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时,国君已经出去了,所以无法告之南王。”
“噢,我不是这个意思。”殷震海生怕莫严君误会,连忙解释道。
“二哥让我一早过来,他倒不见了人影,我只是有些纳闷而已。”
“想必是有什么急事,赶着去处理吧。”
“嗯,可能是吧!”殷震海点了点头。
“咳—咳—”这时,莫严君轻咳了两声。
殷震海这才注意到她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薄的绸衣,不仅眉头一皱,说道:“严君,你身子还没好,怎么就只穿了一件内衫?当心再受了寒。”说着,走了过来。
看见床上堆放的衣物,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才自已打断了什么。
性格豪放的他,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扶着莫严君削瘦的肩膀,埋怨道:“二哥也真是的,明知道你眼睛不方便,也不派个人过来服侍。”边说着,边替莫严君解开领口的衣扣。
莫严君这才知晓,刚才一时情急,将扣子扣错了。
“南王,还是我自已来吧。”不太适应这样的亲近,她婉言拒绝着殷震海的好意,躲开身形。
“嗨,你躲什么?你我都是男子,别像个姑娘家似的扭扭捏捏的。”殷震海一伸大手,又将她拉了回来。
此时,在他眼里,只着一身乳白色内衫的莫严君,就像一只受了伤的羔羊一样,又是可怜又是无助。
让他粗放的心胸,被一根名叫柔软的尖刺,狠狠的刺了一下。
似乎,不将这样的她解救出来,便不能治了这样的伤痛一样。
莫严君本已经是虚弱无力,哪里强拽过他这样的蛮力。只能苦笑一声,说道:“南王,我本就是一个姑娘家,扭扭捏捏的也是应该的。”
殷震海停放在她胸前的手,因为她的这句话,定格在那里。愣愣的瞪着她的苦笑的脸,一张脸‘腾’的下,烧得通红。
死了,死了,他怎么连这个都忘记了。
尽管心里已经清楚的认识到自已犯了多大的一个错误,可是身子却是像被定住一般,僵硬的动弹不得。
“呀!”便在这时,门口处响起一声惊呼。银平儿去而复返,看着眼前的一幕,一时愣在那里。
一听见声响,殷震海惊得连忙松开了手,倒退了一步。
莫严君本是在向后挣扎,试图躲开他的桎梏,听到吼声也是吓了一跳。而他又突然一撒手,身子一时收之不住,向后仰去。
殷震海直觉的向前一大步,伸手一捞。
他一时忘记了前面就是毡床,结果,人是抓住了。他整个人也跟着倒了下去,重重的压在了莫严君的身上。
“嗯!”莫严君痛苦的呻吟出声。
这一声呻吟,听在不明所耳中,别有一番意味。
紧随在银平儿之后,殷震廷迈进大帐,恰恰只听到了这一声呻吟。
纠缠在一处的两人,映入他的眼中。
他眉宇紧锁,面沉似水,二话不说的几大步窜近大床,抓起殷震海壮硕的身形,直接甩了出去。
“等等,二哥,你听我说—”殷震海说到最后一个字时,人已经跌倒在帐外。
暴怒中的殷震廷,一把将倒卧在床上的莫严君擒在手中,青筋暴起的手掌,强劲如钩,紧扣锁住她的颈项。
“王—王上!您快些松手,君先生他,他喘不过气来了。”银平儿小跑着过来,焦急得紧搓着一双手,瞪着殷震廷那只强劲的手臂干着急,又不敢犯上去拉。
此时,莫严君已经被掐的喘不过气来,脑袋开始发晕。眼前漆黑一团,无从探寻殷震廷脸上的颜色。
但从颈间那紧锁如铁钳一般的大手断定,殷震廷已经被怒火烧得失去了理智。她无力的两只手握住环锁着的手掌,一如悬挂着的蚂蚁,纵使出全力,也无法撼动粗壮的大树。
“二哥!快住手。”殷震海已经爬起身,从帐外走了进来,眼见这一幕,惊的大喊一声。
而殷震廷似乎并没有听见他这一声喊叫,执意不放手中的莫严君。
再这样下去,莫严君性命堪优!
