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几名少年的衣着穿戴,虽然不似大户人家的子弟,却也并非是生于穷苦至极之家。而拦路抢劫的匪徒,就更加的称不上了,因为他们的身上,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匪气。有的只是些寻常百姓家孩童的单纯和顽皮。这也是他没有让秋出手的原因所在。只是他们因何会有如此行径,倒令他好奇不已。
“你家里才遭了难呢!”
“那我就有些不懂了,既是未遭难,为何几位小小年纪便出来拦路打劫呢?”莫严君手里拿着银子看了看,继续问道。
“小爷行事,不用你操心。你只需把银子拿来就好!哪那么多的费话。”见莫严君拿着银子并没有要递上的痕迹,少年不仅有些急了!“你到底给还是不给?”
“我若是不给呢?”
“不给?那我就杀了你们!”少年显然没有想到莫严君会如此回答,呆愣了一下,随即恼怒的威胁道。
他身后的一个高个子少年闻言,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嘀咕道句:“老大,真要杀了他们啊?不是说好只是吓一吓他们的吗?”
另外两个也靠了过来,其中一个害怕的道:“老大,真要搞出人命是要做牢的。俺可不干!”另一个说道:“俺娘要是知道了,非得扒了俺的皮不可!”
“你……你们,这些胆……胆小鬼,杀个人有……有什么难……难得,看我的!”结巴少年终于盼到可以露脸的机会了,捡起刚刚被扔在地上的刀片儿,一边脚下来回移动,手里比划着,一边嘴里不停的哼着:“啊-,咂-,嘿-!”
当他接触到骆秋沙冰冷的眼神和听到一声冷哼时,顿时吓出一身的冷汗,手中的刀也脱手而落。想也知道,平常老百姓,又哪里见过这样的充满杀气的眼神,没吓得尿裤子就算不错了!
结巴少年吓落了刀也没敢捡,夹着尾巴乖乖的逃到他的老大身边。:“老……老大,我们还……还是走……走吧!”那个人一看就不好忍。
“闭嘴!”几人的‘首领’心中也有些害怕,又不能在手下面前丢面子。只能硬着头皮死撑下去。
“再说一次,赶快把银子交出来,否则,别怪小爷们心狠手辣!”他怎么这么倒霉,第一次打劫就碰见三个不怕死的家伙。为什么书上的人只要一说那几句话,被打劫的人就会害怕的像只小绵羊儿一样,乖乖的捧上大把大把的银子。书上说的一点儿都不准,说书的也是个骗子。
“娃儿们小小的年纪怎么不学好!干个啥子不好,非得干这见不得人的营生!”车把式也看出几人是在装腔作势,不由大了胆子劝了句。他家的娃子要是敢这么做,看他不打断了他的腿,省得出来丢人显眼的。
“老家伙,你找死啊!”‘首领’被一顿教训的挂不住脸,举起手中的刀吓唬的晃了一下。
骆秋沙刚要出手,就被一声高喊阻止了。
“住手!快住手!”
由远及近的跑来了一名身材矮小,但有些肥胖的妇人。
“还不把刀放下!”妇人来到众人面前,对着少年厉声喝斥道。
这一声斥喝,才让‘首领’少年从惊鄂中醒来,赶忙放下手中的刀,往身后一藏,粉饰太平的一脸讨好的笑:“娘,你怎么来了?”
“哼,我要不来,你个小兔崽子就要闯下大祸了!”刚才那一幕,吓得她心都要蹦出来了。她要是再晚上一步……都不敢想了。幸好杏花那丫头机灵,跑回去通知她,要不然这死小子非得闯祸不可。
“娘,怎么会呢!我只是同这位大叔开个玩笑,是吧?大叔?”少年张嘴冲着车把式颇有深意的笑了笑。暗中递了个警告的眼色。
“你个小兔崽子还学会了拦路打劫了哈,看我不打死你!”胖妇人用眼睛往地上一扫,弯腰拾起了一根树枝,照着少年的背抽了过去。
“娘,别打了,别打了!”少年抱头鼠窜,躲避追打。
“大婶,别打了,别打了!”另外四名少年上前边拦着妇人,边求着情。
“还有你们,看我等会儿回去不告诉你们的娘。还不快闪开!”
