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月也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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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杭州真美。这一天晴空万里,明媚阳光温热地扑打在的脸上,空气湿腻腻的,铭昌穿着一件深蓝色衬衫,雪青色的裤子,仍然觉得闷热,浑身汗水涔涔。

穿过繁华的街头,铭昌独自走着,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就这样一直走着。甚至他不停在思索,想过去,想现在,想未来;想每一件事,每一个人,每一瞬间的每一个细节;他冷静地对待这自己的内心世界,刮垢磨光地整理着自己的思绪。但他的心乱了,在片刻惊慌的驿动中,他感到心目中有千千万万只迷茫的眼睛审视着自己。在街的那头,一家碟厅内的音响传出不知谁的快板段子:说个酒鬼他姓牛,名字叫做牛尚球,上窄下宽四方脸,梳着一个大背头……听着这个无聊的段子,再看看端座在碟厅门口的那只破锣一样的音箱,他加快了脚步,脑子里乱糟糟的,内心的脆弱和干渴让我不知所措,他陷入一种思想的浮躁和行动的匆忙。

在一家冷饮柜旁,他大口大口地喘息,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疯了。

“铭昌!是铭昌!你怎么在这里!?”一声甜美、熟稔的话让铭昌奔腾的思绪立即冷却下来。

铭昌抬头一看,原来是瑾红。

她依然如故只是较以前更加成熟。他望着她淡淡地一笑。

“你怎么会来杭州,是找我的吗?” 瑾红拉起他的手望着我又亲热又激动地说。

“瑾红……”他鼻子一酸,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而他也看到她在偷偷地抹眼泪。

“瑾红,你来杭州怎么不给我一声,让我想的好苦……”他低声说。

“我不忍打搅你,其实我也想去北京看你,给你写过很多信,但我没有寄出去。”她说。

“是我不好,我那时惹你生气了,我们家也不好,也得罪了永胜大伯,我向你道歉。”

“不!铭昌,后来我母亲都给我说了,是我爸爸不对,道歉的应该是我。”瑾红说。

“不提这些事了,看到你好我就特别高兴,瑾红。”铭昌说。

她轻柔地搂着他哭了:“铭昌,这几年委屈了你,我难受,我对不住你,你还恨我吗?想我吗?”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我只知道我特别想念你,真的。”低着头小声说。

“铭昌,咱们留到杭州吧,不分开了好吗?”瑾红泪流满面地看着他的脸,声音沙哑。

“瑾红,我们不要再谈感情上的事,谈多了也许会伤感情。现在我们彼此之间都很好,不要让过去不愉快的事打乱了这片宁静。” 铭昌扶着她的肩对她认真地说, “让我们都想想。”

“难道我们重新开始不好吗?”瑾红疑惑、惊讶的眼光落在他的脸上,他有点儿尴尬。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一切是要重新开始,但我还想停留在以前,因为那些时候总让我怀念。重新开始就等于一切都要返回原始,再从零开始,但是也许会因为心理或思想上的变化,结局不一定就是你我的初衷。我不想重新开始什么,我相信命运,就听从命运的安排,走一步算一步。难道你真的希望我们今天才认识吗?”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

“铭昌……”瑾红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她松开我后从挎包里取出一封信。

“铭昌,这是我今天准备寄给你的信,你拿去看吧。如果真如你所说,是因为心理或思想上的变化而改变了我们的感情,那只是你变了,你应该好好想想。”瑾红轻盈地拿出手帕拭干眼泪。

铭昌正想对她说些什么,她却苦笑了一下将信放在他的手中便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铭昌依旧一个人走回去。听人常说,在杭州市,逛街是一种享受,而他却怎么也感觉不到。心情很沉重,脚步也很沉重。回到街头的这边,总觉得距离住所的路还很远。对面的那家碟厅门外依然飘荡着那个无聊又令人难忘的段子:这一天是星期六,老牛街上闲转悠,日常习惯好摆谱,人送外号牛上牛……铭昌依旧匆匆忙忙地走过,匆匆忙忙地赶回住所。

又是没完没了的雨,大概是到了梅雨季节吧。静静地坐在窗前,撩起窗帘的一角,窥视窗外的霏霏霪雨,伴随着沙沙之声,寻求着心与自然的共融,聆听心灵的独白,回归原始而质朴的自我,寻觅心中的一份坦然。

小心翼翼地拿出那封还散发着淡淡清香的信笺,铭昌迟疑着,慢慢地、轻轻地将它打开,一行行秀丽的字墨如跳动的音符跃入他的眼帘。

想念的铭昌:

你好!(请原谅我这样称呼,我觉得我们该互相改称为“你”了,这样才亲切。)

离开北京以后,也不知道你过的好不好,怎么就听不到你给我打电话呢?好想你噢。

自从那次跟你通话以后,我的心里很乱。我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也许你猜得到。铭昌,那天我说得话太多,而你却没说多少话,给我的感觉你已经变了……不,或许是我变了,在你的心目中,我已变得污浊不堪,你不再像以前那样喜欢我。仅仅是因为我走时没给你打招呼吗?我错了,当时我忽略了你对我的感情,我只是注重了我错误的感觉,但是我后悔了,我后悔当时那样对你。我真傻,但那是我的父亲,我没有理由对你心平气和,可是我现在后悔了,我不该伤害你的感情。就像你说的,那是大人们的事,做子女的不应该过问。我平生第一次有了这种感觉我可以离开任何人,惟有你我离不开。你还怨恨我吗?

