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故意,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刺杀参政知事和枢密使两位大人的刺客就没你这么倒霉,一击便行得手。依我看来,主指这四起刺杀之人,却是同一人所为,为何相差这么多,却是不得而解。不过……”莫严君故意没有说完,留了截尾巴。
“不过什么?”仇煞果然问道。
莫严君看了看他,说道:“不过,也可能是那名刺客的武功远在你之上的缘故吧。”
她的话,正说中了仇煞的痛处。
出道以来,从未遇到过敌手。
自从认识了莫严君以后,先后两次,都是被他身边的人,击得只余招架之力。这无疑是他心底的最痛。
而此刻,他又是如此的说法,明显是在小瞧他吗。
随即,颇似不服的冷哼道:“杀手界,我若自认第二,还无人敢做第一。”
莫严君一听,自是忍不住的暗笑。
口上却是赞同的点着头,说道:“也是,你被人称作‘天下第一杀手’,想必那刺客的武功再高,也高不过你的。除了这一点,那也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那就是,你中了别人的圈套,着了人家的道了。”
“我于他素无冤仇,他为何要害我?”这点,仇煞仍旧是想不明白。
“依我猜测,不外乎两点。一是真的想借你之手除去骥王爷和我。当然,能够刺杀成功最好,如若不成,你失手被擒,也可以做一只替罪羊,把先前那两起案子一并揽在身上。很显然,他是不想让人继续追查下去。这一石二鸟之计,当真是够狠够毒。”
“难道他就不怕我将他的身份说了出去?”
“那你会说吗?”
“不会!”
“这不就是了吗,他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设下这道计策的。”
顿时,仇煞沉默了下来。
“好啦,我也说了这么多了,至于能不能想明白,那就全在于你自已了。”说罢,莫严君再度起身。
这一次,仇煞没有再阻拦。
莫严君也不迟疑,打开牢门,走了出去。
回头望了一眼犹自沉思中的仇煞,唇角扯出一抹沉深的笑意。
不能怪她耍了心计,想要查出幕后之人,也只能从他身上挖掘线索了。
还好,他虽然杀技过人,揣测人心之术,却是不精。
笑容只现片刻,瞬间敛回。脚步轻快的向外移去。
听见这边的响动,久候多时的汤铁人带着几名刑部捕头和两名狱卒迎将过来。
“丞相,一切可还顺利?”一张脸,千年如一日的黑沉。
若不是听见声音,还真是容易忽略他只开启一条缝隙的唇瓣,加上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当真是需要再三的确认,才会知道说话之人就是他。
莫严君一看到他的这张脸,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谢小花。
相差如此悬殊的两个人,却是成了夫妻。而且还是恩恩爱爱,甜蜜无比。
真想看一看他的这副嘴脸,对待妻儿是何等模样?
跟在她身后的汤铁人,跟着停了脚步,久等不到她的回答,遂抬眼,看见她正一副要笑不笑的望着他。
一时摸不着头脑的,愣愣的摸了摸自已的脸颊,以为脸上沾了什么东西。
只听得莫严君,说道:“汤侍郎,何日也换副面具给本相看看,也好知晓你的另一副模样?”
汤铁人被说得更加愣了,身后一干捕快狱卒倒是听出了莫天君话中的调侃之意,背过身子,嘻嘻的偷笑。
汤铁人这时方才反应过来,黑沉的一张脸,顿时涨成了酱紫色。吭嗤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丞相说笑了!”
莫严君一乐,转身甩袖而去。
“丞相,那——”没见她交待,汤铁人不得不追上前去,问道。
莫严君知道他想问什么,直接截断他的话,吩咐道:“就按先前商议好的办,今日便动手。记得,一切要小心谨慎,莫要让他有所察觉。”
“是!”汤铁人恭敬的回答道。
事后,刑部主事薄中所记:
行刺朝中重臣的刺客仇煞,于十月二十日晚,遭不明身份之人,于饭食中投毒,所幸救治及时,侥幸未死。随后,心中生冤,吐出幕后收买之人相貌。
刑部于当夜绘制影图,次日上报朝廷。御笔亲旨,下图各地,举国之力通辑。通辑令一下,没有两天工夫,图中之人便被人发现。只是,已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线索再次中断,刑部侍郎汤铁人连同着办此案的礼部尚书李铭宇和枢密院正使钱如玉,三人再度陷入愁云惨雾之中。
眼看着龙天风的限令一日一日逼近,却是毫无对策。
刑部六扇门所派出的捕快,却在此时查出毙命者的身份。
这名出面与仇煞接头之人,名叫邱长山,是半年前才刚刚搬到京城城郊南巷的一名普通农夫。家中无父母兄弟,年过三十尚未娶妻。
平日里关门闭户,鲜少于邻里往来。
这样的一个人,表面上看并无任何异常。又如何会大费苦心,雇佣杀手,一而再的刺杀朝廷王臣?
