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震霆。我只是有些不太习惯。”莫严君稍显涩然,露出一记温和如风的笑容。她平凡的面孔也因这真心的笑容而焕发出光彩,整个人愈发的飘逸出尘。
殷震霆看得有些痴了,一向沉寂的脸上,有些怔然。他从来也不知道,一个人平凡的面孔,会因为一记笑容而变得这么光彩夺目。莫严君的长相,他从来也不认为是什么潘安之貌。只是此刻,这平凡的面容,却因为一记笑容而晃得他睁不开眼。是不是因为对他的喜爱,令他的眼光也跟着变了?这就是喜爱一个人的心情吗?再平凡的一切,在情人眼里也会变得耀眼夺目起来了!
“国君?……震霆?”
莫严君的一声轻唤,让殷震霆回过心神来,随之一笑道:“哦,我失神了。”
“君,你说蒙飞煜一旦得知粮草被截会是怎样的表情?”
“雷霆大怒!”莫严君笑着回答道。任谁知道后路被堵,心情都绝不会好的。更何况是关乎全局胜负的粮草被焚,再沉着冷静的人,也会方寸大乱的吧。
“大军粮草被截,的确够他受的了。”殷震霆笑意更深。
“只可惜另一路押运粮草的车队未探获,否则,敌军最多可以再支持半个月。”莫严君有些惋惜道。押送数十万大军的粮草物资的车队,当然不会只有一路。蒙飞煜不愧是三国的主帅,深知粮草对于一支军队的重要性。运送粮草的路线都极其的隐秘,她猜到其中的一路,已是极费心力。今晚的拦截,是趁其不备。再想要施此计,已恐怕是难上加难。
“烧他一路粮草已足以灭掉他的气焰的了,剩下的就在战场上见一高下了。”
莫严君微微点了点头,“今晚一旦烧粮成功,敌军也该有了防范,再想要故计重施已经不太可能了。接下来的战事,恐怕会更加激烈!”
“有你这个智囊在,何愁敌军不败?”殷震霆手扶莫严君肩头,笑容不改。
“我也只是尽力而为罢了!”莫严君淡笑道。和与敌交战出谋划策相比,她倒情愿自已的才智不被发挥。因为那将意味着,更多的人因她间接的流血死亡。虽然明知这样的结果,也避无可避,却依旧常暗自感叹不已。
殷震霆看着莫严君的眼神里多了抹深思,随即在她没有发觉前,恢复了原有的神色。看了一眼窗外,转念道:“都已经这个时辰了,田将军他们也该动手了吧,可为什么还没有消息传来?难道是事情有变?”
“应该不会。”莫严君略作思考,开口道:“桃花谷这条路,敌军用来运送粮草已有多时,一直很安全。他们在没有知晓我军已获悉的前提下,断然不会轻易的放弃。”
“那为何还没有动静?”殷震霆已有些不耐道。
“应该快有消息了,我们再等等!”久久等不到消息,莫严君心中也有些焦急。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侍卫的通报声:“王上,有探马回报!”
“快传!”
“是!”
随着侍卫的回声,一名巡探兵小跑进帐中,单膝跪地,“报王上,桃花谷方向,冲天火起!”
“好!烧得好!”殷震霆高兴的一击掌。
“看来,田将军他们已然得手了。”莫严君稍悬的心也放了下来。
“再探,再报!”殷震霆心喜之余,不忘命令道。
“是!”兵丁领命退出帐外。
“君,你果然没有料错。这一烧就是四十几车的粮草啊,哈……哈……”殷震霆手扶莫严君的双肩,兴奋的大笑数声。
莫严君也被他的情绪所感染了,一脸开怀的笑。
“君,你说,我该如何赏赐你才好?”
“赏赐就不必了,要是哪天我触怒了龙颜,免我一死就行了!”莫严君笑颜不改,似真似假的说道。
“好,本王答应你!”殷震霆正视着莫严君,爽快的答道。
一个时辰后,一名传令兵回营来报。
“报,王上。传令兵张虎领田将军令,报王上。敌军四十二车军需粮草皆被我军烧毁,八千敌军也尽为我军所灭,臣率部下稍做调整后,即刻归营。”
“好,下去吧!”殷震霆一摆手,挥退传令兵,长舒了一口气道:“这下终于可以放下心了!”
