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祁连山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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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惊天地宣告国庆曰 泣鬼神改换庄门牌(1)

因张玉亮中午没有吃饭,闫妈端上了刚煮好的稀饭,还有一碟小菜,放在了炕桌上。伊夫人就和杜春燕劝说起来,张玉亮喝了一碗稀饭,吃了点小菜,情绪有了好转。杜春燕说她有事要回去,任文锦起身送出院外,她先走了。

饭后,伊朝宝夫妇要回家,冬梅说:“伊叔、伊婶,明天了再过来和我爹妈说说话。”

伊朝宝夫妇说:“行啊,我们也没事儿,待在家里也怪急人的。”停了下又说:“今日我们过来了,明日请任大哥和嫂子去我的家里坐,来回路上走还可以散散心。”

冬梅一听,忙说:“散散心也对,明天爹和妈就去伊叔家里转上一趟。”

任文锦问张玉亮说:“明天我们过去吧?”

张玉亮微微点了下头,伊朝宝夫妇才起身走了。

第二天,任文锦、张玉亮去了伊朝宝的家,中午,在伊朝宝家吃饭时,还见到了伊强,周七姑也从商场回来了。吃饭时,伊强讲了很多外面的新鲜事情,还唱了一首歌,叫《解放区的天是蓝蓝的天》的歌曲。周七姑的记性很好,伊强唱过一遍后,她就会唱,惹得大家笑哈哈的。临回来时,伊朝宝对任文锦说明早我们在校场门口见。”任文锦点点头,后和张玉亮回到了四合院。

校场的最北边有一戏台,主席台就设在戏台上,戏台的左右两边各架着两个高音喇叭,放着歌曲,戏台后面,有一发电机轰鸣着。伊朝宝和任文锦朝戏台望去,只见坐着很多解放军官员,其中有龙江、伊强。

任文锦对伊朝宝说:“你看看,你儿子也坐在上面,多威风的。”

伊朝宝和他的夫人笑了笑,好一会儿后,伊朝宝说:“当初我骂伊强是个胡日鬼,不务正业,谁知到了今日,还成了个人才了。这世事谁能看透啊,他至今也没给我说清楚,他是怎样干上共产党的事的。”

正这时,走过来一位解放军女干部,她对任文锦和伊朝宝说:“请你们四位跟我来,到主席台的左边去坐,那里比较安稳点。”任文锦、伊朝宝细看时,不是别人,却原来是杜春燕。

任文锦忙说:“原来是你啊,我昨天还说,你可能是解放军,今日就穿上解放军服装了。”张玉亮和伊夫人也认出来的,如果是以前,早会拉起手儿说话,今日一看杜春燕穿着军装,扎着皮带,别着手枪,忙忙地立在那里不敢拉扯。

杜春燕笑着说跟我来。”四个人跟着杜春燕来到了主席台的左首,那里并没有摆凳子、摆桌子,也都是坐着自带小凳子的人,四个人按杜春燕指的位置坐下了,然后,杜春燕笑笑说:“你们坐着,我有事到前面去。”

好大一阵后,校场的人满满的了。朝后望去,有飘起的尘灰,伊朝宝对任文锦说:“我们坐的这地皮上,是洒了水的。”任文锦点了下头。

这时,主席台上的一位主持人说:“请大家安静,开国大典马上就要开始。请不要说话,请不要说话。”这样反复说了好多次,直到下午三时整,喇叭里响起了礼炮声,二十八声礼炮响后,传来了毛泽东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声音。接着是喇叭内传来经久不息的掌声。主席台上解放军也随喇叭内的掌声开始拍手了,台下的人群也跟着拍起手来。

一个多小时后,北京开国大典的盛况结束了,主席台上的一位解放军军官讲了话:“从即日起,将要成立新的县人民政府,农村基层原来旧的乡保甲取缔,改为新的区、乡、村。城市街道成立新的街道办事处……”接着,游行开始了,首先是河西中学、肃州师范、酒泉中学的军乐鼓在前面开道,接着是山陕小学、酒师附小、东街、北关、南关等小学的腰鼓队跟着上去。再后面就是群众游行大队,喊着口号: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毛泽东主席万岁……任文锦、张玉亮、伊朝宝夫妇也参加了游行,游了四大街。下午七时过了,游行的队伍才散了。

几天后,鼓楼及四大街张贴了两张布告,第一张布告的内容主要是公布新县政府领导人员及主要部门领导,如公安局、法院等。第二张布告是要求旧政府工作人员、城关、街道、农村乡保甲人员、居民群众等登记身份,实际上是全民登记。

这两张布告贴出后,特别是第二张,一些在旧政府中担任过各种职务的人,有了紧张感,又过了四五天,四大街街道及乡村各地,都设了登记点,一般的人都去登记了。唯有一部分跟旧政府有瓜葛的人,小心翼翼地你看他,他看你,等待着第一个有瓜葛的人去登记,看有什么麻烦没有,当发现没什么麻烦时,都去参加登记了。

一天下午,任文玉的大儿了任青杉急急地来了四合院。青杉一进门就趴在地上哭了起来,任文锦忙说:“青杉,你别哭,有什么事起来说清楚。”

任青杉起来说:“我爹押货去了安西,巳半月过了,还没有回来,我妈心里着急,叫我来给大伯说说,看能不能打听一下。”~

任文锦问青杉是谁赶车?”

