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蓝鸢情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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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无偿的爱

法国普罗旺斯 华家老宅

华理然坐在书桌前。岁月蹉跎,在那五官亦如20年前般俊逸的脸上,划下了淡淡沧桑。眉间的竖纹细微的颤动了几下,他缓缓放下手中的报纸,望向端正地站在书桌前,等待命令的管家,明叔。

“你不是说,他很可靠吗。”

眸底深处,蓝韵泛着寒光,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没有丝毫波澜,却让人望而生畏。比起昔日,他的冷漠更胜从前了。

明叔年近花甲,但身板依旧硬朗,20年来仍是跟在华理然的身边,帮他细心的打点一切。

“是。”他微微弯下背脊。“夏家的声望与背景毋庸置疑,作为人选,他再适合不过。只是——”

“只是没想到他做事居然毫无分寸!”

华理然忽然变得厉声言辞。明叔不禁又将身体向下低了些。

“对不起!是我没有和他交待清楚,这件事我一定会处理。”

咚咚咚。

“进来。”华理然一边回应,一边将桌上的报纸收进了抽屉。

“理然!”连雨晴端着糕点站在门外。华理然赶紧迎了上去。

“怎么不让下人端来呢?”他心疼的接过连雨晴手上并不算重的托盘,放到了茶几上。

明叔与华理然交换了眼色,便恭敬地退出了房间。

“我亲手做的小点,当然要亲手送来了!”泛起细纹的眼角洋溢着幸福的神采,连雨晴拿起一块糕点,轻轻塞进了华理然的口中。“怎么样?有没有进步了很多?”乌黑的眼眸亦如昨日晰明,颦笑间依旧透着如少女般让人心怡的气质。

华理然微笑着看着她,仿佛正在欣赏如昙花一现般瞬间绽放的绝美景色。方才的冷漠化作云雾,在照耀着两人的柔软阳光中,渐渐揉开散去。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我要问的是味道,又不是你喜不喜欢!”连雨晴佯装生气地又拿起一块塞进了他的嘴里。“念黎的二十岁生日就快到了,我可是打算亲自下厨房的!”说完,她拿起丝绢,小心地帮眼前的男人擦拭嘴角。

一瞬间,这个总是把自己埋在冷漠与强硬中的男人陷入了恍惚。他抓住女人软若无骨的手,低沉却富有磁性地唤了一声。

“雨晴。”

像受到了一丝惊吓,女人的神情有些闪烁。明灭的视线飘向男人那双忽然变得湛蓝的眼眸,却只是匆匆停留了一秒,便向地面黑沉的天鹅绒地毯落去。

一抹苦笑击碎了他的陶醉。下意识的,他放开了她的手。

女人显得有些拘谨,转过身。“我,我去冲杯咖啡给你。”

慌乱的语气,让他的心头一空。

这些年来,他一直很用心的照料她的一切,给她最舒适的环境,最周全的保护。她的情绪也的确有了好转。会对他笑,笑得很真,不再像当初嫁给他时那样,苦涩的让人心疼。慢慢地,她也会关心他的衣食,体贴地为他做许多作为真正的妻子该做的事情。他很高兴,以为看到的就是真实。可他错了。始终,华理然,只是住在连雨晴的心外。她所有的爱,都被另外一个男人占据着。就算他毫无怨言地等了二十年,不,二十七年前,从他第一眼见到她起,就深深地爱着她。难以自拔,不求回报,甚至可以牺牲家族的声誉。一切的一切,只为搏红颜一笑。可尽管如此,没有一刻,一分,或是一秒,她允许他进驻自己的心里。

这二十年,他熬得很辛苦。很多次,都差点撑不下去。失控的情绪像是被火烧红的铁链,牢牢的将他捆住,百般折磨。在灼热的侵蚀下,每一寸肌肤都狠狠地痛着,让人颤栗的焦味让他整夜无法睡去。他害怕自己有一天会突然跑去禁锢她,逼迫她。强迫她说爱他,就算是,会爱他。不需要准确的期限,只要一个模糊的可能,那样足够骗过自己逐渐消磨的意志,让他继续有力气守着她,直到生命的枯竭。

“雨晴!”华理然从背后使劲拥住了连雨晴的身体。纤细,柔软,那种让人恨不得将她装进瓶子里时刻保护起来的感觉,一直都没有变。他将呼吸缓缓地吹入她脖颈的发间,深吸一口气,闭起了眼睛。“再陪我一会儿,好吗。”

明亮的黑色眼眸忽然变得幽深。仿佛将自己的感情一下子拉到了万丈崖底,死死的压住。“好……”连雨晴将头转向华理然,看着悄悄闯入视野边角的男人的脸。这种佯装平静的表情,她再熟悉不过。她不喜欢看到他这样,让她心疼,让她歉疚。为了成全她的一己私欲,这个男人,已经付出了太多。

连雨晴转过身,手臂绕上了华理然的腰间,把头埋进了他的胸口。

他抚摸着那头柔软的栗色长发,将她抱得更紧了。

“女儿……要回来了。”嗅着发间的香味,华理然在连雨晴的耳边轻轻地说。

“真的吗?”难掩心里的喜悦,连雨晴抬起头,看着那张每次提到女儿都变得分外柔和的俊逸的脸。“什么时候?你叫她回来的?”她这个女儿是个野丫头,平时在家里有几百个下人帮忙盯着还好。自从送出去读书之后,三天两头找不到人。

华理然微笑着扶住她的肩头。“明天!我知道你想她。出去了那么久,也该让她回来收收心了。”

“那学校呢?不是才刚开学吗?”

