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两天晚上作梦梦见他被高高的一座奏折大山,重重的压在下面,动弹不得。惊醒过来,是一头的冷汗。
就在他愁着接下来的政务该怎么办的当口,接到了皇弟的信函,半信半疑的进了宫。亲眼见到严君人之后,这快压在他心中的大石方行落了地。
严君归朝,皇弟回位,再也不用他代理朝政了,真是大快人心之事!
好不容易才盼来的希望,决不能因为得罪了皇弟而毁了。
严君既然已经回来了,他也不用再着急了。想要与他叙谈一番,改个日子就行,眼下自然不必和某人急抢了。也免得他醋意大发,一个不高兴,把一堆政务再丢给他。为了可贵可亲的自由,他还是早走为妙。
想到此处,龙天骥捂着胸口,弯着腰哎哟不已的转身便走。
“哎,王爷——”莫严君冲着他的背影唤了声。
“严君,我们改日再好生叙谈一番,本王病体未愈,先走一步了。”龙天骥冲着摇了摇手,头也不回的加快了脚步。
莫严君看着他逃难似的模样,忍不住一乐。
这骥王爷,当真是活宝!
为了躲避政务,竟然连装病的戏码都用上了,当真是被累怕了啊!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年的储位之争,骥王爷才没有参于。似他这般的心性,在皇家里是何其的稀有珍贵呀?
外人只道他行事狠辣,却不知他有一颗孩童的心性。亲近之人面前,时常的显露。越发让人感觉可亲可敬。
“王兄的背影便是这般的好看,让你看上这么久?”龙天风的话语里冒着酸气儿,两手并用攀上她的肩膀,将她削瘦的身子扳了回来。
“子毅,你明知道骥王爷最怕的就是处理朝中政务,还要这般的吓唬他?”莫严君道。
“他处理朝政受累,而我呢?这些年我又批过多少奏折,怎么不见你心疼心疼我?”
莫严君瞅着他有些别扭的表情,微微一乐,道:“子毅,好像这些年来,大部分的奏章都是我批阅的吧?”她还没说什么呢,他倒先嚷嚷起来了。
她说的是事实,龙天风闭上了嘴巴,拉着她的手继续走。
“子毅,我自已走又不会走丢,你先放手好不好?”莫严君被他拉的烦了,停了脚步说道。
“已经一年多没入宫了,谁晓得你会不会记错路?”龙天风也不看她,假意的四下看着风景说道。
“子毅,我又不是三岁孩童,老是需要人领着。便是再过个数十年,这宫里的路,我依旧认得,所以,你尽管放心大胆的放手,好吧?”
龙天风见她真的似有些不耐烦了,便将手松了开。
莫严君摇了摇被紧拽着有些发热微疼的手腕,颇似埋怨的望了他一眼。
龙天风紧接着嘻皮笑脸的凑了过来,问道:“严君,这大贺的三****打算如何过?”
“那皇上是如何打算的?”莫严君不答反问道。
“如果你没有什么事情,不如我们一起去城效赏景如何?”
就知道他有早有打算,莫严君摇了摇头,回答:“皇上莫要忘记了,还有一堆的政务要处理,这段时日各地所上的奏折也急等着批阅,皇上又哪里有时间却赏景游玩啊?”
再次回朝,人物依旧。
若非要说有什么变化吗,那就是子毅变得散惰了。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提及游玩儿一事了,换作从前,朝廷之事才为最重,何时见他放下急需处理的政务,光顾想着玩乐之事了。
莫不是真如人所说,皇上心性大变,变得不再勤思治国了。
他当真是变了吗?
龙天风稍一思考了下,随即或说道:“那不如这样,头两日批阅奏折处理积压的政务,后一日出游,如何?”
他满是期盼的望了过来,莫严君心中一软,不忍打断,道:“如果处理以毕,那便去!”
又不是没有处理过政务,越是积压的久了,便越是难以处理。
短短的两日的时间又哪里够用的?
如果现在就拒绝,怕是要惹来他的不快,不如先且应允了,等到时候他自然的便放弃了。
心中如是想着,并没有直接拒绝。
龙天风见她点了头,一阵喜悦。再度牵起她的手便走,却已是换了个方向。
“子毅,你这又是想去哪儿?”莫严君无奈的哀叹道。
“去御书房!”
“做什么?”刚下了早朝便要去上书房,这个时候?
