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开始,你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想,乘这个机会我先回一趟镇上,交代一些事情,省得爸妈担心……”
“不准……”
又是不准。
明眸抬起,直直的盯着他的黑眸,连眨一下都不曾。
看着她的表情,拓拔残的脸色立刻软了三分,“等事情处理完之后,我陪你回去,而且……你也没空啊,上次就说要找钟紫若谈一谈,你忘了。”
没忘……
她的记忆挺好。
“我只是去找她聊聊天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此正式,事实上,她都觉得之前的决定是不是有些不妥。
毕竟,她的身份对钟紫若来说,心中,必然存在的芥蒂。
“还有,我也不想你一天到晚都呆在家里,现在不比从前,你拥有绝对的自由,分别了这么久,你难道就不想见见朋友吗。”他轻咬着她的纤指喃喃道。
朋友……
水眸有一瞬间的呆怔,是啊……朋友,对她来说,那些朋友已经离得太远,他们有太久的时间不曾见过面。
或许,上次到迷天盟去找她的那位……她已经记不起来他叫什么名字了,或许,他告诉了她的朋友,她的情况。
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也没有他霸道的禁令,她有绝对的自由,这里,南部……曾是她生活过二十几年的家乡啊。
熟悉之处,自然不少。
她冷漠,却并非无情,她只是不习惯将情挂在嘴上,只是不习惯将情绪太明显的表现在脸上,以前,太忙……忙的没有时间好好的表现一下自己该有的情绪。
现在……
她已经忘了,有太多的喜怒哀乐,早就变了形不是吗?
想要寻回原样,还可以吗?
“对不起……”,拓拔残心疼的看着她怔然的表情,平静的小脸没有起伏,首次,他的心里闷得慌,因为一切,他压根就不认为自己会有错的事情,“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跟你的朋友断绝所有的关系。”他,加了力道,将她拥得更紧了。
他的力道,唤醒了她飘远的神智。
手,无意识的轻抚着他的黑发,轻轻的摇着头,“不是你的错……如果不是我自己撞上门去,我们这一生,怕是不会有半点纠缠。”她苦笑,“或许,我该好好谢谢过世的父亲,这一切,可都是他的功劳。”
心底……
她不曾真正的怪过双亲什么,父亲给了她债务,同样,也给了她生命,母亲亦同,没有太多的关怀,她却仍是母亲的女儿……怪别人之前,她宁愿怪自己,这种于事无补的事情,怪来怪去亦无多大的用处。
“是啊……”拓拔残亦低喃。
如果不是他那个不中用的父亲,不会把她送到他的身边,便不会有安理,他的也不会重新体验人生。
不待雪歌去找钟紫若“聊聊”,钟紫若倒是自己上拓拔家拜访来了。
一大早,拓拔残、佟笑礼和简子南便出了门,办理正事去了,看他们自信满满的样子,天知道事情是不是真有他们所说的那么简单,不过……这道上的事儿,雪歌一点也不熟悉,更没有打算涉足其中的意思。
那显然不是什么好意见。
“你好,我是钟紫若。”
在拓拔残离开三个小时后,钟紫若上门,今天是周末,公司放假,外头的人将钟紫若迎进了屋里,因为……对这位钟小姐他们已经不陌生了,事情摊开之后,他们才知道,迷天盟还在的时候,钟小姐是大哥的马子,现在又在公司里做事,想想看,关系定然是不一般。
只是非常奇怪,大哥为什么不好好的把握机会,把钟小姐也带回家里来,大嫂不在家好长时间呢。
好像,是离婚了吧……
虽然大嫂现在回来了,不过,大哥也还是未婚身份啊,有选择的权力不是吗?
