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三世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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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阳光透过枝叶落于地上,画出斑驳的树影,再抬头瞧那天空,浅蓝中飘着几片轻云,今日却是个难得的好天。

只可惜,此刻立于林子里的三人,此刻的心情是除了沉重还是沉重。

我找了棵坚实的大树靠着,攒了点力气后便恶狠狠地瞪了眼伏寒。我与他不过才见面三次,竟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对我下了同生蛊。

虽然我不知道这些个魔族都有些什么厉害玩意,但蛊我是知晓的。只因从前为了我司命星君师父能获得百花仙子的芳心,研究过情迷蛊,且在师父身上小试了一回,结果试出事儿来了。师父抱着百花仙子一顿乱亲,被百花仙子扇得脸都肿了好几天,于是我被罚跪了好几天。从那会我便得出两个结论,一是药可以乱吃,蛊不可乱下。二是蛊这个东西还是魔族在行。

同生蛊,你生,我便生,你死,我便死。

连受个伤都受到一块去,生个病也是感同身受,我倒是想起来了,怪不得那日在凡间,只不过喝了点雄黄酒便身子不适得厉害,想他肥遗也属蛇族,碰不得雄黄酒。再加上他出现时也是身子不适的模样,这一琢磨,恐怕在那之前他便已对我下了蛊,那么也就是第一次在北荒遇见时的事了,这个冰块脸,神不知鬼不觉的,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想到此处,我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本想厉言喊话问他为什么下蛊,但是又实在远的很,煞费力气。便招呼他过来,心里一股火腾腾烧着。

他倒是乖乖的走了过来。

我问:“你是不是有病?”

“……”他沉默。

我道:“你肯定有病。”

“……没有。”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

“没病给我下什么蛊啊,闲得啊?”

“……”

“你一公子哥没事找事是吧,见着个人就下蛊啊。还同生蛊,你以为你是情圣啊?排戏啊?你才见过我几次面的人,就给我下同生蛊。”我这心里窝了一口气,十分肝疼。

他却是闷着头不语,一副任我骂的样子。

我更来气,吼道:“给我解了!”

他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不解。”

我一脚踹了过去,他一挪,我便落了空。

我又生气又激动,扯着伤口,一阵疼。

身子被扶住,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我的手腕,我知道是遥止,我不用回头也知道,这熟悉的兰香是我最喜欢的味道。可我心中忽的一酸,将手抽了出来,走至伏寒面前。

我指着他的鼻子:“你解不解?”

他将头扭到一边不理我。

我捡起一块石头便扔他头上:“他们说脑子有问题,用石头扔扔就能好了。”

“……”

我一下子捡了好几块石头,一骨碌地往他身上扔,他只轻轻地起了层焰火,那石头便半点碰不着他了。

“有本事别躲啊!你个什么破少主。下蛊偷偷摸摸的下,劫个人也偷偷摸摸的劫。还有你这头红发,实在丑的很,丑的很。哈哈哈从没见过这样的丑头发,像开了花似的,真好笑。”我使劲地笑着,只觉得笑得眼睛都酸了,酸的似乎要淌出泪来。

伏寒只冷哼了一声。

伏寒啊伏寒,都怪你。把我劫来,才害我入了往尘境,让我想起了不愿想起的往事,你让我如今如何面对遥止。我是要喊他一声师父,彼此相认,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倾诉衷肠,欢天喜地地回忆过往师徒时光,还是逼着他问为何从前那样对我,如今又这般对我,到底是愧疚还是补偿。

我没有办法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我也没有办法去面对他。

“可是骂够了?伤口疼不疼?回去我先给你包扎。”遥止温润的声音响起。

想想这同生蛊,遥止也无法对伏寒怎么样。可我不想跟他回去。他靠近我一步,我便退一步。

他终是停住看着我,拧了眉。

我思忖着,我得跟着伏寒回一趟他们家的豪华洞,一是我得问问他我的身世。二是我得想办法把同生蛊解了。

我与伏寒一同往回走时,我知道遥止一直立在背后。

可他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的立着。

他没有像从前那般把我扯回去,没有欺负我取笑我,就好似他知道我为什么不跟他回去。

我忍了很久,终是没有回头再望他一眼。

回到我那粉嫩粉嫩的房间,迎接我的是阿黎惊讶的眼神,一副你怎么又回来了的诧异表情。再看到我肩膀上的伤口,慌忙给我包扎。

“你怎么回来了?还受了伤,真是。”阿黎的纤手给我处理伤口,看似温柔,实则粗暴,疼得我直咧嘴。

“因为我想你,舍不得你,我不要离开你。”

“……”她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脑子坏了。”

我白了她一眼:“被你们少主给传染的。”

“我们少主挺好的。就是有时候死心眼。”阿黎全神贯注地给我的肩膀绕纱布。

“好个大头鬼啊。他对我下了同生蛊。”我气愤道。

阿黎的手停了好一半会,愣怔许久,总算是反应过来我的话了。她思量了下,问道:“你觉得我对白衡上神下个同生蛊如何?”