“是啊!”听到回报,莫严君一直紧拉的心弦才算彻底松了下来。人一放松,便感觉到有些疲惫。眼睛不听使唤了,上下眼皮也打起架来。她这才想起来,自已已经两天没有合眼了。之前的连夜布阵,加上今日的安排阻截行动,都是极费心神之事。难怪会又困又累。
殷震霆见她疲乏无力的跌坐在坐椅上,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君,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些疲累!”莫严君就连笑容也有些无力。
“我这就让太医来给你瞧瞧!”见她乏力至此,殷震霆不由得心急道。
“不必了,我只是两天没睡了,有些困乏了。只要睡一觉就好了!”莫严君见他一脸的紧张,出言安慰道。
“那好吧!”殷震霆看着她劳累的样子,心疼道。两天没睡?他怎么这么粗心,竟然没有觉察到。
莫严君强自站起身,往帐外走。殷震霆一愣,随即上前一步将她拦下来。“你要上哪里去?”
“回帐啊!”莫严君免强睁开眼,回答道。
殷震霆见她累成这样子,还不忘记回帐,不仅有些气恼:“都困成这样了,还往哪里走。就在这里睡下吧!”也不是没有在这里睡过,这些天里,两人每商议军情至深夜,困极了便会倒头就睡。这里俨然已经成了两人的另外一个睡帐了。
莫严君闻言强打精神,望了眼里面的床榻,终于抵抗不了睡意的侵袭,点了点头,不做坚持的朝它的方向走去。
殷震霆不忍她走的幸苦,一把抱起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迈着大步朝床榻走去。等到他将莫严君放下时,再看她,已经困乏至极,安然睡去。
轻轻的扶摸着她疲惫的睡颜,无限怜爱之情,涌上心头。
龙陵国洛城
七月盛夏,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骄阳炙烤着大地,空气里不见一丝凉意。这样的天气里,就连街上叫卖的小贩,也寻了处僻荫所在,坐着凉快起来。更何况是大户人家的主子们,早早便备齐了避暑的物品,安坐家中,享受着奴仆们的精心侍候。
正是这样大热的天里,慕府门前却停下三匹快马。
紧闭的大门,在一阵敲打后,从里面打开。
“你们是什么人?”慕府的看门家丁慕春上下的打量了几眼来人,开口问道。面前的三个青衣男子,皆是一身的风尘,似赶了很远的路。但精神却仍旧饱满,行动也颇为利落,一看就知平日里训练有素。
“这里可是洛州首富慕雨轩的府邸吗?”三人中年纪稍长的一人沉声问道。
“不错,你们有什么事吗?”
“是就好!”三人在确定后,不再多问,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对于他们的举动,慕春虽感怪异,也未做多想,摇了摇头,关上府门,转身回屋。
半个时辰后,慕府的大门再次被敲响。
慕春打开府门,在看到去而复返的三人中的两人后,有些惊奇的问道:“怎么又是你们?”
两名青衣男子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垂手站立一旁,静静的等待着。
慕春顺着他们的目光,好奇的伸长了脖子,看向巷口。
片刻工夫,由远而近,驶来一辆马车。马车的周围,分别有骑马的青衣人护卫着。走在最前面引路的,不就是那个刚才向他问话的男子吗?难怪只回来了两个,原来他是去领路了。
就在他转念间,马车已经来到了眼前。
几名青衣人翻身下马,恭敬的站在一旁。最前面的青衣男子,弯腰对着马车内低低的唤了一声:“爷,慕府已经到了!”
“嗯!”车内低低的回了声。驾车的青衣人,跳下车辕,躬身掀起车帘。
率先从马车内走出的,是一个面白无须的青年男子。接着,在他的搀扶下,走出来的是一名三十岁上下,面容俊朗,身材伟岸,身着深蓝色长衫的男子。他那一身尊贵不凡的气度,让看惯了无数商贾富贵们的慕春,也不由得暗自赞叹。
紧随在两人身后,又走下的,是名年近四旬,面有胡须的褐衣男子。当慕春一看清他的容貌时,一声惊呼出口:“知府大人,您怎么来了?”
这最后走出马车的男子,正是洛州的知府-谢晓岚。只是今日的他,却是一脸的紧张,行为也小心谨慎的多。
“快快进去通报,就说……本府来看他了!”谢晓岚小心的看了一眼身旁蓝衣男子的脸色,对慕春吩咐道。
“是,小的这就去!”慕春很清楚眼前这位谢知府,也是主子的拜把兄弟,是他万万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在他面前,慕府不接待外客的规矩是绝对不适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