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在哪里？”没有去惊动还在安胎的宇文纾，杨芊芊直闯政和殿。
“她依然在皓月轩，朕只是禁了她的足而已！”宇文泽眯起眼睛，还是一贯的温柔微笑。
“条件？！”杨芊芊看着他，直接问。
他也不掩饰：“你知道的！”
杨芊芊深吸一口气：“我答应你了！”
“真的？”他挑眉，不知为何，却不是喜色，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随即从怀里拿出一枚玉佩递到她手上，“这是凤字佩，只有皇后可佩带！”
杨芊芊双手放在那玉佩之上，定定地看了有一秒，然后接过来，举过头顶，双腿跪下，道：“谢吾皇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宇文泽彻底愣住，杨芊芊在他面前从来都是没大没小，没上没下的。不管他是太子还是皇上，她还是一口一个白荨地叫着，何时对他行过如此大礼？
杨芊芊慢慢抬起头，看着他，眼中的神色已经很明朗。
“白荨”二字，已经是过去式，连带着的，连“朋友”都变成了曾经。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连夫妻都不是，只能算是君臣。
“起来吧！”宇文泽心中罩上极其浓郁的失落感，可是依然不肯承认，“在朕面前，不用行此大礼！”
“不管何时何地，礼不可废！”杨芊芊起身，朗声说着，脸上带着最标准的，职业性的微笑，“皇上还有何吩咐？”
“……没有了！”
“那臣妾告退了！”杨芊芊再行礼，然后慢慢倒退出来。
“芊芊……”他忍不住叫住她。
她抬头：“皇上还有什么吩咐吗？”
“我们之间……一定要这样吗？”
杨芊芊叹口气，终于放柔了语气：“白荨，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白荨，从此刻开始，您不再是我杨芊芊的朋友，我也当从来没认识过白荨这个人！”
“为什么？”
“我认识的白荨，是一个有着温柔笑容，和温润的脾气的男子，他跟我做朋友，他跟我平等，他从来不会用他高人一等的地位来命令我。他也不卑鄙，不会利用感情来威胁。他也不无耻，不会撒谎骗姑娘说她主子已经答应嫁给了他。他更不下流，不会用爱这么神圣的字眼来，来骗取一个姑娘仰慕之情！”
她说完了，盯着他的眼睛，一室的沉默，气氛有些压抑。
良久，他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随即止住：“你骂人很高明，一口气，骂朕卑鄙无耻下流，还没有直接指着朕的鼻子骂！”
“随你怎么想！”杨芊芊转身，大步往外走。
“如果朕不学着如此，恐怕早被人害死了，哪还能等到你进宫？”宇文泽的话，在身后响起，杨芊芊忍不住放慢了脚步，“所以，朕必须握住自己所能握住的所有东西，包括你。即使得不到你的心，你人在朕身边，总有一天，你的心也是朕的！”
他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杨芊芊正好迈过政和殿高高的门槛。
再见，白荨，再见，朋友！
——登基大典即将开始的分界线——
宇文泽很守信用，很快有消息传出，打碎那个花瓶的是李美人手下的一个宫女，受了李美人的委托，故意陷害如月。
那个宫女被赐以极刑，李美人被打入冷宫。
杨芊芊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在凤仪宫受训。登基大典上，自然是有些流程需要知道的，需要排练的。
当然，这些训练都是秘密举行的，只有掌管典礼的三四个太监知道，其余的没有人知道。
不知道宇文泽处于什么考虑，反正他将保密措施做得相当好，杨芊芊去看如月的时候，如月竟然也不知道她即将封后，当然，她自己索性也没提。
反正，她没觉得这是多么光荣的事情，只觉得憋屈的慌。
日子就在等待和排练中慢慢过去，在登基大典的前一晚，杨芊芊从病愈以后，第一次梦到宇文铎。
她带着凤冠，带着霞帔，站在高高的台阶之上，他跪在阶下，恭恭敬敬地称呼她为“皇后娘娘！”
就在那一刻，她居然会有一种报复之后的快感，当手从空中挥洒而过，看着他听从自己的命令，说跪就跪，说站就站。
原来权力，真的是那么的有用。
只是醒来的时候，却出了一身的冷汗，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再也睡不着，即使外面天寒地冻，杨芊芊还是选择披衣起身，推开窗，今晚的月光，皎洁迷人，仿佛那一日，他破窗而入，站在她床边，抱起她上屋顶赏星的晚上，一般模样。
都回不去了吧？
杨芊芊看着月光星光，悠悠叹了长长一口气。
今夜，她是最后一次想他，然后，她会学着，将他彻彻底底埋入心底，再不挖掘出来。
有些人，如果忘不掉，那么，只有埋藏。
反正也睡不着了，穿戴好，杨芊芊往梅园走去。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往梅园去，可能仅仅是因为想看看半夜的梅花，到底长什么样吧？
这几天都没有下雪，不过天冷，雪化得慢，道路两旁还能隐约看到一些白雪的痕迹，不过因为经过了一些时日，已经变成灰色，不再那么无瑕了。
梅花依然开得很艳，之前看到的，是早熟的品种，如今还没开始凋谢，便有新的品种接了上来，倒是比之前开得越发好了。
身边忽然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杨芊芊一愣，这半夜三更的，有谁跟她一样夜半赏梅吗？于是不由大胆问一声：“谁？”
“谁？”偏巧同时，那边也传来一声同样的问话。
问完两个人都笑了起来，声音越离越近：“简王殿下！”
“杨姑娘也是睡不着吗？”男子清朗带些戏谑的声音传来，“也是，你是未来的皇后娘娘，睡不着，也属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