华理然似有似无地轻叹了一口气。“我打算帮她办理转学。”

“转学?可,可是——”

“我知道你担心女儿不答应。她的脾气我跟你一样清楚。可有些事情,还是趁早对她讲得好。”

察觉到从华理然的语气中透出的一丝强硬,连雨晴不禁觉得担心。

“理然,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太过分了,我是说,毕竟这是大事,由我们擅自替她决定,会不会太草率了?”

华理然背过身子,面向着书桌,开始整理起原本就叠放整齐的书籍文件。“我是为她好!再怎么说,她是华家的孩子,我不可能不帮她好好打算。”

“……”

连雨晴忽然浑身一震,一时间竟没了再问下去的力气。浓郁的忧伤,如雨前厚重的阴霾,霎时笼罩了她的整个身躯。不觉中,眼眶有些胀痛,她转过身,默默地收拾起茶几上的糕点。

两人背对着背,房间里一下子变得安静。柔软的阳光下飘起晶莹的粉尘,肆意飞舞。仿佛,是为了填补这对充满心事的人儿之间,瞬间被拉扯出的无形却又巨大的深沟。排放在书房两侧,高达5米的书架上,罗列整齐的古老卷宗缓缓释放出陈旧而庄严的味道,一点一点的取代了方才难得的温馨,窗外的阳光忽然变得僵硬起来。

察觉到空气中的异样,华理然忽然蹙紧了眉头。他猛地转过身,拽住连雨晴的手腕,重重地把她的身体押进了怀里。

“对不起!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我……对不起,雨晴……”他使劲揉着那个单薄的身体,不顾一切的撕裂了自己冰冷的伪装。

“为什么……”连雨晴的眼底泛起了层层白雾,她抬起朦胧的视线望着这个对自己百般疼爱的男人,痛心懊悔的样子。说抱歉的不应该是他。是她太过自私,太过残忍。“明明是我的错……为什么你还要把所有责任都往身上揽,为什么……你总要勉强自己……”

华理然忽然变得安静下来。

勉强自己?

他有些吃惊的看着她。

这二十年来,他最努力的,便是将自己的苦楚从她的面前全数抹去。用他最擅长的伪装,去勾织一个只为她而存在的美好世界。是的。他真的很勉强的在过每一天。每一个与心爱的女人朝夕相对,却无法得到一丝爱情的日子。可每当看到那如百合般纯洁,宁静的笑容时,他的心便不再挣扎,所有折磨,痛苦,他都认了。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开心,觉得心底的灰暗一下子变得明朗,仿佛卸下了千斤重的担子。因为他终于知道,原来这个女人,是懂他的。无论他如何完美的去遮掩,她,还是看得透他。

“你知道的……”华理然看着连雨晴微红的眼眶,抚摸着她湿润的眼角,深蓝色的眸子又变得清澈。“只要是为了你,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一片柔软,覆上了那只在湿漉的脸颊上小心摩挲的宽大手掌。混着眼中渐浓的暖雾,乌黑的眼眸又变得明亮。视线带着细微的颤动,连雨晴将华理然的手按在颊上,不忍地看着他。这个在世人眼中,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地位的男人,习惯用冷漠来伪装自己的男人,无论是怎样的大事,也无法让他有分毫动摇或是慌乱的男人,居然也会有让人如此心疼的时候。太多复杂的感情,堆积在那双如深海般深邃的眼底。每每看到他日渐冷漠的神情,她都会忍不住地去责怪自己。为什么,就不能放下一切去爱他。

“我知道……我都知道……”模糊的呢喃着,连雨晴捧住华理然冰凉的脸庞,踮起脚尖,轻轻的吻住了他的唇。

泪水渗进嘴里,但他一点都不觉得苦涩。

无论这个吻是出自歉疚,感谢,或是微乎极微的爱情。

他感觉得到,这一刻,她的世界里,只有他。

淅遥小语:写到这里,淅遥忽然开始大哭。虽然说白了是自编自演的剧本,可还是免不了感动一把!不知道各位读者朋友们作何感想呢?写这一段的时候已经是午夜1点了,淅遥先去睡觉,明日再更!如果想了解多一些这对苦命鸳鸯的事呢,不妨回看一下第一卷吧!或是期待着部小说的前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