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若是两情久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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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那女人的特权又是什么呢?臭流氓,你给我滚开!”

“服从,崇高的烈士妻子。”姜阿基继续着,“你那位倒霉的被炸死的丈夫,应当把这个道理告诉你,如果那样的话,他也许至今还活着。我真希望他没有死,这个可怜的人!”

李丽萍脸上掠过了各种各样表示痛苦、轻蔑、困窘的神色。

起先她想故作镇静,还是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当姜阿基提到九泉之下的英灵,使她立即思念起吴善伟。这不禁使她情绪激动,怨愤交加,悲从中来。

然而眼泪这种东西决不会渗进姜阿基的灵魂,他的心是不透水的,在姜阿基的眼中,眼泪既是软弱的标志,也是对他的威胁默认,能给他带来更大的愉快和兴奋。他现出极其满意的表情看着李丽萍,他请她痛痛快快毫无保留地哭一场。他说:“郑娟芝,你哭吧!据专家们判断痛哭这项运动对于健康好处极大,既能扩大肺活鱼,洗净面孔锻炼眼睛,又能平息火气。你放声哭吧!”说完了这番俏皮话,姜阿基伸了一个懒腰斜靠在沙发上洋洋得意地哼着:

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

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

不必费心地彼此约束,

更不需要言语的承诺。

只要我们曾经拥有过,

对你我来讲已经足够。

人的一生有许多回忆,

只愿你的追忆中有个我。

李丽萍脸气得煞白嘴唇发抖,真想冲过去按他几拳。吴刚扑过来亲呢地抱住李丽萍的脖子,并把姜阿基给他上了发条的玩具汽车给李丽萍看。她从孩子手里夺过来扔到一边,吴刚哭了起来。

“吴刚,叔叔抱抱你。”姜阿基眨着狡黠的小眼睛说。

“姜阿基,别碰他。”李丽萍怒不可遏。

“妈妈带你到卧室里看小人书。”李丽萍一把抱起吴刚,将他送到楼上卧室里。当她走下楼梯时,姜阿基迎上去抖动着眉毛上红红的小肉瘤道:‘’这孩子年龄大约九岁,是我亲生的吧!

狗娘养的,连个姓儿都没有丁点儿带上。娟芝,我后悔了。”

“那个郑娟芝已经死了。”

“别这么说,别以我的过失给我这么大的惩罚。你干吗回避呢?你应该成为我的结发妻子,也是为了这宝贝孩子!”

“姜阿基!够了。”李丽萍大喊一声,憎恨地看着他。

姜阿基讥笑着说:“别害怕,我的美人儿,最打紧的是你两条修长洁白的腿会把男人招惹过来,你可以多嫁几个丈夫,如果不太难的话,你也能嫁给陈正华这样既有地位又有金钱的厂长。”

李丽萍更加觉得自己的血压在升高,她强打精神地说:“我们的相遇从一开始就注定是划过夏夜天际的流星,令人感伤的短暂,人的一生中有很多岁月是不可回头的无奈。错,也许错在命运的安排与相遇。错,也许错在你我相遇时,我的迷惘与无助。我不想再载着这沉重的负荷,请你远远地离开我,你走吧,走吧!”看着姜阿基仍嬉皮笑脸的样子,她以命令的口吻说,“姜阿基,请你立即出去!”