“……我觉得这不是重点。”

她的表情却严肃起来,我有点担忧。

“等少主回来,我去跟他讨教讨教。”

“他又去哪了?”我想着他不是刚回来么。等包扎好正要找他问些事。

“他去魔帝那了,说是旧疾发作。我没来这之前,觉得魔帝这人物定是呼风唤雨,非同一般,没想到他竟然有隐疾,时不时地会发作,我也才见过一回。是个威严英气之人,可因心口痛而满头大汗。伏寒便在旁伺候着,是个孝子。”阿黎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竟然还有这种事。”果然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只是我更关心的是我能不能解蛊的问题,“阿黎,帮我打听打听如何解同生蛊。”

“那是自然。对了,听闻你和遥止上神定了婚约,那遥止上神可是多少女仙心中的夫婿之选,真是便宜你了。到时我去喝喜酒。”她满意地看着她的包扎成果说道。

我勉强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先歇会,等回头我们再细聊。”说完她便出去了。

我动了动胳膊喊道:“哎哎,你包扎个肩膀怎么把人家手也给包上了啊,你这是包了几层啊,都快成盔甲了。”

已无回应。

我扶了扶额,她这性子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此时,房间只剩我一人,不由得又想起今天的事,心中百感,心头也沉了起来。无什么胃口喝茶吃饭,只是十分想念银狮的莲生酿。

想着等伏寒回来,身子太疲乏,竟在榻上昏沉睡去。醒来时,天色已暗下来。

他还算有良心,没在我房门口设结界,直至我找了处喝茶的地儿,招呼阿桃上了几壶好酒,自斟自酌地饮了几杯,他才回来。

这地像极了我们翠山的紫藤架下,我才觉得有几分亲切感。只不过紫藤架是葡萄架,透过缝隙,还能赏几颗星星。

一轮清冷的圆月,伴着几股夜风,正适合借酒消个愁。

伏寒看了我会,坐到我对面,也不说话,我喝一杯,他便也喝一杯。

我喝一壶,他也喝一壶。

我从没如此开怀尝过这么些酒,从小爹娘管着,哥哥管着,师父也管着,今日这么一喝,我很高兴。

他似乎也很久没喝酒了,这么一喝,也很高兴。

我们彼此亲切的说了很多话。

“你这头发红得真漂亮。跟那猴屁股似的。”

“来人,上一盘墨汁来。”伏寒吆喝,“我要染头发。”

“哈哈哈。”我拍桌,“我来给你染。”

我用毛笔将墨汁涂上他的头发,可又嫌慢,便将墨汁倒于他头上。

他为了感谢我连喝了三杯。

他醉了,也许我也醉了。

可我算是找着他弱点了,酒量差的很。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在凡间遇到了一个可人的姑娘的故事。

“我是谁?”我听完问他。

他那千年不动的冰脸上一抹喝高了的红晕,笑了笑:“你……喝多了,你是云弹歌啊。”

“我不是云弹歌。”我看着他。

他恍然大悟道:“对,你不是。”

他忽的眼神哀伤地看着我:“那时,我寻你寻至凡间时,却发现你已魂飞破散。而肉身早已入了土。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屏息凝神,生怕打扰了他的诉述。他说的该是我在凡间的事,还是我寿尽时的事。我被罚成凡人,然后死了,他来寻我,该是这样。

“可我一定要救你。”他目光似水地看着我,“我抱着希望,用祖传的双魂引集了你的魂魄。我也没想到它能集齐全,可惜你的肉身已放置太久,不能恢复。且魂魄的结魄也很难,需要仙胎才有机会存活下来。”

“仙胎?”我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他竟然想法子集了我的魂魄。

“是啊,这事说巧也巧。我偷偷查了生死簿,查得云赋上仙家即将生下一个死胎,是个绝佳的机会。我便在那天,将你的魂魄引了进去。那云赋夫妇本是痛哭悲伤不已,谁想胎儿又醒过来了,看他们高兴的模样,我便知,今后他们会好好待你。”伏寒不利索地倒了杯酒,“我想着,等满了四万年,我便来接你。”

我心情复杂的握着酒杯,爹娘对我极好,可我竟不是他们亲生女儿,应该说不是完整的亲生女儿,心里不是滋味。但对他们而言,也算是一个安慰,只要我还活着,只要云弹歌这身子还活着。

“为何要满四万年?”

“因为魂魄与仙胎本非一体,故也会有排斥和危险,只要在灵气足的天界养上四万年,便能完完全全的魂胎一体了。”伏寒有板有眼的回道。

我十分惊讶。一是怪不得我从小便身子弱,时常生个小病大病的,也确实是年纪越大,身子越来越坚实。二是听人说,有的人喝了酒思绪却特别清晰,说话也比醉前更有条理更加利索,我还不信。如今见了伏寒,我真是不得不信。这每个人的酒品还真不一样。

我咕咚喝了一杯,疑惑道:“你和我曾经认识么?”

伏寒的印象我确实是一丁点也没有,我最记不得的便是我被罚至凡间以后的事,也不知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伏寒竟委屈的瞧了我好几眼:“你不记得了?我是你的小白兔啊。”

“什么?”

“小白兔啊。”

“……”我握着酒杯的手抖了几抖,撒了好些酒。

他说完便一头栽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小白兔……他不是肥遗蛇么,怎么……变成小白兔了,再配上他的脸,我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莫非是我养的?

我将伏寒的话前前后后地整理了下,没想到自己的头开始有点晕晕的,看着东西也不大清楚。恐是自己也真的喝多了。

抬眼看看风景,不远处的树下,老觉得隐隐约约的有个身影立着,又好像没有。

我越是揉眼睛,越是看不清楚。

迷糊间阿黎将我扶回了房间,我心想阿黎的力气还挺大,还将我抱至了床上。

我只觉得头愈来愈沉,想让阿黎陪我一起睡,便扯了她的衣袍不让她走。

我想把我的心事告诉她,告诉我心里其实有点委屈。

热烫烫的脸上有冰凉的手指划过,我热得慌,便抓了整个手往脸上贴去,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阿黎。

许久,耳旁传来柔语,“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