青杉说老车匠李成禄。”

任文锦听了说:“李成禄赶车该没有什么问题吧’他赶了多少年的车了,就有点意外的事,他也会急急地来报的。半月了不回来,这就有点怪了,你去给公安局报一下案吧,叫人家查一下。”

任青杉问:“大伯,怎么报案,去了怎么说?”

任文锦望着已满二十岁的任青杉,问道吃中午饭了没有?”

青杉说还没有吃。”

任文锦就叫闫妈做饭,让任青杉吃了,然后说走,我领你去公安局报个案。”说着,两人就出了四合院,从官井巷里出来,径直向公安局走去。

新政府成立后的公安局,还设在原来的旧警察局内,任文锦听伊朝宝说伊强出任了新政权的第一任公安局长。他在局内报案时,并没有见到伊强,听局内的工作人员讲,伊局长去检査新成立的派出所去了。过了五天,伊强来了,他对任文锦说了任文玉遭害的全过程。

原来任文玉常给安西的一家百货商送百货之类的商品,因怕丢失短少,固亲自押车送货。谁知赶车人李成禄,觉着发财的时候到了,他认为新旧社会交替,治安薄弱。他谋算着趁着这当儿,打死任文玉,抢他身上的全部货款,一套大皮车、三条骡子,最少也卖个万八千块钱,拿着这些钱,走个别的地方生活,岂不更好。在回来的路上,进入玉门界的黑山梁,趁任文玉在车内睡得正香,李成禄拿出了车上备用大铁榔头,砸到了任文玉的头上,脑袋立时开了一个大洞。他掏尽任文玉身上的钱,将尸体拖向黑山梁背后的沙洼里,用沙埋了任文玉的尸体,将车掉头原赶至安西,就在安西南布上提心吊胆地卖皮车、卖骡子。谁知这皮车骡子一下卖不掉,酒泉公安局与安西公安局有了联系,恰巧李成禄在安西南市上卖车卖骡子的事,已被那百货商看见了’当安西公安局调查百货商时,百货商把公安人员一直领到南市上,将李成禄人赃倶获,案子就这么简单地破了。伊强把破案经过全说了后,安慰了任文锦几句后,就又回公安局去了。

伊强走后,任文锦掉了几滴眼泪,对张玉亮说:“我年轻时,李成禄就给我们任家赶车,我父亲曾给我说过,李成禄无家无舍,有钱了吃喝嫖赌全花光,此人不可久用。我给文玉交车时没有讲清这话,这是我的大错。”

张玉亮却说:“世上像这类好心办坏事的人比比皆是,你无端将这件事作为你的大错,岂不太荒谬了。我小时候听我妈给我讲故事,说一叫花子去向一人家讨饭吃,那一人家给了一盆高高的老米饭。这叫花子一看这样一大盆老米饭,高兴地不知说什么好,就拿出勺子掏着吃开了,下面掏吃一个大洞,谁知上面的米饭滑了坡,下去砸塌了叫花子的鼻子,叫花子死了。你说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又怨谁呢?”

张玉亮讲完了这个故事,任文锦笑个不停,说道:“我又多明白了一件世上的事理。”

十几天后,李成禄被枪决了,同时枪决了的还有曲贵。这个无恶不作的叫花子头,在肃州街头上逍遥了十多年,因他的第三个老婆要逃时,被曲贵打死而犯了案的,这两个人的枪决,是新中国成立后,首次执法杀人,在当时有一定的轰动效应。

因任文玉的死,任文锦和张玉亮又去了乡里,安慰了一下任青杉、任青云的妈,将详细经过给弟媳妇讲了讲,对任青杉和任青云说:“你们都还小,这皮车和骡子过一阵子还是卖掉的好,一个在城里,一个在家里种地,奉养你们的母亲算了。”青杉妈和子女都点头称是,又给任文锦和张玉亮磕了头。

就在这天晚上,当了临时村长的朱八,笑嘻嘻地对任文锦说:“新成立的区政府要安在庄里,请任大老爷说说,安在哪个院里比较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