来杭州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是不习惯,虽然这个城市很美,但我还是愉悦不起来。这个城市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你。多么希望你能来啊,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形影不离。

知道你一直希望我能和锴君重归于好,铭昌,听你的话,我照办了。我也是一次很偶然的时间遇到了他,真叫做“不是冤家不聚头”。杭州就是小,再陌生的人也能三天打一个照面,可就是见不到你,大街小巷都是一些我再也不想见到的面孔。我还是不想和锴君好,说实话,我不习惯,就像我初到杭州一样不习惯。你原谅我吧。

我准备为你守候一生了,如果你能感应得到。

我很无聊吗?我没有文学爱好,不过也喜欢读一些小说。闲散的时候会想起过去,没有读我的人,也不知道向谁倾诉,谁会聆听。知道你常写诗,也喜欢诗。我不懂诗,也不知道写出来的叫不叫诗,你自己看吧。

静夜来临/我满怀的柔情默默荡漾/娇美身姿 淡淡心蕊/映衬我粉色的脸庞/蛐蛐儿轻轻吟唱/露珠儿飘来/打湿我翠绿的衣裳/月儿洒下梦一般的银光/轻抚我英俊的少年郎/此刻 他正依偎在我的身旁/伴我彻夜尽情绽放/沉寂多时/我的花期将至/却不见你如约而来/无情的夜风/吹我落泪纷纷/最灿烂的时刻/我却最伤心/清瘦的花瓣/有露来浸

满腹的幽香丝丝散去/黑夜里飘满我的叹息/低眉回首 掩面哭泣/你始终未曾到来/守候无期/我粉红的心事等成了苍白

我是蝴蝶的影子/我是梅花的精魂/我是林妹妹锦囊里再生的梦/我开始安静/我凋零的从容/我的一生羁傲而冷清

就这么多了。它算诗吗?铭昌,如果你真的喜欢诗,你告诉我吧。等你并祝福你好运。

天气有点儿热,你那边也热吗?我记得北京那边的天气在这个时节总是很凉爽。

瑾红

一口气读完瑾红写的信,铭昌倒觉得心里特别过意不去。他们之间从来没有用书信的方式交谈过,这是第一次,还是她写给他的。

铭昌在北京时,也是第一次接到她打给他的惟一一个电话,直到现在。她去杭州以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直到他来杭州。

第一次读她的信有一种特别新奇的感觉,她不善于写信,一般都用电话联系、表达思想。瑾红曾说,社会发展了,人们使用的工具愈来愈先进,人都变得懒惰了,尤其是自己从此以后不再写信,打个电话得了;从此以后不会写字,别说其他的,就连写稿都是在电脑上完成的;从此以后不再骑车走路了,要么打的要么乘坐公共汽车……这是多么可怕的事。

人不能放弃运动啊,“我运动,我存在”这不是人常说的一句话吗?不仅仅是这些,生活在城市,不能没有危机意识,无论你是谁。

铭昌想,瑾红这封信一定写的非常认真,她的思想也逐步有了微妙的变化,正在靠近她所想过的,一些不知不觉的行动在她的思想中得以实现,为了兑现她以往所对自己作出的承诺,她也开始尝试着付诸实施于行动。也许瑾红说的对。她很纯洁,但她已不天真烂漫,因为她思想成熟了。

心里常为一些人叹息,他们总受着种种时潮或他人的左右,像是被汪洋里一个接一个的浪头掀起抛落,飘来荡去,不知究竟落向何处一样。其实,只要他们能带着自己的思想去思考,不难寻找到自己的人生轨迹。只要我们拥有自己的见解与创意,把持住美好的东西,就能做一个有灵魂的过客。

也许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成不了超越尘世的哲人或思想家,但我们可以用思想这把利刃去解除现实里的困惑,超越生活中的障碍,减少无谓的痛苦与绝望。与一些伟人或一些在艰难困苦中奋然崛起的人相比,他们的挫折实在算不了什么,没有理由怀疑和绝望,以致于放弃美好的思想。

想到这些,他觉得自己和瑾红确实在思想上也该变了。不论变成什么样子,最终还是要生活。有些事不能想太深,铭昌决定去锴君那里,或许他也有自己的思想,铭昌准备与他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