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芳白天到派出所去上班,当场就接到了市局下达的紧急命令:汇文区公 安局局长贾政京配枪不慎丢失,那把枪造成了三条人命的大案,现要求全市警力高度关注各自辖区内的社会可疑人员,务必尽快找到那把枪,以及持枪行凶的凶手!
李清芳假装吃惊,装得很像。经过了一夜的时间,她的准备很充分,所有人都察觉不出异样。她甚至主动打电话给汇文区公 安局赵政委,因为这个赵政委目前正在主持汇文区公 安局的工作。
“赵政委吗?您好,我是李清芳!”李清芳在电话上说,“贾局长出事了?什么时间出的事?昨天晚上,他还约我出去吃饭呢。”
自己交代了这件事,肯定比被人查出来更加主动。反正贾政京现在一定在接受审讯,昨天丢枪前后的事情一定会一字不落地招供。
“什么?”赵政委一愣。贾政京是昨天吃晚饭的时候丢的枪,那么那个时间段和贾政京在一起的,都有嫌疑,至少应该有点线索。“清芳你没开玩笑吧?吃晚饭?贾局长、哦贾政京同 志就是昨天吃晚饭的时候丢的。先不多说了,你到区局来一趟、直接到我办公室!”赵政委忽然想到,贾政京已经不是局长了。只不过组织上尚未来及作出开除党 籍的决定,所以暂时还是称之为“同 志”。
于是,李清芳马上让驾驶员把她带到了区局去报到。进入局里,发现所有人的情绪似乎都很紧张。局一把手出了这么大的事,肯定每个人都不愿多说话。而李清芳和赵政委刚刚碰了面,赵政委就一刻不停地说:“走,你跟我一起去市局,向局党委汇报情况。”
李清芳假装有点吃惊、有点紧张,说:“政委,不会……不会连我都怀疑上了吧?!”
“你别多想。你的觉悟和一贯工作表现有目共睹,我们大家都清楚。向市局主动说明情况,也是为了保护你。”
两人来到市公 安局,市局一群领导已经等着了。关于李清芳和贾政京吃晚饭地事情,应该算是一个很重要的消息,因为和案发时间太吻合。
当然,这一切都是周东飞和李清芳早就预料到的。为此,周东飞还教李清芳该怎么做。
“小李同 志,你把事情前前后后详细说一遍。你也是我们公 安系统的骨干警务人员,应该知道哪些细节是很重要的,不要遗漏了。”市局李局长说。
“是!”李清芳敬了个礼,当场详细说了贾政京昨天中午如何在办公室里言语调笑,又是如何约她去酒店。在吃晚饭的时候,贾政京要求她“好好考虑”,然后就去洗手间,等于是给她一个考虑的时间。
“我当场就表示不同意,但碍于他身为领导和同事的双重身份,也不想搞得太尴尬,所以准备等他从洗手间出来再婉言谢绝。”李清芳说,“可是等了足足十好几分钟,他才匆匆回来。然后面色匆忙地说家里有事,日后再聊,随后他就走了。”
看着几个局领导在认真听,李清芳说:“这种肮脏事见不得光,所以当时我还以为贾政京的家属发现了这件事,这才仓皇离开了。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把枪丢了。各位领导,汇报完毕。”
这时候,李局长看了看分管局长,说:“贾政京的口供出来了么?”
“刚才问出来一些东西,和李清芳同 志汇报的基本吻合。”分管副局长顿了顿,说,“当然,关于他骚扰李清芳同 志的那些细节,他的口供里没有。或许,是刻意回避了吧。”
现在,考虑到贾政京的一贯表现,再看看李清芳那美丽的脸蛋儿和热火的身材,大家百分百肯定李清芳说的是事实。至于贾政京没有交代这些细节,那是因为人要脸树要皮。
已经可以肯定,李清芳跟丢的枪无关。李局长点了点头,“恩,清芳同 志你回去吧。最近手机二十四小时保持开机,说不定还有需要你再配合的地方。”
“是!”李清芳英姿飒爽地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会议室。而当她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又似乎有点犹豫地停下了脚步。似乎经过了一些心理上的考虑,终于转过头说:“各位领导,其实对于这个案子,我有一点自己的看法。”
“哦?”李局长现在有点病急乱投医的味道,哪怕是一点线索都不肯放过,“请坐下来说。”
“谢谢领导。”李清芳做到会议室最边缘的一个座位上,谨慎地说:“市局的通知我看了,说是死者之一名叫刘东。其实这个人以前曾经到一家酒店里寻衅滋事,被我关了一上午的。而我当时了解到,这个刘东是个社会地痞流氓,算是汇文区唐三涉黑团伙的一个骨干。”
“恩,这些信息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分管副局长说。
李局长却知道,李清芳不会只说这些不疼不痒的事情。“让清芳同 志接着说。”
李清芳说:“可是奇怪的在于,贾政京和唐三是有联系的。十几天以前,我曾偶然见到唐三找过贾政京,似乎两个人关系还跟好,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当时我去参加一个朋友的婚宴,而贾政京和唐三在另一个雅间里。我看到了他们,但贾政京没有看到我。”
问题有点复杂了,哪怕李清芳不继续说下去,市局几个领导也都似乎察觉到了一些东西。当然,李清芳还是继续说道:“各位领导,贾政京和唐三关系那么好,而他丢失枪偏偏又杀了唐三手下的人。虽然还弄不清怎么回事,但我总觉得有点联系似的。另外,好像在锦河酒店附近行窃的惯偷、小混子,也都在唐三的势力范围之下。汇报完毕!”