爱谁娶谁吧……
“你好……”,雪歌笑着,将钟紫若迎向坐位,然后,遣下带路的人,小马立刻端上茶水,一旁的小安理乖巧的抓着童话书看着,幼稚园的老师说了,每个小朋友进到班上要讲故事,他不是顶爱看这样的童话书。
可是……
不看童话书怕讲的故事没人听得懂,所以,只好乖乖的看了,爸爸买好好多,多得看不完。
妈妈以前也有说过故事给他听,可是,他才不要把妈妈说给他的故事讲给别人听呢,那是他专有的故事。
“抱歉没有事先预约就跑过来,造成你的困扰真是抱歉”,钟紫若仍然是娴静有礼的温雅女子,娇柔美丽的让男人看上一眼,便想疼惜。
如果雪歌跟拓拔残换换身子,大概也会喜欢这样的女人吧……
只不过……
拓拔残最终的选择却非钟紫若,是她?不,还不确定,只能说,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这是一个非常大的玩笑。
活在世上的人,可以自己掌握自己的生命,但是,有些际遇,是人,所不能强求的。
“别介怀,我身无正值,很空,只是没想到钟小姐会先来拜访,本来,我也想到公司去找你聊聊天,钟小姐,我们已经神交已久了。”雪歌笑言,因为钟紫若,她才会在拓拔残的身边。因为钟紫若,她才有机会拥有安理……
但是,现在的情况,对钟紫若而言,是不公平的。
或许,公平与不公平,当事人说了才算,雪歌只是认为,如此娇柔的人儿,一看就是未吃过苦的,该是让人好好的疼惜,不忍大声惊吓到她。
看着雪歌和气亲切的态度,钟紫若心,算是放下了,当年……佟雪歌是为了替她挡子弹才会被安排在那个位置上的。
她心中亦有愧,幸亏,什么事情都没有。
“他就是你儿子吗。”钟紫若看着安理,微微张大了眼,好像……真的好像那个男人,他们父子,只是大小号的区别罢了。
“是啊……安理,跟,跟钟阿姨打招呼。”雪歌招着儿子招手,小安理移着移着,移到雪歌的身边,手里还捧着童话书,抬起小脸,小脸上是有礼的笑,“阿姨好……”
“真乖……”,钟紫若笑着颔首,只是笑中,含着落寞,若非当年的错过,现在,这儿子怕是她和残所拥有的才是。
老天很公平……
每人只有一次机会,她错过了,便不能再回头。
因为,她爱的男人不会回头,眼中,心中再无她。
这些年来,拓拔残的种种,她看得很清楚,呆在日月集团,随处可听到他的消息,他疼儿子,他常常被叫雪歌的女人气得跳脚。
气得跳脚啊……
之前,她完全无法想像,那样的拓拔残,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
又是怎样的一个女人,能让拓拔残变成这样呢,她无法想像,所以……她来了,在拓拔残不在的时候,登门造访,就是想看看那个能让拓拔残改变的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是很乖巧。”雪歌的脸上,是满足的笑,从小到大,安理都很乖巧,其实,照顾安理,她所花的心思并不多,这些年来,小家伙得足了宠,小镇上个个都拿他当个宝,嘴儿甜就是好事,见谁便喊,甜甜嫩嫩的声音,谁人不把他疼进了骨子里。
如果安理是别人的孩子,她也会那般疼宠,到是太多人去疼,去宠,当母亲的,反而太过轻松了呢。
幸好……
母子之间的感情,一直都非常的好。
“钟小姐今天来,有什么事吗?呃……如果不介意的话,直呼名字好了,想来我们也不是初次相识,早就对对方熟悉已久了不是吗。”
“好,那,我就叫你雪歌……”
“嗯。”
“我想,你也该知道我现在在日月集团里担任的职务吧,今天公司周休,也听说你们母子回到南部,才会来看看,到底传说中的佟雪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钟紫若笑得腼腆。
雪歌伸开双手,低头看着自己。
“看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没有三头六臂,也没有缺鼻少眼的……”她玩笑道,钟紫若因她的话,笑,展得更开。
“是啊,看到了,虽然没有三头六臂,也没有缺鼻少眼,但是,有着别人所没有的特质,雪歌,你的独特气质,才吸引了残,他的心,不得不留在你的身上。”钟紫若隐了笑,“其实这几年,我早就明白了许多事情,他并非真的爱我,如果是真爱,他一定可以原谅我所犯的任何错误。”或许,是她自私了,但是……也让她看清了,“我也常常在想,是不是如同想像中的一般爱他,不然的话,当初为什么要离开,我不能像他的义母一样,随时随刻的支持他,留在他的身边……然而,一次的错误,就足够让他一辈子都不原谅,你说,他爱我吗。”抬眼,看着雪歌。
这几年来,她早就不确定了。
或许……
当初拓拔残对她有过迷恋,也只是迷恋,现在,仍有男人迷恋着她,那与爱是不同的,迷恋会过去,会烟消云散,爱,却能深入骨,永远都无法切离。