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穿过窗帘的缝隙，几缕晨光轻轻地落在闻俊洋熟睡的脸上。混着金属敲击的声音，厨房内一片嘈杂。闻俊洋睡眼惺忪，不禁皱起了眉头。昨晚的酒精还残留着，头痛的厉害，他勉强支撑起上半身。
床头的矮柜上放着一杯温水，旁边，是两锭醒酒药。
——难道是——
闻俊洋一下子来了精神，冲出了房间。
“雨晴！”
一个细小的身影晃动在炉灶前。熟悉的白色围裙，微卷的深栗色长发。
是她吗？闻俊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醒啦？”女孩转过身，莞尔一笑。
像是在目睹一个奇迹的发生，闻俊洋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她。
“你走吧。”冷漠的声音再次响在耳际。
她明明是那样的绝情，不给自己留一丁点余地。那些话，是要切断他们之间所有的联系。冰凉的口吻就像一把利刃，硬是在闻俊洋身上割开了无数条血淋淋的伤口。浑身仍是如撕裂般的疼痛着，他慢慢地走到了女孩的身边。
“你不舒服吗？”女孩踮起脚，将手贴在闻俊洋的额头上。“没有发烧，应该没事！”纯净的面容，宛若天使一般。
“不要再找我！不要再记得我！！”绝望的眼神，划过闻俊洋的脑海。血，淌在发白的嘴角。
她曾经是那样疯狂地想要离开，甚至不愿正眼看他。闻俊洋迷惘着，伸出手，抚上了女孩如白瓷般剔透的脸颊。乌黑的眼眸，清澈的如同是一潭无人踏足的湖水。
他轻轻地把女孩拥入了怀里。柔软的身体，微温的呼吸，还有发间飘出的淡淡的香味，一切，都是这样熟悉。
“雨晴，真的是你吗？”
雨中的情景鄹然浮上脑海，闻俊洋痛苦地闭起了眼睛。
——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表现的若无其事，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女孩撒娇似地圈住了闻俊洋的脖子，“怎么了？做恶梦了吗？”
梦？
把脸埋进女孩的发间，闻俊洋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那只是场梦，就该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可怕的恶梦了。
他用力地抱紧，像是要把她塞进自己的身体里去。
女孩甜甜的笑着，拉起闻俊洋的手，让他坐到了餐桌前。餐盘里摆满了他最爱吃的法式土司和洋葱圈。女孩转身关了炉子上的火，又从锅里盛出满满的一碗罗宋汤来。“快点尝尝看！”女孩催促着，满面期待。
眼前的一切让闻俊洋看得出了神。一如既往的早晨，3年来，每天都是这样开始的。
又是一阵头疼，闻俊洋揉着发痛的太阳穴。透过指间的隙缝，身边的她，吃着和自己一样的早餐，一脸幸福的模样。
——也许那真的只是一场梦罢了——
闻俊洋苦笑起来，不禁在心里数落起自己是多么的愚蠢。手边的陶瓷杯里冒着腾腾的雾气，他喝了一口。
“这是什么？”一股腥味顺着喉咙涌了上来。闻俊洋大惊失色，重重地将杯子扔在了桌上。里面的白色液体打着漩涡，却没撒出一滴来。强烈的呕吐感窜在胸口，浑身没了一点力气。
“牛奶啊！每天早上你都喝的，不是吗？理然。”
“你叫我什么？”闻俊洋扶着桌角，勉强的站起身。
“理然啊！”女孩不改颜色，语气轻快地重复着他最不想听到的名字。
黑暗慢慢地吞噬着眼前的一切，一个踉跄，闻俊洋倒退着，朝身后的墙壁狠狠地撞去。从未有过的晕眩，仿佛颠覆了整个世界，他瘫软地摔坐在了地上。
“不……我不是……”
闻俊洋挣扎着，想去抓她的手，却怎么也够不到。女孩依旧是坐在桌前，微笑地看着他。身体像是要沉沉的睡去一样，意识逐渐模糊。
“雨晴……”
“俊洋！俊洋！俊洋——”
“呕——”
一边拍着闻俊洋的背，Liza捏着鼻子，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被溅了一身。本以为好不容易哄他睡下了，没想到半夜醒来，却发现他一脸痛苦的模样。想要叫醒他，人是醒了，但衣服也毁了。
