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胜酒力?那与右相倒是对饮甚欢啊。”
莫严君已然醉意胧胧。但是在柔妃与吴贵妃的注视下又不能多言。也罢,反正,醉倒了有青儿在。
莫严君向着座席上的衣霜青看了一眼,见她会意的朝他点了点头。心中一定道:“那好,今日臣与皇上不醉不归!”
吴清离冷冷的注视着这君臣二人,思绪早已飘远。
也是这样的盛夏,这样的夜晚。那因醉酒而变的憨态可拘的绝色容颜犹在眼前。如今已是魂归离恨。
年年花相似,岁岁人不同。
冷香小筑里的香魂,你安息吧!它日必将用仇人之血为你祭奠!
他,是宫里的太监总管,无数宫女,太监们巴结的福大总管。也是各宫院妃嫔们极力拉拢和贿络的福公公。更是当今天子身边贴身服侍的小福子。
从七岁净身入宫到现在,在这龙陵的皇宫里已渡过了整整二十个年头。从一名处处受气的小太监,到如今皇帝面前的红人,是多么漫长的二十年!
他的本名,也如同这处处显露出斑驳痕迹的宫墙,早已随着这无情的岁月而剥落,被深深的遗忘。
在当今的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他便有幸得以服侍。也因此对于皇上的喜好,他是最知之不过的了。
当今圣上英明神武,深受龙陵百姓拥戴。作为龙陵年青的君王,除却拥有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外,还同时兼具一副俊朗挺拔的外表,这似乎连老天也对其宠爱有加。
这样一个不凡的男子,无论他是多么的喜好美色都让人觉的是豪不过分。更何况他是名正言顺可以拥有后宫三千佳丽的九五之尊。又有哪个敢说半句的闲言碎语。
只是这一切都终止在刚刚眼见的那一幕……
皇上寿辰宴上,多喝了几杯。他这做奴才的自然的要多留心侍候着。一早的沏好了荼温着,就怕皇上醒来时口渴。
刚刚守在门外,听见皇上轻咳了声招唤他,便推门进了去。
因为天气闷热,皇上又不许人进入内室侍候,所以他只是将门轻掩了上。正是透过这稍启的缝隙,吹入了一阵清凉的夜风。
同时也将龙床周围绣着蟠龙图案的纱帐吹起,这掀开的一角,已足够让他看清躺在床上人的面貌。
龙床里侧躺着的正是当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莫相,他仅着银白色内衫。衣领半开,微露出些削瘦的胸膛,正熟睡着。
而当今的皇上,半躺在他的身侧,手执折扇轻轻的扇动着。原来皇上并未酒醉。
就在他惊愣的时候,皇上低低的唤了一声。
“去取壶温荼来。”
“是!”福公公回过心神,小心的退了出去。一会公夫,便已回转,手中托了一壶荼。
“放在那儿吧。”龙天风放下手中的扇子,掀开纱帐,穿鞋下榻。走到紫木桌前坐下。回头看了一眼莫严君,后者仍旧熟睡。
“小福子,你刚刚看到了什么?”接过福公公递过的温荼,低头啜了一口道。
“奴才只见到了皇上。”福公公低头道。
“好,那你就门外候着吧。”小福子还算聪明。能坐上这总管太监的位子,倒也不简单。
“奴才告退!”福公公躬身退至门外继续守着。
一直都知道皇上同莫相君臣感情甚好。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从朝堂之上,龙椅旁放置的座椅便不难看出。
又有谁见过作为臣子的在天子面前拥有座席的。虽然,龙陵能有今日之势,莫相功不可没。但是他毕竟只是一名朝臣。皇上这样相待,的确是好的过份。尽管如此,众人也从未多加猜想。
莫相的温文尔雅,易于接近的个性。别说是与他相识日久的皇上,就是他这偶尔见其一面的人,也要被那如沐春风的感觉所吸引。
作为一朝的天子,有断袖之好。朝臣自是不敢枉议。他这作奴才的又岂敢多说一个字。只是,这对象确是他一直放在心底偷偷懦慕的人。尽管深深的为莫相抱屈,那又怎样。他一个阉人又能做些什么呢?福公公暗自一叹,整个人都被心底那份无奈与悲凉的情绪所淹没。
屋内,龙天风静坐在桌旁,隔着挽起的纱帐,注视着龙榻上的人。均匀的呼吸和起伏稳定的胸膛昭示着莫严君正熟睡着。
一直以来,他都将两人之间的这份异于君臣的感情视为兄弟手足之情。