莫怪她要惊讶,平常日,龙天风都是上罢了早朝便回宫换下朝服,着身舒服些的衣饰。
而今日里早朝上得晚些,此际已快近午了,按理说,既便是有事,也要等得用罢了午膳之后再行。
此刻,他却是两样都不打算做,急急的拉着她去御书房,倒真是让她有些疑惑不解了。
龙天风头也不回的说道:“是,早些批过了折子,也好早些空闲下来。”
原来是这样啊,莫严君恍然大悟。
他还真是着急,连朝服都不换,午膳都不用,便急着开工。
她还真是得不了空闲,回来的第一日上朝,便开始辅政了。
子毅啊,你也真是不打算放过我啊!唉!
因着龙天风惦记着出游的事,两日来,全付心思和精力都投入到了处理朝政上面去了。连带拉着莫严君一齐,关在御书里,马不停蹄的一番急赶。
还别说,功效真是过于显著。多日积压的奏折和一直未处理的政务,就被拼命三郎似的两人,一并在这两日内解决了。
将手中最后一本折子批阅完毕,递给龙天风览阅之后,长长的松了口气,说道:“子毅,往后若是都似这两日一般,打死我也不做这丞相了,当真是累死人了!”
龙天风合起阅后奏折,举起双臂懒懒的伸了个腰,这才说道:“严君辛苦,辛苦!想要朕如何奖赏于你?”
“奖赏呢,我看就不必了,若是能放我两天假回去休息,那就感激不尽了。”别人是大肆庆贺,她可倒好,没日没夜的做苦工。举国大贺,对她来说,这道旨意全然没用。
“爱卿累苦功高,朕亲眼所见。朕一向是个奖罚有度,英明神武的好皇帝,哪里能白白让臣子受累呢。不如这样,朕就赏脸陪着爱卿出宫游玩一日,如何?”龙天风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的说道。
莫严君苦笑不得的回望了他记,无可奈何的翻了记白眼儿,扭过头望向别处。
“怎么样,严君,够给你面子的了吧?”
莫严君头也没回的嘟囊了一句。
“什么?”龙天风侧着耳朵探起身,向她身前凑了凑。
莫严君推开快要抵到她额头的脑袋,微大了声音,说道:“我说,子毅,你何时变得这般皮厚?”
“好啊,竟敢辱骂当今圣上,好大的胆子。来人,把她拖出去重大三十大板。”龙天风站直了身形,绕着她转了两圈,有意夸张着表情说道。
莫严君瞪了他一记,正想出言相讥,门外传来侍卫的不太确定的低询:“皇上,可是有事召唤?”
两人相视一阵错愕,稍微的愣了下,随即想到,可能是刚才龙天风的那句‘来人’声音稍大,隐隐隐约约的传了出去,被守在外面的近卫听到,这才有此一问。
莫严君忍不住笑意,轻笑出声道:“子毅,莫要胡乱说话,你可是金口玉牙的皇上,什么话出自你口,都成了金科玉律了,你还真要当心哦。”
“是,是,是,我的丞相大人,多谢你提醒,朕知道了。”龙天风不无怨气的说道。本是要说几句玩笑话逗她一逗,未及细想被外人听见会是如何反应。
他于莫严君之间,相处的模式向来便是朋友的身份大过君臣,几句玩笑话两人谁也不会去当真。
但是旁人却并不知道他的意图心思,只怀着万般敬畏的念头,对着他说出的每一句话。
正所谓,皇帝是金口玉牙,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可能要了一个人的脑袋不是?
莫严君望过去,嘿嘿一笑,轻松的回道:“这是臣下应该做的,皇上莫要客气。”
口舌交锋,第一回合,莫严君小胜!
所有的政务处置完毕,两人步出御书房,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莫严君向龙天风告退,龙天风以吃过晚膳之后再行出宫之名,理所当然的将之留了下来。
御膳房一接到备膳的消息,立即开始行动。
个把时辰之后,满满腾腾的一桌丰盛的膳食便已经备妥。
一番吃食过后,龙天风开始拾起酒杯,啜饮鹿头酒。又命人将早已准备好的苏合香酒呈了上来,递到莫严君面前。
“子毅,这是为何?”明知道她不擅饮酒还要将酒端来,究竟是何用意?
龙天风使了个眼色,一旁侍候着的宫女连忙将酒斟满。
“这是苏合香药酒,能调五脏,祛腹中诸病。对你的身体有益。”龙天风手执酒杯说道。
莫严君并没有错过他眼中微闪而过的光芒,里面分明藏着算计的技俩。也不说破,推辞道:“子毅,你是知道我最不擅饮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