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圣点了点头,又一叹道:“就算他老人家真的能医治绝命掌伤,恐怕君公子也等不到那个时候了。”从龙陵到穹栌最少也要一个多月的路程,而眼前的人却已经油尽灯枯,免强能再多活两日,却是绝对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刚刚生出的希望,再次破灭。莫严君一声轻叹,这难道就是宿命,注定秋得救无望了吗?
“君先生,你就死心吧,君公子他真的已经无法救回了!”医圣长长的叹了口气,虽然他也不想,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看到莫严君那一脸的暗淡神伤,医圣倒情愿刚才什么都没说。
就在这时,帐门被人推开,一个须发皆白却满面红光的老人走了进来。
“是谁说我徒儿救不活了?”
莫严君抬起头,不由满脸惊喜之色,“师傅?”
“我的乖徒儿,师傅来了!”
“师傅,你怎么来了?”师傅一向行踪飘乎不定,他又怎么会来到穹栌的?
“我前些时候给小秋和你各自卜了一卦,知道小秋近日会有血光之灾,于是就骑着红儿来喽。”无名老人一脸笑意,说得轻松自在,浑似能够未卜先知,就像是吃饭睡觉一样简单。
“可是您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她同秋来穹栌并没有告诉师傅,他又怎么会找到这里的。
“卦中的方向是在北方,我就一路打听来的。”
虽然无名老人说得风淡云轻,但是莫严君知道他必定是寻了好些时候了,这一路走来,一定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师傅!”莫严君热泪迎眶,感动的一唤。师傅他云游四海之际仍不忘记挂她和秋,是她不孝让他老人家担心受累了。
“小秋呢,让我看看到底伤到哪儿了?”无名老人向睡榻走去,突然想起什么,停住了脚:“哦,对了,红儿还在外面了,小君你去看看,别让它伤了人。”
“是,师傅。”红儿是一只体形稍大的仙鹤,性情暴躁,见了生人就咬,一向被师傅留在谷中的。师傅这次一定是急坏了,否则不会带上它的。
等到莫严君来到帐外,已然有些迟了。
殷震霆正与红儿斗在了一起,莫严君连忙喊了一声:“红儿,休得无理!”
红儿听见熟悉的声音,收回了攻击的翅膀。歪着脑袋向莫严君看来,随即像是已经认出了她,伸直了长颈发出一声欢快的鸣叫。
莫严君走上前,抱着鹤身,亲昵的拍了拍,“红儿,你好吗?”红儿拿头温顺的蹭着她,低低的鸣叫,像是回应。
这时殷震霆也已经停了手,满脸疑问的看着莫严君。
“国君莫怪,我与红儿已经好长时间没见了!”莫严君松开手,回头对他笑了笑。
“怎么这支仙鹤君先生识得?”他刚到帐外就被这支仙鹤攻击,他还好奇是哪里飞来的野鹤呢,原来是找君先生的。
这几日,他每天都要给那冷面小子输一些真气,不为别的,只是为了那份难得一现的愧疚之情。那小子受伤虽然是为了他的兄长,但是事情却因他而起。如果那名刺客不是因为把君先生误认为成他,那小子也不会因为保护兄长而重伤不治。
“红儿是师傅的坐骑,这次是跟着师傅来的!要是没有红儿帮忙,师傅不可能来得及赶到,多亏了它。”
“你师傅?”
“是,他正在帐内为秋诊治呢!”
“哦?”殷震霆倒有些好奇,是什么人能救治已然重伤的只剩一口气的人。
“红儿你要乖一些,不用到处乱走,也不要欺负人,我一会儿再来看你!”莫严君拍了拍仙鹤,说道。
红儿似能听懂人言,点了点头。
莫严君同殷震霆回到帐中,看到无名老人一脸的沉重,不仅有些担心道:“师傅,秋他有救吗?”虽然知道师傅医术高明,但是秋的伤的确太重,师傅他恐怕也没有把握吧?
“当然,你师傅是谁,又有什么病能难得了我?”无名老人笑眯了眼,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为何师傅不诊治?”莫严君问出症结所在。
“没有泉水我怎么治?”
“泉水?什么泉水?”医圣不仅好奇的问道。他研习医术多年,却从不曾听闻中了绝命掌的人用什么泉水来治的。
而莫严君却已然明白,无名谷中有一处温泉,可以疗伤,“师傅何进起程?”
“越快越好!”无名老人收起了玩笑,一脸沉重的言道。这次小秋伤得太重,他也并无全然的把握。
“好,我这就去准备,一切就有劳师傅了!”
“小君,你不走吗?”
