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朋友,她其实是应该去送送宇文泽的,可是又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何况,战事紧急,哪里还有时间让人伤怀离别一下?
叹口气,杨芊芊靠在丽清宫门冰凉的柱子上,看着小心翼翼进进出出的宫女太监们。
丽妃和硕玉公主心情不好,他们也不敢太过惊扰了她们两人,毕竟平日里,这母女两个,对下人还是很好的。
再叹口气,看着宇文泽离去的方向,如今早就没有什么人影了。
杨芊芊啊杨芊芊,你何时,也变得这么谨小慎微起来?
看来,在这皇宫里呆久了,性格果然是会起变化的。
她一个局外人尚且如此,那些置身其中的人,就更不必说了。
“哎呀,又下雪了!”两个老宫女的声音传了过来,杨芊芊抬头,空中果然飘起了雪花,沙粒一样,落在地上,风一吹,便散了一地。
果然飘起了雪花,沙粒一样,落在地上,风一吹,便散了一地。
北方的雪,果然与南方不一样。若是在南方,这样的雪,落了地,早就化成了水,哪里像这样跟沙粒似得,还满地乱滚。
前世的杨芊芊是在江南长大的,极少见雪,更少见北方的雪。北方气候干燥,雪落地而不化,散落似沙,却也别有一番端庄的气息。
江南的水雾,造就一番灵气,也算各有特色。
整日里胡思乱想,杨芊芊这几日过得无聊之极。
宇文泽上了战场,整个形势逆转。谁说禁军不会打仗?打起仗来,竟然一点不输姬家军。
再加上宇文泽如今也差不多就是皇帝了,他这一去,相当于御驾亲征,相当鼓舞士气。
打仗,士气是很重要的。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寿王和瑞王两个叛逃的皇子,被射杀在前往西营军的途中,他们手上的军队自然不能跟秦王的军队会合。这样一来,西营军相当于孤军深入。
而姬家军被迎接之后,并没有回京,而是直接就包抄了西营军的后路。
前有虎后有狼,这形容,对如今的西营军来说一点不为过。
姬家军与宇文泽带领的禁军,对西营军形成合围之势,很快便汇合。
这一场仗,只用了不到十天的时间,全部结束掉。三皇子宇文珏被生擒,四皇子简王宇文琪被救回,太子的禁军和姬家军汇合,顺手就将姬将军纳入自己的麾下。
战场之上,靠的是实力。
以前姬家军都瞧不起宇文泽,觉得他懦弱难以当重任,如今一场战役打下来,将他的军事才华显露无疑。
姬家军如今又是群龙无首,姬老将军死去,姬白箫失踪,如今来了个强大的太子,自然一个个心悦诚服了。
而之前编入姬家军的两万禁军,还剩一万余,分别散开编入姬家五十万大军之中,再分别在各支军队中宣传太子的好处,一时间宇文泽在军中的名声大振,甚至超过了已经多年未曾领军打仗的申王宇文铎。
宇文泽对于姬家军了若指掌,这一点,让人啧啧称奇。只道是天纵英才,几日功夫,将姬家军上上下下全都莫属,连最机密的那些都清清楚楚,实在是让人感觉匪夷所思。
战役一结束,宇文泽下令,皇宫宴开百席庆贺,顺便也为昏迷之中的御文帝冲喜。
一番动作,俱是合情合理。
打了胜仗,立了战功,依然不忘病榻上的父亲,孝心令人感动。
这是杨芊芊在皇宫的最后一夜,至少她是这么跟自己说的。
本来她是不想参加这种假惺惺的所谓庆功宴的,但是经不住宇文纾母子的劝说,宇文琪也是坚持要她参加。
他在西营多日,倒也没受什么折磨,只是被关在牢中,消瘦憔悴了不少。
但即使来参加这个庆功宴,她也选择坐在远远的那一桌里。
看到那个穿着明黄色,绣着金蛇锦服的男子,只觉得,离他那么远,才是最正确的距离。
“第一杯,本宫要敬姬老将军在天之灵,这一场战争中,姬老将军的去世,是整个御泽最重大的损失!”他说的话,冠冕堂皇,座下不少姬家军的将士,只听得一阵唏嘘。
将酒洒到地上,宇文泽回头的时候,脸色那么正义凌然:“带人犯宇文珏!”
宇文珏被带了上来,一副莽汉的样子,倒也有几分铮铮铁骨:“宇文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杀了他,为姬将军报仇!”
“杀了他,为死去的将士报仇!”
一时间,群情激昂,很多将士摩拳擦掌,就要跑上去揍人。
杨芊芊看着这个场景,忽然觉得胸闷气短,不愿再看下去,趁大家注意力都在台上的时候,起身,偷偷溜走了。
地上的积雪似乎怎么扫都不干净。如今雪停了,道路两边依然有积雪,等积雪还未化完,又该下新一轮的雪。
如此往复。
走走停停,不知多久,抬头竟是那白玉栏杆的露台。
这边一向行人稀少,她往上走,倒也没遇到什么阻拦。大概,那些宫女太监们,也都去庆功宴上看热闹了吧?
想想,在这里遇到宇文泽的情景,他说,让她叫他白荨,只有她可以叫。
那个有着温润笑容的男子,真的是一去不复返了啊。
手扶上白玉栏杆,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一直透进心里,寒风吹过,灌进脖子之中,让人打了个冷颤。
清醒过来,却不知道自己已经站了多久。
“我猜你就在这里!”身后响起温柔的声音,带着浓郁的酒气。
杨芊芊讶然转头,看着来人:“你怎么来了,你可是主角,怎么可以随便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