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溟斜躺在书房的软榻上,静静替自己把脉,半晌,叹了口气撤回手。
自己就是医者,还用得着自己给自己把脉么?这副身体是什么样,他还在期待什么?
虽然眼看着身体似乎真的一天天渐好,但是他也明白,并非是休养的得当有了生机,而是当日冥王最终妥协,终于肯支持他放手一搏。
其实对他来说,十年也好,五年也罢,没有什么区别。
但人心总是不足,当他已经可以行动自如,不再动不动气短,心中那曾有的激情,那期盼,又是什么呢?
“冥王?”夜溟轻唤了一声,等了一会儿,冥王并没有出现。
看来,他真的不能再来了,甚至不能再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上天最大的律令,人间可以有不公平,但人死了,一切都是公平的。
然,冥王却用自己手中的权利,硬生生让最能代表世间公平的死亡也成了不公平,天雷……已经是最轻的。
夜溟想得有些出神,突然间,门砰地一声被踹开,一惊,胸口那颗重伤的心脏猛地剧烈跳动,眼前渐渐浮上层层白光,不由得捂着胸口,皱眉看向门口。
风碎他们守着院子,不会有其他人进来……
只见绯玉慌乱抱着一个人,直奔卧房,那脚步踉跄着却不敢跌倒,他甚至能莫名看得出,绯玉在颤抖。
心中隐隐升起不安,夜溟忍着眩晕撑起身来,却在下一刻,陡然僵硬了身体。
绯玉在哭,虽然极其艰难压着哽咽,他仍能听出来,绯玉在哭。
那披风下裹着的人,不知道是谁,只见绯玉轻轻将那人放在床上,仿佛抱着的是件易碎的瓷器,那无比轻柔怜惜的动作,几生几世,他都不曾见过。
心口的伤不知为什么又再痛,痛得他直咬牙,手不敢去碰,哪怕虚捂一下……他有些抬不起手来。
撑着身体坐回软榻上,夜溟好不容易养出些血色的脸,又一次惨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