警匪勾结说起来可怖,但也不是多稀罕的事情。况且贾政京这样的高级警务人员,既然生活作风都存在重大问题,那么工作作风存在问题也属于正常。
此外,很多警察都知道一些小犯罪分子的活动区域,所以李清芳知道锦河酒店那一带是唐三的地盘,也属于正常现象。虽然那些人也该抓,但有时候警方考虑到警力不足,没必要动手。甚至故意留那些人存在,以便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等于多了条眼线。这种情况是警察系统的惯例,不足为奇。
“小李的汇报很重要!”李局长一拍桌子,说:“不管是不是跟唐三有关系,都要把他控制起来,这至少是一个线索。布置下去,马上行动!唐三的主要活动区域在汇文区,那么赵政委你们局要多抽调警力。还有,李清芳同 志看样子比较熟悉那一带的情况,也加入市局的专案组!”
昨天,贾政京还高高在上骚扰李清芳。今天,李清芳却成了审理、侦破贾政京案件的专案组成员之一。世事的变化就是这么离奇,仿佛一觉醒过来,整个世界就全变了。
至于李清芳把矛头指向唐三,则完全是周东飞那货的主意。这样做,一来可以打击唐三。因为他表弟的事情,唐三的手下曾找过梅姐的麻烦。因为牛天河和张达道的事情,唐三等于是枪头子,跟李清芳和白小宁过不去。后来,也是因为张达道的事,唐三的人又三番五次找兰小悦的麻烦。总之,唐三这家伙不除去,就会一直像一头苍蝇那样,在周东飞他们的耳朵边嗡嗡直叫,能把人恶心死。这一次,哪怕除不掉唐三,但只要能让这小子安分一段时间也是好的。
至于把祸水引向唐三的另一个原因,周东飞是想故意转移一下警方的视线。当涉黑团伙的身影浮现在一个案子里的时候,整个案子就复杂了。到时候,夜十三肯定就更加安全。而夜十三安全了,周东飞就更安全。
记得今天凌晨五点,周东飞把这一切教给李清芳的时候,李清芳当即表示:你这犊子心眼子太黑了!谁要是跟你过不去,早晚会遭八辈子血霉!
想一想,李清芳说的还真是这个情况。张达道、牛天河、贾政京、刘东……只要站在周东飞对立面的,一个个都倒了下去。不仅仅人倒下了,甚至还身败名裂。而这些人中,还包括两个公 安局长啊!
现在,这犊子把祸水引向了唐三,不知道唐三又会是什么下场。
当天上午,专案组就控制了唐三。而且经过查询唐三和贾政京的手机,发现两人昨晚还真的联系过。当时,是贾政京请唐三帮着查找丢掉的手枪。这一点不能证明唐三有罪,相反还说明丢枪的事情与唐三无关,要不然贾政京也不会让他帮着寻找了。
不过,这一件事却证明:贾政京和唐三关系极其密切。丢枪这样的大事,贾政京第一时间不向领导汇报,甚至不跟家属和身边工作人员说,却先跟唐三联系,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
所以,专案组要求唐三最近必须留在海阳市,随时等候专案组的调查和询问。
对于这件事,唐三确实不担心,毕竟不是他干的。但是被卷入这样一场大案子里面,唐三生怕警方调查他调查得太多了,会把他别的事情扯出来。混社会的,特别是大混子,身上都不干净。所以,对于凭空被卷入案子,唐三心里面极其窝火。
回到自己的住处,唐三立刻和牛天河联系上了。他和牛天河、贾政京,其实都是一路人马,听命于“老板”。
“牛哥,到底是他妈怎么回事,我怎么也卷进去了!擦!”唐三骂骂咧咧。
牛天河在那边说:“老板说了,这件事本来跟你无关的。但是,据说是李清芳在市公 安局会议上提到了你和老贾交往甚密,于是就牵扯到你了。”
“擦,是李清芳这个小婊 子!”唐三心里头大火,咬牙切齿。
至于牛天河,巴不得唐三去报复李清芳。当初若不是李清芳,他怎么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