此时情形危急,刻不容缓。
不及细想,殷震海几步窜至近前,拉大动作,只用了三成功力,由右侧击出一掌,袭向殷震廷,试图以此让他撤手自救,由此松开对莫严君的环锁。
眼见掌风已经扫至,殷震廷却连眼睛都未眨一下,更别提撤回手掌。
殷震海一怔,为了防止真的伤到了他,急忙化解直击前胸的掌手,向着侧方向移去。
然而,已经出手的招式,一如泼出去的水,又哪里能随心所欲,说撤回便撤回。
三成的功力,化去了二成,仍有一成的掌力,打在了殷震廷的肩头。
‘砰!’的一声响,殷震廷的肩膀上,挨了他这一记,身形却是未摇动分毫。
“二哥—!”殷震海虽然知道,这一成的掌力并不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害,饶是如此,也是惊出一身的冷汗。
“南院大王,没用的,王上他怕是,怕是要发病了。”银平儿愁苦着一张脸,担心不已的冲着殷震海说道。说毕,食指示意的指了指殷震廷。
殷震海顺着她手指的去向望了过去,直到这时方才发觉,殷震廷的一双眼睛,已经变成了淡红色。而且,颜色还在慢慢的变深。
“糟糕!”他惊叫一声,也顾不得用什么招式,双手握住殷震廷的手臂,便自强行拉扯。
殷震廷如同失去了感觉一般,任他使力强拽,就是不撒手。
莫严君已经开始出现窒息,短暂的失去意识。晕眩之际,一想到自已就要命丧此刻,心中所愿还没有达成,最亲最爱的人,也不能再见最后一面,心中一时酸楚,流下眼泪来。
温热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腮边流淌,滴落在环锁着的那只手掌上。
紧锁着她的殷震廷,浑身一抖。
一旁的银平儿和殷震海眼睁睁的看着那屋红雾,奇迹般的从殷震廷眼中,慢慢退去,直至消失不见,深黑的双瞳恢复如初。
不及两人暗自称奇,殷震廷紧锁住莫严君的手掌,跟着松了开来,垂了下去。
重新又吸进空气的莫严君,捂着自已的喉咙,急咳了起来。
银平儿长眼色的替她拍拂着后背,帮助她调吸。殷震海长长的松了口气。
殷震廷直愣愣的看着莫严君痛苦的表情,像是仍然没有醒转过来。
直到莫严君喘顺了这口气儿,停止了咳嗽,他才动了动身子。微抬起刚才出手的那只手掌,低着头看着。
“二哥?”殷震海一看莫严君已经没事了,稍放下心,对着殷震廷轻轻的唤了声。
殷震廷闻声,慢慢的抬起了头。
“二哥,你——没事吧?”
殷震海清楚的知道自已兄长发病时的可怕,既便见到他眼中的血雾散去,仍旧不敢全然肯定。
殷震廷面无表情的看了过来,让他心中暗自又缩紧了一下。不由得看向一旁的银平儿。
银平儿跟他一样,也在猜测着殷震廷是否已经正常了。只是不同的是,她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着痕迹的退出了离他三步之外的距离上。
正当两人不能全然肯定,还想着再试着问问看的时候,已经顺过气儿的莫严君难过的发出一声呻吟,站在床前的身子跟着摇晃了下。
银平儿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伸手去扶,还不待她的手触及到莫严君的衣角,一阵掌风便已经袭来。
银平儿只感觉到眼前一花,跟着脸颊腮颈一疼,再反应过来时,她的整个人已经被甩得瘫坐到了数米之外。
最令她感到恐惧的是,殷震廷一如凶神恶煞一般的脸孔,在她面前放大,泛红的眼睛直盯着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待在旁边殷震海,想要过去,又是寻思,终究还是没有动。
以他的了解,若是此时他稍有动作,必然会引起殷震廷更大的反应。
对于发病中的他,他还是尽量少招惹为妙。因为,没有人知道那样的后果会是什么样子的。
银平儿也见识过殷震廷发病时的恐怖场面,唯恐自已将是那血泊里倒下的其中的一员,她忍不住全身上下冒出来的恐惧,颤抖着声音‘呜—呜—’的哭了起来。
“平儿?咳—咳—,怎么回事?”看不到任何情形的莫严君,轻咳着开口问道。
“君—呜—先生,救我!”银平儿呜咽着,强行的说出整句话来。她清楚的意识道,殷震海是指望不上了。
刚才的情形,她看的是一清二楚。尽管不知道原因,但是却是明白莫严君可以阻止殷震廷的发病。
此时的她,把莫严君当成唯一的一棵救命稻草,只盼望着她能救自已脱出困境。
听着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着的恐慌,而屋内的几人当中,能够至使她发出这样声音的人,除了殷震廷还会有谁?
在见识过殷震廷病发时的疯狂可怕,莫严君非常能够理解她此刻的心情。
“南王,国君他—?”迟疑着没将‘病发’两字说出口。这样的停顿,也足够殷震海明白她的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