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城。虽然这一场雪还没有融化,双方却都在紧锣密鼓的布战当中。而慕言要如何来守住嵩城,如何击退南诏大军夺回南都城,每日里除了于营中同诸位将领商议对策,便是埋在快马送来的朝歌奏章当中,成堆的文书往往都要让他看到半夜也无法就寝入睡。城中的百姓都在准备着如何做好大军的后盾,如何守卫自己家园的一切力所能及的事情。
黑压压的几十万军队驻扎的营地里,雪夜中烧起连绵起伏的火光,一直延伸数十里以外。而驻守南都的南诏大军更是黑蒙蒙的一片,刻着夜字的华丽旌旗就已经宛如天边滚滚的阴云,每有炊烟升起之时,那天边跌宕的烟火气势连天,冗长的擂鼓和号角声激荡着人心。
两国的战争打了几年,这至关重要的一战似乎有种血崩天地,吞杀江河的凄壮。走在城内街头,不再是盛世的然荣济济,到处都充斥着硝烟弥漫的味道,百姓的脸孔上写着无奈,写着誓死存亡,写着期盼,写着苦难的泪水,各种泪水和哭声,各种喊声杀伐声汇聚整个嵩城,百姓操刀舞棒的锤炼,在这寒冬的天临阵磨枪,人人誓捍卫家园。而街头更是不乏南都逃难而来的流民,无数的人无处可归,流落成街头的乞儿,有的甚至连避风遮雨之地也没有,冰天雪地中,无望而可怜的祈求下一顿餐饱。
青璃站在街头,嵩城上空风高阵阵,阴霾累累,雪,一片两片,清冷落在肩头。
她的耳旁回响起裴玉白的话,医者,救死扶伤。
“叔叔……”一只肮脏的小手抓住她的裤管,“叔叔是大夫吗,救救我阿爹吧……”
青璃低头,泪便掉下两颗。脚下是个六七岁模样的小女孩,破烂的衣裳脏兮兮的手爪,还有营养不良的削瘦面颊,唯有一双眼睛明亮而圆,清澈而有神。她仿佛看见当年的自己,心头一阵发酸。“叔叔,叔叔可不可以救救我阿爹……”小女孩圆圆的眼睛里掉着泪珠,瘦弱的手指着街角那一处破败屋檐下,几乎是垃圾堆里躺着的一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