完成演出任务170余场,秦剧团活跃于六盘山下,清水河畔。他上下奔走,使严重缺资停建的大型剧院重新施工。1987年5月1日,终于使六盘山影剧院矗立于山城固原。
泰昌先生注重调查研究,注重实践,足迹遍布西海固六县。“七五”期间,他积极争取,努力促成,使每年每县都有计划有重点地发展几个文化站,“七五”末,全地区建站率达93%,基本实现乡乡都有文化站。
泰昌先生重视各县文化馆建设,争取资金、审定图纸、勘查画线,建成了彭阳、海原、泾源文化馆,促进了群众文化工作全面发展。
先生讲究工作方法,深入群众,关心创作人员,1990年主持召开首次剧本改稿会,推介力作。使《凤凰泉》、《三姊妹》、《好水悲歌》和《娃们的婚事》同在《民族艺林》发表,《三姊妹》和《娃们的婚事》分别由西吉文工团和固原地区秦剧团排演。《三姊妹》搬上屏幕后获得中国人口基金会的优秀奖,《娃们的婚事》则参加了1991年宁夏黄河文化节的演出,受到好评。四个剧作中唯独被泰昌先生看好的《好水悲歌》没有发表上演。这使他感到很遗憾。《好水悲歌》原剧名为《陇川儿女》,还是泰昌先生建议改名为《好水悲歌》的。在那次讨论会总结时,先生评价说:“我们固原历史悠久,发生过许多重大历史事件,挖掘整理再现这些事件,是一件值得提倡鼓励的事。”《好水悲歌》被收在剧本集《凤凰泉》之中,泰昌先生高兴地题写了剧名,了却了他的一桩心愿。
1992年他率领西吉县文工团晋京演出民间歌舞节目《花儿四季》,贏得了文化部、国家民委领导以及首都观众的热情称赞。
先生关心艺术新秀,扶植戏剧人才。1985年带队参加“全区中青年演员大奖赛”,获全区总分第一名;1992年带队参加戏曲青年演员大奖赛,捧回一等奖;1993年带队参加全区群星杯比赛,编排新颖的《戏曲联唱》获全区一等奖;1989年带队参加全区小歌手、小乐手、小舞蹈演员比赛,《打蕨菜的尕娃》获舞蹈金奖。
先生在任时,组织了第一次固原地区农民书画展,组织了第一次民间书画收藏展,组织了第一次民族民间工艺品展,其中50件作品代表宁夏去日本岛根县展出,产生了强烈的反响。先生组织编辑印刷了第一部《固原地区书法作品集》。
先生学识渊博,文化底蕴深厚。注重古文化的调查和利用开发。执笔撰写了《固原地区文化工作及开发利用问题的汇报提纲》,参与固原博物馆承担的古墓复原及碑廊建设等工程的方案制定,指导须弥山配套工程实施,协助泾源县制定旅游景点建设规划,协助固原县拟定开城安西王府建址开展计划。主持召开两次固原地区文物工作会议,在古文化工作和文物工作上作出了富有成效的努力。
先生双亲在世时,双双卧病在床,先生晚上在病榻前伺候,白天不离开工作岗位;妻子当小学教师几十载,先生从未想到要给她换工作;两个女儿大学毕业,分配工作不向组织提条件。
廉洁自律,淡泊名利,脚踏实地,朴素高洁是先生的风格。
1997年先生调任宁夏博物馆馆长,4个月时间,处理了许多积累的问题,争取安装了锅炉,解决了博物馆多年未解决的供暖问题。
泰昌先生毕生从事文化事业,曾兼任固原地区文联副主席、《六盘山》杂志副主编、副编审,《固原日报》编委,自治区文联委员,宁夏作家协会、宁夏书协理事,全国书协会员、全国演出家协会会员,正当他要宏图大展时,谁曾料到,先生呕心沥血,积劳成疾,英年早逝,驾鹤仙去。
三年一瞬,我们难以知道天上今夕是何年。假如先生在天有灵,我们当深情告慰:这三年,西海固绿的春深,变化万千;文艺事业全面进步,文化建设迅速发展;“三棵树”独具风景,二十颗新星闪烁在天空;面对西部开发热潮,像先生的散文一样,西海固《凉爽的夏天在招手》,面对外部世界对西海固的向往,《雨中的须弥》更加幽静神奇。
我们顿悟,先生太看重自己和西海固文化事业的不解情缘,把真诚和受益留在西海固宽厚深沉的黄土地上,将浓浓诗情浸透在西海固文艺事业之中了。我们明白,先生不写“引”字是“不引诗情到碧霄”。
可是泰昌先生,没有了诗情,你孤独吗?
2000.9.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