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前不懂,现在也不懂,为何最可怕的,便是情?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她的师兄,那一直将她捧在手心的师兄尚天,她那活了几千年的记忆中,有这样一个瞬间,师兄揉着她一头乌黑的秀女,满脸满眼皆是宠溺,他捏着她的小脸,笑着说道:“心儿,你何时才能长大?真的好想看看你长大后的模样,想必很让人心动吧。就算很让人心动,心儿也别随便对别的男人动心哦!”
那时她还小,不过三百余岁,尚是一个小女孩的模样,她记得她当时天真烂漫的问尚天师兄,什么是动心?尚天师兄说,动心便是喜欢一个人,想要时时刻刻看到她,时时刻刻惦记着她,看到她时,心里暖暖的,甜甜的。
当时的她又问:尚天师兄对谁动心了吗?
尚天师兄没有回答,只是不断的揉着她的脑袋,轻声说:待你长大,便会知道,快些长大吧。
直到今日,直到此时,她方才明白了尚天师兄的心,原来,尚天师兄一直动了凡念,一直对她动了情,所以才无法闯过三戒宫,无法得到无垢宫副宫主一职。
她缓缓摇头:“不是,只是有些累了,我想先回去。”她突然避开清溪的眼睛,起身退出包厢。
清溪身影一晃,亦消失在包厢之中,只余一道残影在空中慢慢消散。
他追出聚福楼,追上那正踩莲踏月而行的少女:“练无心,你究竟怎么了?”清溪追得急,脱口问道。
练无心顿住脚,虚浮于空中的身子猛然转身,不料却撞入那宽厚温暖的怀间,熟悉又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钻入她的鼻间,袭向她的骨血,侵入她的灵魂。
瞧着这突如其来的软玉温香,清溪自然的伸手扶住她的腰,怕她因撞击不稳而栽下莲头。
这简单又自然的动作,在他们眼中,或许不算什么,可在身后那追出来的人眼中,却是那花前月下的情人之间才会有的亲昵举动。
月华下,那一袭雪色身影怅然远去,带着一腔浓郁不化的愁思。
练无心摸了摸被撞得生疼的鼻头,微微仰头看他,冷月清辉之下,那如芝兰玉树般的俊秀男子,正垂着头望着,点漆般的瞳中,倒映着她的脸,一张不知所措,略显局促的脸,一张美丽却惊慌的脸。
“练无心,你究竟怎么了?”清溪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凝着这张能令鲜花羞败的美丽容颜,本应云淡风轻的脸上,竟有了一些他看不懂的情绪。
练无心突然推开他,又因用力过猛,而险些将自己栽下莲头,幸而清溪再度将她扶住,不,是抱住。
清溪紧紧将她搂在怀间,她不单能感受到那一丝丝一缕缕迷人诱骨的独特气息,还能听见他胸腔中那沉着有力的心跳声,一声一声,稳健而有序,突然,那原本稳健又有序的心跳声,突然开始不再有序,依然稳健,却急促,一声声,一记记,越来越快,犹如胸腔中有只小鹿在撞击着他,想要破腔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