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鼓的喧嚣把我从梦中惊醒,看表已快九点,真是睡了个懒觉。想了想今天是元宵节,有社火表演。就那么躺在床上点一支烟,想着春节又很快过去了,而自己似乎没有多少的感觉。转过身一缕阳光闪了过来,在脸上留下了瞬间的印记。
似乎真的是悲喜不惊,在日子不断重复走过的时候,一切的发生都像一闪而过的树或是山,就那么真实地掠过但却没有什么可值得停顿的。一次次问自己是为什么,可不想知道,或许过着才是唯一的理由。大年三十的晚上,几个人在火车上游走,不时的烟霞满天,昭示着这个该是团聚的节日已经到来。就在那一瞬间自己竟然有点不敢看窗外,转过身去。
就那么转过身,因为想逃避什么,或者是想捂住什么,可还是忍不住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我很好,真的很好。也就在那一瞬间,我知道走过了这么久的岁月,其实一直以来的冷漠甚至是无所谓的表象都是假的,假到哪怕是一丝微风都可以吹走。
有疼甚至强装的背后很清楚地知道是多么深的不舍,多么浓的希冀,要是真的都放下了就不会转过身就不会去躲避什么了。有些事,有些人似乎早都已忘却,但更真实的是随着日子的移动,这些事、这些人,在心里变得越来越黏稠,就像酒,埋得越深,存得越久,就越是不敢打开。
因为怕醉,所以就不敢。为什么不敢?因为怕真实地暴露自己柔软脆弱的那一点东西。
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孤独丛生,很多人的时候总是孤独如刀。也想过自己之所以越来越沉默是因为害怕,是因为没有安全感。这个念头一出现,自己都被吓一跳。可其实这是真实的感觉。
越来越弄不明白自己,甚至回归到最初的启蒙:我是谁?来干什么?
多年来机械地忙着,想抛开不期而至的乱想,可事实上越是拒绝,就越是多想,从而陷人了一个怪圈。时间长了就会成为一种习惯。习惯就是一种瘾。不可自拔的嗜好就是瘾。
重复着白天忙碌、晚上独坐的日子,慢慢感觉真的不错。有朋友开玩笑说我是不是有自闭的倾向,我总是很吃惊地回答那怎么可能,可自己知道这不是个玩笑。
但不想去破坏自己已经形成的熟悉的环境,虽然也知道转过身去或许世界在自己的眼里会呈现出不同的影像,哪怕是虚幻的。但既然别人都那么认真地对待,自己为什么就不能也去认真地追逐虚幻呢?
真与幻没什么本质的区别,有的不过是心的认可度,认可了就是真的,不认可就是假的。如果海市蜃楼能停留五分钟,而我们的生命只有四分钟的话能说海市蜃楼是虚幻的吗?
说透了,都不过是感知距离的长短而已。
很累的时候,就想起那么一个或两三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更多的时候,则是一个人发呆然后离去。自己不想去惊扰别人,虽然知道一个生命的最深处,总有那么一两个人是永远不会转身离去的,但自己还是喜欢静静地看着,想着,感受着一个生命对于另一个生命的牵挂和疼惜。
有朋友也试图想知道我是不是过得不好。我其实过得很好,用这个世界大多数人的标杆来衡量,过得很好。如果说不好,是自己给自己的不可饶恕,形而上学的不可饶恕,与真实或客观无关的不可饶恕。
这就没有什么,转过身去,回归真实,我又是真实的好。
能转过身去吗?
或许,昨夜陪女儿看灯,满街的红温暖而热闹,烟花满天,快乐绽开一如星辰。真实的美好,那种美好的感觉就像女儿手中的冰糖葫芦,颗颗饱满。是,作为人,就像逻辑的普遍规律,内涵越小,外延就越大。少想或不想,就会感受到更多的快乐乃至满足。
可我不是,所以我是吃饱了撑的。
记得在多年以前就问过自己,感觉幸福吗?
时至今日还不知道。对我而言,幸福除了是种感觉外什么都不是,甚至在更多的时候我宁愿把幸福想成是昙花一现,那瞬间的极致、幽香就只能存乎梦里,就可以拥抱一生。
这么说,幸福越少就越幸福,又是个怪圈,我哑然一笑。很多的时候我都是哑然一笑,悲的时候转过身去哑然一笑,喜的时候转过身去哑然一笑。
对世间万物,我相信直觉,更相信瞬间,而没有想过永恒。对于我来说,永恒只能发生在梦里’就像酒,久而醇香,易于一醉。
醉是种境界,如果说在现实里不得不时时转过身去,或是主动地转身,或是被动地逃避,醉了就是无目的无意识的自然。
不可能一醉解千愁,但总可以一醉忘己身吧,不需要金樽,不需要名酒,只要那点醉了的癫狂。能有什么比身心的彻底放松更好的呢?
有些东西是很累的,比如说责任、义务等等,之所以累是因为那是无法放下的,是宿命注定的,甚至是自己主动背上的。知道放下就能轻松,但放下了就意味着你的生命失去了依附的根本。
放不下一生,但可以放下一夜,或醉眠不知尤物,或转身长叹一声,都是自己对于生命的调节和整合,而没有其他的目的。
纵身红尘感受真切的热闹,和寂夜的转身本质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自己能够走下去。既然如此,偶尔的醉和经常的转身也是自己追寻的理由,走下去的理由。
转身,那边是太阳,这边是雨雪,各有千秋,而要紧的是你选择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