Liza瞟了闻俊洋一眼，一脸不耐烦，但也没有办法放着不管。只得在这深更半夜里，帮他脱了上衣，换了被套，还清理了污物。至于自己刚买的香奈尔新款小礼服，实在没有力气去洗它了，便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
洗完澡出来，闻俊洋似乎又睡着了。Liza轻轻的打开衣柜，都是闻俊洋的东西，还有几套自己帮着选的西装，每一件都被仔细地收在防尘袋里。“算你识相！”又从衣柜里翻出一件比较旧的衬衫，套在了身上。
站在镜子前，Liza笑的妩媚。男人的大衬衫本来就是女人展现性感的最佳武器，Liza拥有精致的五官，完美的曲线，纤长的双腿。无论是谁，只要是男人，没有人不会为之动心。Liza得意地转过头，床上的闻俊洋睡得像死猪一样，不禁叹了口气，“算了。”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Liza甩了个电话给小秘书Marie，也不管现在是凌晨3点多，硬是吩咐说要她明天早上送些东西到闻俊洋的公寓来。小秘书迷迷糊糊的，本想琢磨一下为什么不是送到Liza住的地方，无奈睡意太浓，没过几秒,又和周公周旋了起来。
打着呵欠，Liza钻进了闻俊洋的被窝里。忙活了一个晚上，终于可以睡下了。旁边的闻俊洋侧着身子，随着呼吸，肩膀微微的起伏着。Liza着迷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粗粗的眉毛，坚挺的鼻子，下巴勾勒出刚硬的线条。他真是个英俊的男人！Liza不禁有些兴奋。指尖轻轻地滑过闻俊洋的唇间，顺着饱满的肌肉曲线落在了厚实的胸口上。“总有一天，你会是我的！”Liza的唇角微微上翘着，写满了邪恶的笑意。
“雨晴。”
闻俊洋忽然有了反应，抓住了Liza的手。
“雨晴，不要离开我！”他仍是迷糊。
Liza满脸妒意，想将手抽回来，反被抓得更紧了。
——又是那个女人！他就这么爱她吗——
恨意油然而生，Liza挣扎起来。
美貌与才能，几乎拥有所有男人幻想中美好部分的Liza，身边从来都不乏追求者，但为了闻俊洋她总是拒绝。现在的情景，不知道曾经幻想过多少次。她舍不得闻俊洋温暖的拥抱，但高傲的个性，使她更加无法忍受一个抱着自己的男人，嘴里却喊着其他女人的名字。
Liza拼命地推开闻俊洋，却把他惹得愈加激动起来。一个翻身，闻俊洋把她压在身下，大大的手掌钻进衬衫里，滑进了她腰下的缝隙中。
嫉妒，憎恨，傲气，或是Liza仅存的一点理智，闻俊洋霸道的攻击，几乎瓦解了她所有的防御，她轻喘出声。也许这会是一个新的开始——找到了放纵的借口，Liza停止了反抗，任由自己迷失在闻俊洋凌乱的呼吸里。柔软的香唇摩挲在他的耳边，她轻咬他的耳垂，亲吻他的额头，脸颊。许久未理的胡茬扎在如婴儿般娇嫩的颈处肌肤上，一阵微痛，倒让Liza更加兴奋起来。
她猛然圈上了闻俊洋的脖子。
“唔——”
闻俊洋忽然停了下来，嘴唇上渗着血。身下的Liza满面绯红。
“怎么是你？！”闻俊洋喘着粗气，似乎是完全清醒了，赶紧放开Liza坐了起来。
头痛欲裂，再加上现在这不清不出的状况，闻俊洋只手撑着头，努力调整着呼吸。
Liza从后面抱住了闻俊洋****的上身，把脸贴在闻俊洋结实的后背上。
“俊洋——我们——”
“我去客厅里睡。”不给Liza任何解释的机会，闻俊洋径直走出了房间。
天色微亮，一辆红色出租车缓缓地停下。
Marie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踉跄地走出车门。手里捏着一张纸条，不住的四处张望着。
司机大叔是个好心人，看到她冒冒失失的样子，赶忙从车里探出头来。“小姐，您要找的地方就是这里，我把你送到门口才停的车。”
Marie抬起头，望着眼前这座砖瓦风格的高层建筑，把门牌号和手中的纸条反复地核对了n次，终于明白过来这就是自己要找的公寓，连忙向司机大叔道了谢。目送出租车离开，Marie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重新分配了左右手的分量，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迈进了公寓大厅。
手指飞快的划过键盘。闻俊洋西装笔挺的坐在沙发上，对着茶几上的电脑全神贯注。