“是的师傅,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把伤秋的那个人找出来!”莫严君眯起了眼,一向温和嗓音,难得的冷凝郑重,多了一丝狠意!
龙陵皇城。凤仪宫
高聘婷凝望着榻上那张睡着的容颜,睡着的龙天风,没有了清醒时的深沉威严,多了几分平和柔顺。只是此刻的他却好似正为梦境所扰,皱紧了眉头,睡得极不安稳。
明知外面的太监已经等了好些时候了,可是高聘婷却不忍心叫醒他,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好不容易才睡着,就让他再多睡一会儿吧!就在她沉思着的时候,榻上却有了动静。
“不要!”榻上的龙天风一声惊唤,呼的坐起身。
“皇上,你醒了!”高聘婷笑着,轻轻的唤了声。
龙天风努力的平复着汹涌起伏的心绪,只是梦境过于真实,让他仍旧有些恍惚。“火,好大的火!”那炽热的烈焰,就要将他吞噬了。
“皇上,那只是梦境。”高聘婷端过一杯清水,柔声安慰道。
“可是好真实,朕能清楚的感觉到它的温度。”龙天风怔怔的道。
“皇上喝口水,润润喉吧!”
龙天风好似没听见,依旧沉浸在刚才的梦中,继续喃喃道:“严君就站在火里,冲着朕笑,好开心,好开心的笑。朕喊他,叫他,他就是不理。为什么会这样?”
龙天风急急的一拉高聘婷的衣袖,杯里的水洒了一床,却无人顾暇,“皇后,你说严君是不是恨朕,所以才不理朕的?”
高聘婷看着他那期盼的眼神,鼻子不由的一阵发酸,“皇上,那只是一个意外,任谁也不想的,莫相他又怎么会怪皇上呢?那都是梦境啊皇上!”她不忍龙天风太过自责。
“梦境,朕又怎会不知道那是梦境。”龙天风愣然的一声苦笑,低沉叹道。
“皇上也不要太难过了,如果莫相地下有知,一定也不愿意看见皇上这个样子的!”对于莫相的死,她也同样难过,但是人死却不能复生,只能面对现实。她回想这近一年的时间里发生的事,有太多的感慨了。
莫相的死,让皇上大病了一场,整个人也瘦了好多。原本俊朗沉静的面孔,越发变得凝重,眉宇之间也多了几分轻愁。那低沉爽朗的笑声再也没听到过一回。
那之后,皇上便整日的忙于朝政,批阅奏章,每次回到寝宫的时候,都已经是深夜了。他那疲惫的身躯,苍白的脸,还有那满是血丝的眼睛,无一不让她心疼万分。她都担心这样下去,皇上会不会累倒?
就在她担心不已的时候,傅太医来了。皇上与他密谈以后,就不再刻意的劳累。把一些朝政交于皇叔打理,除了每日要上早朝之外,就只是去去太医院。见到皇上那沉寂无波的眼睛里,再次有了神采,她也暗自的高兴。
可是,这时皇上却做出了一个所有人都万分意外的举措。将德妃送回穹栌,这无疑是晴天霹雳,震得朝中众臣手足无措。群臣的进言,众人的苦劝都丝毫改变不了皇上的心意,德妃最终还是被送回了穹栌。
皇上这么做不光是她不理解,所有的朝官都在纳着闷。而皇上他却没有做丝毫的交待,莫相如果还活着的话,相信他一定能猜出皇上的心意。只可惜,他已经不在了!
“如果朕的伤心,能换回严君的命,那朕倒宁愿再痛一些!”
“皇上……!”高聘婷看着龙天风那一脸的落漠,一叹无语。
“对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龙天风像突然想起什么,问道。
“未时三刻了,皇上!”一旁的宫女回道。
“太医院有没有派人来?”
“已经在外面候了一会儿了!”
“好大胆的奴才,为什么不叫醒朕?”他临睡之前已经再三交待,如果是太医院的人来,一定要叫醒他,想不到这些个狗奴才竟敢抗旨。
“奴婢们该死,皇上饶命啊!”凤仪宫的宫女跪了一地。
“皇上,是臣妾让她们别叫醒皇上的,要怪就怪臣妾好了!”高聘婷见龙颜大怒,也跟着跪了下来。
“你……”龙天风知道她也是一番好意,虽然气怒不已,却又不忍心多加责怪,冷哼一声,一甩衣袖走了出去。
高聘婷目光追随他急急离去的背影,满是担忧心疼。皇上这样沉迷练丹之术可怎么得了,长生不老那只是无稽之谈,聪明如皇上,又怎么会信以为真呢?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