直到衣霜青将醉倒的严君扶走的那一刻,所有的不甘、无奈、愤怒、心痛,诸多的情绪倾刻间如潮涌入心头。
他才知道,这份感情早已变质。难怪,严君不入宫的那段时间,他异常的焦躁不安。难怪,他喜欢有事无事的碰碰严君。难怪,严君重视青儿时他会忌妒。难怪……
这一切都在他认清了自已的心之后,有了合理的解释。
从何时起,他的心已变。是严君感染了风寒之时?或是他中箭病危之时,亦或是更早。在平淡的相处中,所有的一点一滴便已将这份感情慢慢渗透。
犹记当年,他还只是个不得宠的皇子时,严君便已陪在身旁,为他出谋争得太子位。
清柔惨死,也是他将身处崩溃边缘的他拉了回来。
初登大宝,立足未稳之际,巫丘国来袭,更是严君挑灯阅图布阵,与他齐心力挽狂澜出奇而至胜。
战后的龙陵,满目苍夷,百姓生活困苦。更是严君分得他肩上的治国重担,彻夜不眠,思图富国之道……
这所有的一切一切,哪一件能不让他对严君的喜爱多增一分。即使这份感情不容与世俗,那又怎样。他是龙陵的国君,何人又敢有非议。
“严君,严君,你若知晓这份心意,可会瞧我不起?”龙天风心底暗问。
“水……水……”这时,莫严君一阵阵梦呓传了过来。
龙天风倒了一杯温荼,起身走向床榻。左手轻扶起莫严君,“严君,喝水啦。”
莫严君闭着眼睛,咕咚咕咚的喝完了荼水,向后躺回去又继续睡。
龙天风见他未有清醒的迹象,不由摇了摇头,一笑。严君也只有在喝醉时才能这样豪无介心。也幸亏他不善饮酒,不然就真是完美的无懈可击了。
也因此,他今晚才能看到严君憨态可掬的模样。
莫严君因为水喝的过急,所以有一大滴滞留在嘴角,随着他呼吸的动作而有下滑的趋势。
龙天风见状未及细想,低头便吻了上去。随即,轻抬起头,紧盯着莫严君嫣红的嘴唇。欲罢不能的再次俯下身。这一吻勾起他藏在心底的所有欲望。
龙天风解开莫严君的银白色绸制内衫,从额头一直向下吻遍他整个苍白而瘦弱的胸膛。
严君真的好瘦。他平日里穿着外衣只觉得潇洒飘逸,原来却是这般的削瘦。
龙天风轻轻的抚摸着,这欲望来的猛烈,似脱疆野马,无法驾驭。
莫严君因为被紧紧搂住,呼吸无法顺畅。睡得极其不安稳,左右摇摆努力的挣扎。
这让龙天风稍微的有了一丝清醒,停止了动作。看到莫严君衣衫不整的模样,心中百味陈杂。
何时他也落得如此田地。是可悲亦或可怜?身为一国之君,有如此行径与一般莽夫何异!
在终于明白也正视了这份感情的时候,只为了逞一时之快,而毁了他与严君之间的情意,岂是他所愿!
龙天风努力的压制、平抚着心底汹涌的欲望。伸手拉过已被他全部解开的衣衫,整理并系好。只是这一简单的动作,却费尽他所有的力气。
重重的吸了一口气,龙天风笔直的向身后的卧枕倒去。呆了好一会儿,向左侧过头,见莫严君毫无所觉的睡颜。不由的一笑。严君如果知道他被人非理了,还睡得这般香甜,恐怕是至死也不会再饮酒了吧!
这时,外面隐约传来一阵争执声。龙天风脸色一沉:好大的胆子,敢在寝宫外喧哗。怕吵醒莫严君,他轻轻的下了榻,向门外走去……
“何人如此大胆?”龙天风龙颜大怒,冰冷的口气,吓得守在门外的福公公心惊胆战,双膝一软,“扑通”声跪倒在地。“皇上,恕罪。是奴才办事不利。”
“何事?”龙天风仔细一听,声音是从大殿前的校场上传来。
“是相府的莫夫人,要见皇上。被侍卫挡下了。”这莫夫人倒也真是厉害的角色,见宫中护卫阻拦,竟然大声吵嚷起来。
这一招倒真是奏效,护卫们见她手持免死金牌,一时间倒也不知如何是好。又不敢轻易得罪,只能暂时将她拦住,派人前来通报。
“带她过来见朕!”龙天风知道衣霜青是为了莫严君而来,不给她个交代想来是不会罢休的。
“奴才领旨。”福公公领命而去。一会工夫,便将衣霜青带了过来。
“相府衣霜青见过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衣霜青揖身行一万福。
“青儿,深夜进宫所为何事?”
“启禀皇上,寿宴上,夫君因不胜酒力而醉倒。原本打算早早带他回相府歇息。怎知落轿欲进相府之时,才发现夫君并未在轿内。民妇一时心急,便进宫来见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