仍旧是套着闻俊洋的大衬衫，Liza坐到了他的身边。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7点半，离11点的会议还有一段时间。戴上黑框眼镜，Liza从堆在茶几一角的大堆数据报表中，取出一份大约有2公分厚的资料，逐页地翻了起来。
闻俊洋盯着屏幕上的数据，眼角，白皙的双腿跷的性感。
“你的衣服呢？”闻俊洋声音低沉。
Liza抬起头，从眼镜后冷冷得白了他一眼。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他还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在你家的垃圾桶里啊！”
“为，啊……”本想问为什么，闻俊洋似乎突然有了些记忆，硬是把到了嘴边的问题吞了回去。昨天……他只记得自己是在暗爵里喝酒，等到清醒过来的时候，便是Liza被自己抱在怀里的情景。“我们——”
“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有时，男人的愚蠢真的是无药可救，Liza堵住了他的嘴。现在想来，昨晚发生的事，简直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污点。她爱他，爱了整整10年。但没想到，居然会为了留恋他的身体，而彻底失去理智，允许自己去充当另外一女人！
Liza的脸上写满了过分的冷静，当然，那是因为她希望闻俊洋能够专心应付今天的董事会，但更多的，是不想让他看出来，其实自己是在赌气。
“叮咚。”尴尬的空气开始蔓延在两人之间时，门铃适时地响了。
门外的Marie紧张的直咽口水，这可是她第一次到老板的房间。见有人来开门，便劈头盖脸的一阵礼貌问候。
看着身体弯成90度的小秘书，Liza一脸冷淡，用手指敲敲她的肩，Marie总算是直起了身子。
“闻先生，这是……Miss?！！！”显然，Liza的出现完全出乎了Marie的意料,吓得她把手里的东西都扔在了地上。
而Liza仍旧面无表情,盯着像根棒子一样杵在门外的Marie，用眼神指了指地上，小秘书这才回过神来，赶忙捡起散乱的大小包，跟着Liza进了屋里。
接过Marie带来的西装，Liza走进卧室，小秘书这才发现，Liza身上只套了件衬衫，还是男士的。回头看着聚精会神的闻俊洋，虽然和平时没有什么差别，但下嘴唇上明显有被咬破的痕迹。这不禁让Marie联想翩翩。
换好衣服，Liza大声地清着嗓子，从她面前走过。Marie赶紧将带来的早餐从包里拿了出来。
“这是什么？”Liza皱着眉头，拿着一个方形硬纸包装的东西，在Marie眼前左右摇晃着。
“是牛奶,Miss!是最新的营养牛奶！”完全无视Liza语气中浓浓的怒气，小秘书满脸得意，这可是她在超市里精挑细选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成果。
Liza狠拍了一下桌子，吓得Marie缩紧了脖子。
“昨天不是跟你说过，闻先生不能喝牛奶！”
Marie赶紧回想昨夜，不，应该说是今天早上3点钟的那通催命电话的内容。无奈，当时睡意实在太浓，完全不记得Liza究竟有没有讲过。
Liza正愁满肚子的火没处发，看着发呆的Marie，大有大发雷霆的架势。
闻俊洋在一旁，把这一切看在眼里.Marie已经是第8任秘书了，她好不容易才熟悉了现在的工作，董事会过后也有许多事情需要打点，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逼走了她，在很多事情上都会有麻烦。
走到两人中间，闻俊洋看着Liza。“好了，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吧！早饭到公司再说。”又转向小秘书，“Marie，你先回公司！我有些信件还堆着，你把它们分一下类，放到我的办公桌上。”
小秘书满眼感激，道了谢，飞一样的离开了闻俊洋的公寓。
“你这是把我当坏人了？”
Liza忿忿的看着闻俊洋。闻俊洋没有答话，走到沙发前开始整理起公文包。似乎头还在痛，他不时地揉着眉间。
Liza没有再说什么，抓起桌上的牛奶，一把扔进了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