姜阿基犹豫了一下。李丽萍的耐性容不得任何延宕,她抓起一把勺子,指着门命令他立刻出去,否则就要把水泼到他的身上。

李丽萍扔出去的小汽车玩具正好碰到了一个人的脚上,一勺水泼在来人身上。

来人是陈正华。在这样一个中午,而且在这种场合,看见陈正华到来,李丽萍觉得大地都要从她脚下滑走了,她羞得无地自容,一阵抽搐使她透不过气来。

陈正华弯下身捡起砸到脚上的玩具,拍打身上的湿水,迷惑不解地看着这两个人走了进来。

“对不起?陈正华。”李丽萍脸上浮。起一丝歉意。

“都怨我给孩子拿来一大堆玩具,没有这些她也不会发这么大的火。”姜阿基也在一旁搭讪道。

“你是……”陈正华用那厂长才有的洞察秋毫的眼睛眼视着姜阿基。

没等李丽萍开口,姜阿基走上前来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叫姜阿基,原来和李丽萍住在一个村,来时她的舅妈让我给她的孩子带来一大堆玩具,结果她把火都发到我的身上。”当姜阿基说着这废话时,脸上露出一种拙劣的微笑,更增加了他脸上原有的那种虚伪的甚至狡诈的表情,“好兄弟,吸一支中华香烟,您尊姓大名?”

“我叫陈正华。”他推开烟挥了挥手。

姜阿基装作没事的样子笑道:“陈正华兄弟,您给评评理这有我什么错?她父母去逝,加上她幼年被人侮辱,她舅妈不让她登门了。然而,看见她成了高门大户的儿媳妇,这不又想拉关系,把我也给扯进来了。现在这么多玩具让我拿哪里去?”

陈正华似笑非笑地说:“原来是这么回事。李丽萍,人家出自对你的关心,带来这么多玩具你就收下吧,不说你舅妈,就是为了安安这位先生的心也该收下,人家已经带来了。”

姜阿基见李丽萍怒火了,就急忙说:“我住在长城宾馆,如果找我或者要捎个信给你舅妈就打个电话,我住三0八房间。”

李丽萍不理姜阿基,她看了一眼陈正华说:“我没什么要说的!”

姜阿基装着失望的样子往外走,陈正华故意留住他问道:

“你现在就走吗?”

姜阿基吃了一惊说:“我现在就走。”

听着这些毫无意义的话,陈正华不觉好笑。没等陈正华说什么,姜阿基舒了一口气,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急忙走了。

“这个人真有意思。”陈正华的眼光看着李丽萍。

李丽萍感到陈正华有一股力量在吸引着她,一种热烈而庄严的激情隐藏在她内心,这种激情向着他,并且燃起崇高而猛烈的火焰,把她与他熔合在一起。她很想求助于他的高尚心灵和宽宏大度,直截了当地向他倾吐生活中的悲苦,向他描述她对更高、更有价值的生活的渴求,不仅是向他表示决心而是表达不可抵御的爱意,即使在被别人忠贞不贰地深爱着他的时候,她也那么去爱他。然后她要求他接受她忠贞的誓言,也要求他发誓。姜阿基这个放荡不羁作恶的魔鬼,却在这个时候张牙舞爪地扑向她,时时刻刻会毁掉她刚刚筑起的生活轨道,使她再次陷入搏击和黑暗之中,她想若是陈正华知道她的实情,在他心目中的自己会一落千长,变成令人厌恶的女人,届时他将抛手远去。想到这里,李丽萍眼中充满了泪水,心里痛苦和焦虑起来。她想回避现实忘掉过去,但是她的过去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她越是想把过去掩盖,姜阿基愈是逼近揭示她的真实面目。

陈正华十分惊异地问:“你为什么要拒绝接受这些玩具?”

李丽萍生气地说:“谁要他的臭东西,你不要问了。”

“好了,算了!现在我来了还生气吗?我原以为你是个很冷静的人呢?”陈正华望着李丽萍坐在椅上一动不动,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像宝石一般晶莹,分外透着一股灵秀之气。他端详着她,心里在暗想;她可能就是被我奸污了的幼女吧?他又不敢问她,如果真的是那个幼女,知道他曾经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伤害过她,也许她会把他拒之门外,那么他连赎罪的机会都没有啦!想到这里他便弯下身去倒茶。

李丽萍推开他的手说:“让我来倒茶。”

“谢谢”“现在不太热了。”

“行了,这就叫做每一颗饭粒上都写着该吃的人的名字,给谁预备的谁就该来了。”

“你就会逗人。”

陈正华不吱声,偷偷地看了一眼李丽萍,只见她脸色十分严峻。他觉得她越是愤恨,他越是深爱着她,越是想抚慰她,这好像使他有了向女人赎罪时机会,使他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陈正华不声不响地从李丽萍手里接过杯子,呷了一口茶说:

“有什么事让我帮忙吗?”