这几个小兔崽子人人有份,一定让他们的娘好好打一顿,看他们还敢不敢了。
四名少年闻言无人再去阻拦,各自担心一会儿回到家中,该向娘亲如何解释。
莫严君看到妇人还欲继续追打,不得以出言劝道:“这位大嫂,既然小哥他已然求饶,就不必再打了吧!”年少无知,又有几人不犯错?只要他心存善根,有改过之心,到何时都不算迟。
妇人闻言停住了追赶的身形,转过身来不好意思的说道:“这几个小免崽子,让三位大爷受惊了。我这里先代他们向三位赔罪了!”
“大嫂不必如此,既然小哥已经醒悟知错了,你就勿需再自责了。”这位虽然是一乡野村妇,却深明大义。有这样的母亲,即使是再顽劣些的孩子也会被教育的很好。
“他们几个虽然惊吓到了三位爷,但是并不是出于什么恶意。他们也只是听了那说书的所言,对那些个绿林豪杰的行径好奇所至。还请大爷们大人大量,饶了他们这一次吧!”这几个小免崽子做事儿也不知轻重,要是人家报官,那可怎么得了!
见妇人眼中流露出乞求和担忧之色,莫严君出言安慰道:“大嫂不要自责了,年少无知,行事难免有此鲁莽,知错改了便好!大嫂放心,我们不会报官的。”
“谢谢,谢谢!”妇人感激不尽。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做了牢,可要她怎么活?
“还忤在那儿干什么?还不过来向三位大爷赔不是。还有你们几个,也一起过来!”这几个小子也有份,等一会儿非得告诉他们的娘,好好的揍他们一顿,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了。妇人心里再一次提醒自已。
五名少年低着头磨磨蹭蹭的走了过来,在妇人一声命令下,齐齐跪倒于地:“对不起,我们错了!”
“几位小哥请起!”莫严君平抬双手道。
在见他们一一起身后,依旧低头。这才又言道:“年少轻狂,孰能无过!既已知错,也无需再过自责。只是大丈夫活于世应极早立志,当知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五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领头少年倒是一脸的崇拜之色,这白面书生懂得还真是多,同样都是讲大道理,他就能说到人心坎里头去。比村里头私塾的老学究强多了。他的声音也温和好听,只是刚刚他怎么没发现呢!
“既然三位爷不怪罪,那我就安心了。那我就带他们回去了!”妇人看了看一直都未言语的两人,知道三人中以莫严君为首。便出言向他告辞道。
“好……好!”腹中突然一阵绞痛,让莫严君话音一个打结。
“大爷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可是哪里不舒服?”妇人也察觉了他脸上的明显变化。
骆秋沙因为站在他的身后,看不到他的脸色。闻言转到了他的身前,眼中关切之意明显。
“秋,我没……事!绞痛持续着,片刻之间,已令他冷汗直冒。他努力的扯了个微笑,安慰道。
“哪里痛?”看到莫严君面色苍白,疼痛难当。骆秋沙一时急得心慌意乱。难道是刚才被刀子所伤?该死,他为什么都没有发现。
莫严君一手拄着身边的树干,一手捂着肚子。想要告拆他不必担心,一阵旋晕感袭上来。眼前一个发黑,便向后倒去,昏倒之前还隐约听到骆秋沙一声低吼:“君……!”
浓雾迷漫的森林,四周白茫茫一片,暗处似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耳边是不停歇的尖叫哭喊声,一股莫名的恐惧紧紧的跟随着她。“是谁?你到底是谁?出来!”她对着周围大喊。
浓雾渐渐散去,一个高大的身形在她转身之际伫立眼前。“子毅?怎么是你?”来人面色苍白,一脸冷漠。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人。
“好痛,严君,我好痛!”子毅捧着胸口,一脸痛苦的看着她。
她猛然低下头,一把匕首不知何时插在了他的胸口。鲜血早已布满他整个胸膛。而她的手却牢牢的握着匕首,“不!”这个认知令她尖叫一声,顿时松了开手。
“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她看着染满鲜血的双手,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切。
“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子毅拿下胸口的刀,满脸忿恨,一步一步的逼近。
“不,不要!”恐惧无力感布满全身,她尖叫一声。
“姑娘!你醒了!”莫严君刚一惊醒,就听见这样的称呼,让她有些不适应,再低下头一看,就连衣裳也被换下了。现在她穿的这身儿虽然布料粗糙,却明显是一套女装。
她坐起身,环视了一下四周,这是一家极普通的农户,她躺在土炕上。坐在她身边的就是刚才那位‘山大王’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