于情于理,都说不通。案情再度陷入僵局。
三人情知如此下去,限期一到,定然是无法破案的。
便在这紧急之际,丞相莫严君派人送来了一封信函。
信上只有四个大字:敲山震虎。
三人聚在一处,商量了半天,才算是悟出些门道来。
于是,不出半日,京城四处消息传动。
说是有那村人看见了收买邱长山之人的相貌,刑部正在绘制影图。刺杀骥王爷和莫丞相的幕后主使,就快要被捉住了。
一时之间,流言鼎沸,人性舞动。
刑部六扇门却在此时,收到了御旨,命其所有捕快,直接听命于丞相莫严君号令。
京城各处,遍布六扇门人身影。
表面上看,是正在辑拿办案。实则是受了莫严君密令,暗查朝中众臣府中动静。
为防止事情走漏风声,全数参于此事的捕快,都严令不许与任何人接触。外带着大内侍卫暗中观察诸人行动。
如此严密的行事,却没有收到预料中的效果。众朝臣府中,无有任何异动。
便是计谋频出的莫严君,也没了对策。
依照她的计策,本是想让刑部的人放出消息,来个敲山震虎。目地是要真正的幕后主使自乱了阵脚,露出蛛丝马迹来。
不想,这一招竟然没起到丝毫的用处。
这幕后主使,显然要比预料之中要狡猾的多。
放眼朝中文武,此等心机的应没有几人。
倘若,当真如铭宇所说,白行云皇袍加身,聚集朝中文武进行参拜。那么,想必他已经有了八九分的把握。
这样的实力,显然不容小觑,能够知晓了她的竟图,即而早有准备,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只是,此事从定下计策,再到执行。每一步,她都设处周详,依理说,不应该出了疏漏才对。
到底这症结的所在,究竟是出在哪里呢?
百思而不得其解!
最最要命的是,令她头痛的事情,还不止是这一件。
自从她回来以后,除了第一次入朝时,龙天风破天荒的早早到了以外,再就没见他那么极积过。进入大殿的时辰是一日迟过一日。
朝中政务,除了每日批改的奏折会依例审阅之外,尽数交由她处置。
徇若从前,也似这般无二,只是总有种错觉,子毅较之从前,性情慵惰了许多。
是谁曾言,江山稳固,百姓和乐,帝君安逸。
前两句,世人岂盼,后一句却是亡国征兆。
太平盛世里的帝皇将相,王候贵胃,最是安图享乐,不思进取。
子毅莫不是也要徇了古人之好,做那一朝中庸之帝?
此际朝堂已是波流湍急,礁石暗藏,处处是危机。眼见此等情形,以他之智,便是久未临朝,也应该瞧出些端倪。
不疾风厉行,早早去除隐患,又哪里容得他丝毫行缓志惰?
还是说,他另有踌谋,胜券在握,所以才不温不火。
倘若当真如此,他是不是也应该让她这个丞相也知道一二,也省得她在这里胡乱捉摸。
莫严君理顺了这番心思,趁着下了早朝的机会,跟上步出大殿的龙天风。
“怎么了,严君,有事?”龙天风停下脚步,看向跟着过来的莫严君。
“是,皇上!”莫严君望了一眼随行在侧的两名小太监,回道:“为臣近日来,深为一事烦恼不已,还望皇上给予明示!”
“是这样啊!那好,爱卿随朕一同去御书房,做一详谈。”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御书房。
龙天风立时换了张脸,一更先前严肃的表情,嘻笑的凑近莫严君身边。微弯着腰,蹭着她道:“怎么今日这么主动,还不等我传唤,便急不可待的找上门来了?”
急不可待?怎么听着这么暖昧。不过,这也不是他头一回说了,习惯了。
莫严君向一旁侧了侧身子,对他再度贴了来的动作,暗自翻了记白眼儿。
“严君,你不是说找我有事要问吗,问吧,我听着呢。”
“子毅,你离得稍远些可好?”莫严君扭着头,半是商量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