“没有”“你婆婆呢?”

“在楼上睡着。”

李丽萍恍然大悟,嘴里道:‘’光顾说话忘了照料妈妈,她又该尿了。”话音未落,她拿着痰盂上楼到婆婆的卧室。陈正华怯生生地随后跟了过去,只见她一边用毛巾给婆婆擦汗,一边心疼地说:“我忘记了照料你。”

陈正华看见吴大妈眼里满含的都是苦涩,口水从斜着的嘴角边淌了下来。他从口袋里掏出餐巾纸细心地轻擦着她的口水,她昏昏迷迷地说;“孩子,我冷!”

“陈正华,你照料一下我妈妈,我去药店。”李丽萍端着痰盂走出房门。

陈正华守在吴大妈的床边,仔细地看着吴大妈尖削的鼻子和颧骨好像蜡做的一样,他伸手在她额上摸了摸烫得吓人,他赶紧弄了一条新毛巾敷在她额上。

吴大妈睁开深陷的眼睛,散乱的目光移向他。突然,她全身一顾地说:“吴……吴善伟,我的孩……孩子……”

“吴大妈,我是正华。”他平静地向她证实自己的出现,“吴大妈,我来看你了。”

“你……你好呀!”吴大妈支撑着想坐起来,嘴里唠叨着思念儿子的话,他忙按住她把粥端起来。

陈正华凝望着她,一种老年丧子的悲哀已满满爬上她的额头,他说:“吃吧!吴大妈,丽萍买药去了。”

好像不曾听见似的,干裂嘴唇紧闭着,两眼直直地瞪着他手中的小勺,好像想说些什么。

“发烧的人应该多吃点汤水。”陈正华体贴入微地说。

吴大妈舔舔嘴上的裂缝依然不知所措。这使陈正华觉得她是那样的无助,一种潜藏着的怜爱之心从他的心底油然而生,他用勺子的边沿轻轻地碰她的嘴唇,她微微一张嘴把粥咽了下去。

吴大妈的脸色渐趋平静,他一勺一勺地喂她,她一勺勺地吃,渐渐地她额头渗出了汗珠,他用湿毛巾擦去她的汗水。她异常服从既不躲闪也不说什么,只是在粥碗空了的时候才开口道:“你回去吧,要是我儿子活着……”她忧伤地望着陈正华。

“吴大妈,若不嫌弃的话,让我做你的儿子吧。”

“你父亲一人在家干吗不来这里?”

“他说外面金屋银屋,不如家里的茅草屋。”

“叶落归根,人老了都是这样想的。”

这时,李丽萍跨进卧室道:“妈妈,药买来了。”便将药瓶放在吴大妈床头柜上,凝望着陈正华体贴入微地服侍着婆婆。就像林森木输血救养妈那样崇高无私,他诚恳帮助人的神态与林森木是那么的相似呀!难道他真的是林森木?

“萍儿,你该去烧饭了。陈正华,你中饭在这里吃吧!”

“不,我隔日来看你,吴大妈。”陈正华说完跟着李丽萍下了楼梯,抑制内心的激动说:“我见了你很难为情。”

“为什么?”

“那天我很冲动地拥抱了你……”

“你因为我那天也拥抱了你吗?”

陈正华微笑凝望着她,想起他们共同拥抱的那个夜晚,忙避开她的问话。李丽萍问道:“你是不是外出了?这几天没有看见你。”

“发了几天烧,在家休息呢。”

“现在怎么样?”

“完全好了!哦,李丽萍,我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

“我知道。”她立刻回答。

陈正华又向她这边挪了挪问、“你知道什么?”

李丽萍望了他脸上兴奋的神情,便说:“还不就是这样,你的绣衣产品又获国际最高奖了。”

陈正华说:“你整天就为我的事业着想。人除了事业就没有别的事。”

“那么是我说错了吗?”李丽萍大惑不解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